中古帝国一小兵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战后的夜晚

诺德王国，塞森蒙德城。

远处，行省首府和它附近的无数村庄已经化为废墟，昔日那些繁荣的城镇和稠密的定居人口彻底成为了人们内心深处的过往记忆，剩下的只有毁灭和焦土，仅是塞森蒙德围攻的一个月，超过七万平民和一万七千军队在这场混沌入侵中丧生，这已经占据了诺德王国近七分之一的人口。

以瑞克领为首的帝国南方联军，先后两千六百人战死沙场，受损最严重的当属帝国行省军团，英勇的帝国士兵用肉身铸成钢铁防线，死死抵住了混沌勇士军团和废土怪兽的攻势，效忠皇帝的卡隆堡巨剑军团、狮鹫军团，超过三百二十名巨剑士战死在北方，帝国南北两支联军加起来损失了接近七百名骑士，这是个巨大的数字，其中包括六位半狮鹫骑士，两名白狼骑士团内环骑士长，来伦麾下的出征军队遭受的战争烈度不高，建制相对完好。

一场盛大的葬礼在解除围城的塞森蒙德中召开，数以千计的骑士、行省军团，还有赶来支援的全部帝国贵族都参与了这场宏大的葬礼。

汉斯·金特来和六位半狮鹫骑士的遗体，被安放在海鹰城堡的王座厅之中，他们生前的盔甲穿戴整齐，双手握剑于胸前，数百簇黑紫色的莫尔花环摆在英雄的遗体周围，数百盏点燃的蜡烛环绕一圈，组成帝国十字，一百五十名瑞克禁卫和一百五十名白狼骑士日夜守护在英雄的灵堂，王座厅的四周，站满了祭奠和悲痛的人群。

一座座木柴搭起的火葬台，从海鹰城堡里一直延伸到塞森蒙德城之外的原野，每一座旁都站着一个参战的帝国骑士，而塞森蒙德幸存下来的八万多诺德人民，聚拢在长龙一样的木台旁，他们抽泣着，哀恸着，这些躺在木台上的英雄们，用自己的命换来了整座城市得以延续。

场面庄严，肃穆，海鹰城堡内的灵堂，战死的骑士们身下铺满了绸缎，呜咽的哭声像是经久不衰的送别曲。

其中哭的最伤心的是汉斯·金特来之子，阿德里安·金特来，对于阿德里安而言，父亲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生导师，父子二人同为光荣的瑞克禁卫，曾经一同度过了包括赫穆加特战役、血松林会战等十几场可歌可泣的史诗。

现在，汉斯·金特来已逝，阿德里安·金特来的家族只剩下自己一人。

瑞克元帅海尔伯德少有的面露伤感，他来到英雄之子身旁，金特来的冠军佩剑“黎明神剑”被他从汉斯的遗体上取下，递给了阿德里安：“汉斯·金特来在战前委托我，如果他不幸牺牲，金特来家族的神剑务必传承下去，以后.......这把剑就属于你了，阿德里安·金特来。”

“父亲.......”阿德里安努力克制自己的悲痛，他用力抹去泪水，固执地摇头：“黎明神剑只属于父亲，我没有资格继承....”

“遵从元帅的命令！瑞克禁卫！”海尔伯格像往常一样冷酷严厉。

看着下意识双手接剑全身紧绷的阿德里安·金特来，瑞克元帅内心轻叹了一下，元帅只是拍了拍瑞克禁卫的肩膀：“想哭就哭出来吧，孩子。”

海尔伯格离开之后，很快，王座厅的某个角落，多出了一道毫不起眼的哭泣。

来伦站在王座厅一边的阴影之中，他的名号已经传遍了帝**队，杀死恐虐神选冠军卡马拉龙·血犬的殊荣加之他身，此刻的王国骑士，风头一时无两。

来伦脸色严肃，他有些同情的望着阿德里安·金特来，行走在癫狂血雾中的卡马拉龙·血犬，实力已经超出了凡人的范畴，如果不是狮鹫骑士团的半狮鹫骑士和白狼选帝侯重创了恐虐神选冠军，以及帝国十字圣旗的净化之力，自己单独面对全胜的卡马拉龙的下场十死无生。

