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书 第三十章 谈判

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的商谈，庞楚枫高度配合，几乎是季捷说什么，她都赞同，她没有提任何条件，任何要求。

庞楚枫倒是看得非常透彻，她在与季捷的谈判中，她不占任何优势，不要说季捷是她的前辈，光凭着季捷是季锋的父亲，这场谈判，她就很难翻转这个谈判结果。

不过庞楚枫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她和季锋相处的时间，要远远多于季捷，庞楚枫非常清楚，季捷需要她在学校，帮助、守护季锋。

季捷的思想理念，相对要保守许多。可以说，这和庞楚枫攫取最大利益的原则方针，根本就是大相径庭，他的很多想法与主张，和庞楚枫的计划，几乎是背道而驰的。

季捷出于保护季锋的原则，他提的方案相对保守，同时相当绵密，庞楚枫能够发挥的空间，并不大。

“暂时以中考为主，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等中考结束后，我们再一起合计。生钱术产生的利润，平均分成三份，丫头，你觉得呢？”季捷问庞楚枫道。

庞楚枫知道季锋的大秘密，可不能将她撇开。不仅如此，当心她泄露这个大秘密，季捷必须要想法子，尽量拉拢她。虽然说庞楚枫这个小财迷，应该不会犯傻，自己主动退出他们这个小团体。在利益分配上，如果不能让她满意，季捷还是不免担心，生怕庞楚枫会怀恨在心，暗中捣乱。

其实有很简单的方法，可以轻易化解季捷的担心，那就是让季锋向庞楚枫施法，让她彻底忘记有《信书》这件事，或者直接洗脑，将她控制。

《信书》包罗万象，里面有不少精神系，控制类的法术。利用《信书》，让庞楚枫受制于季锋，那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问题的关键，在季锋那边。原本季锋对施展新法术，就相当抵触。这小子虽然是个怂包，但他并不是没有原则，现在让他对自己的青梅竹马动手，他铁定是下不了手的。

季捷人老成精，他如何看不出，庞楚枫在季锋获得了《信书》后，她对他态度，已经彻底改变。没有必要，现在就采取这么激烈的反应。

这场谈判，几乎完全是由季捷主导，庞楚枫没有异议，至于季锋，他全程一言不发，仿佛他就是一个局外人。

“钱不钱的，无所谓，我听季叔的。”庞楚枫相当配合。

相对于生钱术，每天几百块钱收益，庞楚枫更在意的，是季锋这个人。她是何等伶俐的一个人，她如何看不出，季捷其实是在向她示好，甚至，他还有撮合她和季锋的意思。

“不过呢，我还是希望季叔，您能够多关心一下锋子，对他好一点，不要动属于锋子的那部分。锋子平时就没什么零花钱，要是您再对他进行克扣，那我可不依。”庞楚枫好心提醒季捷道。

季捷笑道：“我当然不会动小锋的钱，钱够用就好，你季叔虽然不是有钱人，但也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小锋能考上重点大学，事业有成，能够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人，活得体面，活得精彩。至于我个人，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

庞楚枫赞道：“季叔，您是一个好父亲，您实在是太伟大了。”

季捷笑道：“为人父母，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谈不上伟大。”

扭过头，季捷问季锋道：“你有什么想法，毕竟，你才是《信书》的主人，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季锋思忖了一阵，最后，他摇了摇头。

方才，他在季捷和庞楚枫商议的时候，思想开了小差。

季捷也好，庞楚枫也好，他们都是按照，他们自己心中所想，想要把季锋形塑成，他们希望成为的人。

《信书》的出现，本来就是一件玄奥的事情，季捷也好，庞楚枫也好，他们还是以平常人，普通人的思维，去理解，对待这件事。

法术属于神秘学的范畴，《信书》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白胡子老头，选择季锋，一定大有深意。这其实才是季锋最在意的事情。

庞楚枫，将《信书》看成是，一座金光闪闪的金山，她看重的是，《信书》产生的巨大利益。而季捷，将《信书》单纯看成是，改变命运的契机和手段。而作为《信书》的宿主，季锋则是有，不同于他们的理解。

