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 第九百七四章 【错愕】

在平旷的辽东腹地，人的目力极限并不止于可见物（也即是五千米），还看远达可成像物体（也即是一万米至两万米区间的活动物体）。

所谓登高望远，并不是说你站得越高视力也就越强，而是因为你自身的高度提高以后，更远处的景物所发出的可见光折射，可以更有效的被你的视网膜接受，所以也就感觉自己似乎看得更远了，这当然是一种错觉。

闲话不提，但也说完颜宗望领着众将领立在金军营寨之前，远远看去自然看不见青石堡的具体模样，不过青石堡上升起的朵朵狼烟自然瞧得清楚。

此外，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能瞧见青石堡所在方向的地平线上，缓缓有人影往汤池堡方向移动过来，虽然这等距离肯定瞧不清旗号或是衣着，可也能从对方不徐不疾的速度瞧出点什么。

也就在宗望等人静待消息的同时，铁乌鲁领着一千骑兵也迅速跑过了十余里的路程，越过汤池堡后来到了近前，待近至五里前后时一瞧，却是当即升起了想要率军冲阵的心思。

肉眼可见，宋军沿路开进的同时，居然不是如正常行军那样士兵成列行走，反倒是将三排持盾步卒护着一排持神臂弓的弩手，贴着大怒在走，而路中间走着的却是一队队的双辕马车，马车的车厢还是平板的样式，马车上面全都堆着大量的物资，却用布幔遮得严严实实，瞧不出都是些什么。

而此时，哪怕瞧着铁乌鲁领着近千骑兵靠近，宋军也没停下脚步，反倒是打头的宋军开始一边轻敲盾牌，一边调整步幅，依旧缓缓的在道路两边行进。

铁乌鲁这人瞧起来该也是三十多岁年纪，算算时间怕是十五、六岁便随着宗望等人骑兵反辽，战斗经验自然丰富，所以在瞧着宋军居然毫无惧色，既不停步结阵，也不加钱范围，当即便也搓指成哨，呼啸一声打马就走。而他领来的千骑人马平日里自然早就操练相熟，听得铁乌鲁的呼啸便也明白他用意，于是急忙紧跟其后，就往宋军阵型奔来。

而宋军方面，铁乌鲁这一千人从汤池堡方向呼啸而来时，他们自然都已经看见，却是毫无畏惧的依旧匀速前进，待铁乌鲁他们在距离五里前后的地方停下时，这才开始做出反应，在次第响起的号令中，也才听见诸如“遇敌准备”、“保持阵型”、“盾牌手组装长枪”等等口号。

待见着铁乌鲁等人再次策骑动身，并往自己方向奔来时，便也瞧见宋军当中打旗的旗号兵们也迅速升起了一面黑底红字的宋字战旗，并且在战旗旁边还悬着一条红白蓝三色的三角小旗，各队牙将一瞧，便也开始放声大喊道：“临战准备！架拒马桩！”

随着呼喊，也就瞧见沿路直行的三排宋军步卒盾牌在大声应和的同时，第一排的人将手中半人高的方型兽面盾重重往地上一插，便也稳稳立在地面上，随后也就见得他们伸手从后排的人手里接过一根根长达至少一丈的长枪，便上前量出十步，把长枪以四十五度角的倾斜度朝着外面插好后，便从随身的囊袋中摸出一块带着凹凸结构的铁制构件，将手中的长枪和用于稳固的插地横杆用构件扣好，以五根长枪为一组，组成了一具可以快速拆装的栅栏式拒马桩。

而后，三排步卒又在迈着细碎步稍稍后退，贴着道路的路肩列成盾阵，第三排的人则是迅速从后背上的条形皮制囊袋里摸出一节又一节四尺来长的铁杆和二尺长的前有就地组装，迅速就组装出了一根根长达一丈八尺（4x4 2）的超长长枪递给第二排的人，然后第二排的人便把这些长枪往前把住尾部往前一倒，将枪身前部架在了第一排步盾手的肩上。

最后，也才见得第三排的步卒们又从囊袋里摸出了两根铁杆并枪头组装好，并把枪身架在了第二排的肩上，如此这宋军的步枪阵也才算是形成了，前后都没用了十五息的时间。

当然了，此时位于最后一排（第四排）的弓弩手们也没闲着，但见他们也在队将的呼喊下迅速从囊袋里拿出弓弦挂好，又从箭囊里摸出六枝羽箭，一根根插在了面前的地上，便一个个跪坐在地，开始等候号令。

五里的距离，对于发动冲锋的骑兵而言并不是一段长路，差不多就是他们刚刚起步的时候宋军便同时升起旗子、而行至四里半时宋军便开始插盾架起拒马桩、三里半时拒马桩便布设完毕，宋军开始缓缓后退紧密阵型。

待到了差不多只有二里前后，金军骑兵准备全力策动战马发起冲锋的时候，宋军也在这时开始往肩膀上架起长枪。而二里这个距离，也正是一个骑兵对步兵发动冲锋的临界点，确定要冲锋的发，骑兵一旦跑到这个位子就必须要全力抽打马匹将速度提至最高，否则就要这个位置上控制战马减速，否则整个队伍就极难在宋军阵前转向。

要知道，二里也就是平常的一千小步，战时的七百大步，而宋军就算是普通的神臂弓，随随便便也能抛射出三百大步的距离，如果不冲锋又不在这个位置减速的话，那么则既有可能在冲入三百步的距离后才能转向，那时只怕要平白吃了宋军的箭雨。

铁乌鲁作为宗望的亲信将领，自然也不是靠混吃混喝而混到今日的地位，所以在奔近二里的临界区域同时，发现宋军竟然已经做好了步战对抗骑兵的全部准备后，自然不会真的让自己手下的近前儿郎白白送死，便也呼啸一声开始缓缓勒马控速，并在突进至一里半的区域后转向而走。

待得铁乌鲁领着千骑人马又转回之前五里外的停步之处回头来看时，不由很是错愕，按照以往的经验，便是辽军在遭遇金军这般突袭的情况下，也绝难做到如宋军这般快速冷静的反应，而只要宋军的反应稍微慢上一点点，比如说在他铁乌鲁突进至二里的区域，宋军却还没有架好拒马桩的话，说不定他就会真的发起冲锋。

所以铁乌鲁的错愕，便就是没想到这支宋军在见着金军骑兵来袭后，不但不慌乱，反倒各项临战的准备工作还做得全都井井有条，根本就不给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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