双尾彗星印记赋予了来伦极高的魔法抗性和对于心灵控制的免疫效果，耀光术的净化又恰好克制血神的癫狂意志，一切一切就像冥冥中注定了似的。

“唉...”在他叹息时，独眼的鲍里斯·托德布林格从后面走了上来，摘下头盔的白狼选帝侯拍了拍王国骑士的肩膀，语气充满着骄傲和自豪：“噢！杀死混沌神选的王国骑士来伦，你可是帝国的传奇英雄啊！”

“我的选帝侯。”来伦连忙弯腰行礼，鲍里斯双手抬住他的手臂，精锐的条顿守卫都用着崇拜和敬仰的目光看着他，而白狼选帝侯满脸畅快笑容似的端详着来伦，又拍了拍说道：“嗯！果然有一股英雄的气势，来自卡隆堡以东的德拉文伯爵领？对吧！是我们帝国北方列省的骄傲！”

来伦轻轻摇头，他的目光看向王座厅的数百盏蜡烛之间：“他们才是帝国真正的英雄，死者从黑暗邪神手中挽救了生者的延续，就像米登海姆顶端的永恒圣火一样照彻永夜。”

“来伦阁下，请您站在王座厅的最前面吧。”这时，王座厅首列的诺德选帝侯提奥多里克·盖瑟尔主动找到了来伦，他眼眶有些红肿，眼角不断有泪光浮动：“诺德王国会永远感激你的帮助，让无数惨死在蛮族屠刀之下的诺德子民得以安息，请您到来到最前面。”

《诸世大罗》

“选帝侯阁下。”能被一位选帝侯感激涕零的主动邀请，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荣誉。

来伦刚想拒绝，身边一前一后的两位选帝侯却丝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在海鹰卫队和条顿守卫的簇拥下，北方王国骑士在所有人崇拜且敬畏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到王座厅的最前面，当他站稳了位置后，更前方位置的帝国皇帝卡尔·弗兰茨正对他抱以尊敬的点头示意。

“战争暂时结束了，帝国的战士们，在过去的三天中，我们失去了太多同胞。”诺德选帝侯的海鹰城堡，帝国皇帝卡尔·弗兰茨在恢弘的王座厅首位，他举起了自己的选帝侯圣剑：“帝国永存！让我们为那些在保家卫国中逝去的英雄们致敬！”

“致敬！

”王座厅内，数百名骑士齐刷刷地举起长剑。

来伦深吸一口气，他闭起眼睛，感受着热忱的浪潮，随后拔出了自己的长剑：“致敬！

”

城市之内，燃起了一条长长的火龙，城市到处都是悲痛的人群，他们垂下头为死去的英雄们默哀。

“都呜~都呜~都呜~”同一时刻，塞森蒙德城内的大钟楼，响起了三声雄壮浑厚的海鹰号角，在整座城市中回荡，直至远方的山峦，连绵不绝。

盛大葬礼之后，诺德王国令人焦头烂额的糜烂局势，依旧让人无从下手，南方的诺德王国已经是一片废墟，除了更南方不足全境二十分之一的区域没被攻占和掠夺以外，贫瘠的诺德就像被钉耙犁过的土地，几代人辛勤经营的城镇，一夜之间荡然无存，火焰吞噬了一切，就连石头建筑都被蛮族人恶意拆毁变成一堆无用的垃圾。

事实上，整个塞森蒙德都处于混乱状态，蛮族人多次攻入城市，北老见到东西就抢，所过之处没有一扇完整的门，如果不是皇帝率领的帝国南方军队携带了大量从艾维领支援的粮食，这座城市就将面临大面积饥荒的危险。

瑞克元帅率领着一千五百名骑士和部分行省军队继续追击那些向东西溃逃的蛮族人，小股的掠夺者需要长时间清缴才能根除，塞森蒙德一役过后，一万两千的蛮族大军死伤超过八千，剩下的三千余溃军仍不能小视，诺德王国战后至少需要三年时间才能恢复元气，放任溃军不剿，恢复的年数还会持续增加。

至于几百个在战场被俘虏的诺斯卡人，除去少数几十个较为健壮的家伙被送往米登海姆的白狼骑士团总部，充作见习白狼骑士的试炼敌人，其余无论老弱病残，选帝侯们给出了一致意见，全部处死。