在经历了精疲力竭，失明，失聪，剧痛，下肢僵直，尿不尽，打嗝，种种副作用后，《信书》对他而言，更像是一个无法摆脱的梦魇。

以前的季锋，他渴求改变命运，想 ‘有出息’，他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够得到其他人的认可，想要成为受人尊敬的人物。

不过，当他真的拥有了，改变这一切的能力后，他赫然发现，他孜孜以求的，并不是，他想要得到的。

就算他能如愿，考进重点高中，进一步，考上重点大学，有了自己的事业，成为受人尊敬的大人物，可这些，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么？

成为一个惩恶扬善的超级英雄，行走在法律的边缘……这好像也不是他的追求目标。

做平凡人，有平凡人的好处，至少不会有这么些烦恼。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反而成为了一种奢求。

季锋有些无奈，不论是季捷，还是庞楚枫，他们都有着一套，形塑季锋未来的计划。

庞楚枫的计划比较功利，虽然她没有完全表述出来，不过季锋对此毫不意外。至于季捷，他的计划，表面上都是为了季锋好，实际上，他不过是将他的理想，投射在季锋身上，将季锋打造成为，他理想中的 ‘季锋’。

季锋既不想成为一个工具人，更不想成为一个傀儡。但是他却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对于未来，他茫然无措。

庞楚枫这还是第一次，和季捷深入交谈，两人都是那种思维敏捷的人，他们谈得相当投机。而作为《信书》宿主的季锋，则是被他们无意间给冷落了。

《信书》里面法术的副作用，还是有着一些规律，基本上，越是没什么伤害的副作用，持续的时间，就越久。这次的打嗝，会到什么时候结束，暂时大家都还不知道。

‘呃，呃，呃’，不时的打嗝声，似乎在向正聊得投机的两人提醒，这位不时发声的人，他才应该是这次谈判的主人……

季锋的打嗝现象，是法术伤害，不属于病理学的范畴，估计现代医学，也难以消除这种法术副作用。

不过，即便身边有这种杂音，仍然没有影响到谈兴正浓的两人。

半个小时后，总算是结束了这场‘谈判’，季捷结了账，他将剩余的钱，塞回到了季锋的口袋。

“这些都是你的钱，先前的花销，你从日后，每天的利润里面扣除好了。”季捷浑不在意。

季锋心中有数，季捷可不是什么良心发现，这才将剩下的钱还给季锋。而是因为他们家里，还有一只母老虎。高云萍会三不五时的检查，季捷的口袋钱包……

回到家里，高云萍看到季捷父子，还有庞楚枫一起回来，感到有些诧异。她对季捷和季锋带回来的一大堆腊肉、风干鸡，柿饼，茶叶，更是感到非常好奇。

早上出门的时候，季捷还是一副，如丧考妣，惆怅满腹的模样，回家后，他却变成了一尾活龙。清晨的颓废与疲惫，一扫而光，他气色大好，与早前的情形，简直是判若两人。

高云萍虽然不清楚，季捷出去一趟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见季捷不再忧心忡忡，重新焕发了神采，她仍然感到非常高兴。

季捷对庞楚枫的态度，也和平时大不相同，两人显得极为亲密熟络，宛如父女一般，高云萍甚至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

庞楚枫在这边，高云萍没有问，季捷今天的行程，至于不时打嗝的季锋，高云萍也没有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回到家中，将东西交给高云萍处理后，三人一起去了季锋的房间。高云萍忙活了一阵后，她来到季锋的房门口，这时，她赫然发现，他们竟然将房门给反锁了。

在季锋家里又呆了一个多钟头，庞楚枫这才离开，季捷亲自送她回家，高云萍这时才进到季锋的房间里。

“告诉妈，今天，你爸带你去了哪里？早上我看他像丢了魂似的，生怕今天会出什么意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高云萍问季锋道。

季锋早就将衣服口袋里的钞票进行了转移，这时他将换洗的衣服除下，递给了高云萍，他对高云萍的问题，没有做出正面回答。

“他送楚枫回来后，呃，你自己问他吧，呃，我还要，呃，学习，您先出去吧。”季锋将一切，都推到了季捷身上。

高云萍撇了撇嘴，劈手接过换洗衣服，她见儿子不愿意告诉自己，感到有些不痛快，不过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偷眼去看儿子，正好季锋这时，正做贼心虚的望向了高云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