夜晚，海鹰城堡内堡的高塔上。

最高层，也是最安全的尖塔被安排给了帝国皇帝和他的近侍们居住，房间的装修充满了北方风格且颇为精致奢华，瑞克领大亲王，阿尔道夫之主卡尔·弗兰茨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充满智慧的目光眺望塞森蒙德城外连绵数里，灯火闪耀的帝**营。

就在刚才，除了那位仍沉浸在悲痛中的阿德里安·金特来被皇帝召见之外，就连侍者也不得入内。没人敢打搅皇帝。

站在落地窗之后的卡尔对汉斯·金特来的牺牲感到无比惋惜，金特来家族效忠瑞克亲王家族近三百年，失去了这样一位勇敢而又忠诚的骑士，皇帝只能私下里哀叹一声。

同时，他也在思考着这场战争的结果。

卡马拉龙·血犬的死意味着很多。

诺斯卡至高王的得力副手，一手酿造无数惨剧的邪神的神选冠军，旧世界人类诸国的噩梦，一长串骇人名号附加下，他的死意味着更多。

尤其是最终斩杀他的那位奇特的北方王国骑士来伦，他背负着“北方”之名，打破了南北政治斗争在诺德王国的微妙平衡，这不得不让皇帝权衡更多事务。

卡尔·弗兰茨还在思考着他能从战争中获得的影响力和帝国权威，他的房门响了。

“冬冬冬~”

“陛下，我们可以进去吗？”门外传来了一个的声音。

“请进。”皇帝一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他所在的尖塔布下了重重守卫，上下四层，超过六十名瑞克禁卫时刻警戒，能接近并拥有足够权限无须通报的宫廷庭臣和贵族，屈指可数。

艾维领选帝侯马略·雷道夫扭动镀银的门把手出现，他穿着一领赭黄色的南方贵族长袍，头顶斜鸢尾帽，在他之后，大炼金师拜尔沙泽和掌旗官路德维格相继进入房间。

“陛下。”

“我的大炼金师。”

卡尔·弗兰茨转身坐在大靠椅上，他忘不了盖尔特在塞森蒙德之战的杰出表现，虔门魔法在大炼金师操纵下如曲臂指，数百个化成金人凋像的混沌勇士直到现在还屹立在平原之上。

皇帝开口问道：“军营的事务处理完了？”

“处理的很轻松，我的陛下，从艾维领运来的军粮只损失了不到三成，留下了一部分填满塞森蒙德的粮仓，足够这座城市支持两周时间，不过，两周之后的粮草，我们的军队也无以为继了。”马略·雷道夫点点头回答道，他搬过一张椅子，然后将手里的几张需要签署的条令递给了卡尔·弗兰茨。

“损失不到三成，哼，这群蛀虫居然敢盘剥克扣用于对抗蛮族人的粮草。”帝国皇帝目露冷光，他摊开一沓签署好的文件，将递来的文书压在里面，等待之后处理：“战争结束后，帝国的行政机构需要一场自上而下的大换血了。”

“支持！”马略·雷道夫笑着说道：“有一个好消息，陛下，我们在蛮族人驻扎的营地中缴获了价值超过五万金币的战利品，还有许多稀有金属不计其数，缴获的丰厚利润，足够重建塞森蒙德城，至于行省军团日益增加的军饷，至少短时间内不用再发愁了。”

“嗯。”卡尔弗兰茨的主要注意力不在这些，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诺斯卡南下掠夺的主要目的，就是获取部落赖以生存的食物和生活必需品，甚至大部分北方港口，在暗地中会和蛮族人产生贸易往来，混沌魔风吹拂的北方废土催生出无数矿脉、财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珍贵金属，利爪海沿岸的诺斯卡部落交换的资源，甚至是某些行省最重要的矿石来源，这些事情，皇帝心知肚明。

“陛下？您累了吗？”艾维领选帝侯误以为皇帝心不在焉是因为疲倦，起身就要告退。

“不，雷道夫，坐下吧。”皇帝抬手虚按，同时为二人倒了两杯酒水，将心中思考的事情透露给这位一直支持自己的艾维领选帝侯：“你还记得那个古老预言吗？”

“双尾彗星划破天空，西格玛的化身终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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