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里画外 旧事

昨天宴会结束时已经很晚了，今天龚家众人都留在家里休息。

龚家别墅不是一栋，而是连在一起的几栋小楼。

龚大爷夫妻喜静，所以前面第一栋是龚二爷住的，后面两栋才是龚大爷和龚斫兄妹的住所。

龚阙和钟磬回来之后，先去看二爷爷。

龚二爷坐在茶室喝茶，看到兄弟俩哼了一声：“知道回来了？”

龚阙钟磬过去一左一右挨着他坐下，一口一个二爷爷没一会儿就把人哄笑了。

兄弟俩每种符纸都给他塞了两张：“二爷爷这是我们买的平安符，请大师开过光的，你一定要贴身带着啊！”

小辈的孝心龚二爷收得挺高兴，顺手塞了两张卡给他们：“乖了，给你们的零花钱，密码是你们生日。”

“谢谢二爷爷！”兄弟俩乖乖接过，又陪他喝了会儿茶才去了后面龚大爷那。

龚斫兄妹和龚闻都在，兄弟俩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圈人然后开始发锦囊，在座的都被塞了四五个。

龚斫看了龚阙一眼，见父母都挺开心就没说什么。

倒是龚闻看着手里的锦囊笑了：“你们一大早跑出去就是去买这个？这是去了哪个古寺名观，这么点时间，最近的白龙寺也不够来回吧？不过这锦囊倒是挺精致的。”

龚阙假装伸手去夺：“你管我去哪里买的，不要你还给我！”

龚闻往后一缩：“哪有送人东西还再要回去的？”

龚大爷笑看着孙子打闹转头问外孙：“给你们二爷爷送了吗？”

因为弟弟一直没有娶妻生子，龚大爷一直要求儿孙们事事以弟弟为先，把弟弟当他一样对待。

钟磬笑答：“送了，我们先去给二爷爷送的。对了爷爷，你知道二奶奶叫什么名字吗？”

龚大爷笑容一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嗯……那个……”钟磬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龚阙忙帮他解释：“昨天我们看到二奶奶的照片了，就有点好奇。”

钟磬连连点头：“对！就算这样！”

龚大爷叹了口气：“你们二奶奶叫巫宝珠。”

钟磬/龚阙：……！！！他们猜的没错！！

龚闻看着他们俩互相挤眉弄眼地，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他。

感觉自己被排斥在外了，他不高兴地拍了下两个弟弟的后脑勺：“你们搞什么小秘密呢？”

钟磬给龚阙使了个眼色，要不要告诉他们？

龚阙想了想点点头，二奶奶人都不在了，说不说都一样，反正这几年他们本来就以为她早就去世了。

钟磬松了口气看着一屋子长辈斟酌道：“其实我们找到二奶奶了……”

“哐当！”龚大爷手里高价拍回来的玉石球掉在地上摔出了一个缺口。

他蹭地站起来嘴唇微抖：“……你说什么？！”

林老太太拍拍他的手臂嗔怪道：“砸到脚没有？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看着老伴关切的表情，龚大爷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没事，没砸到。”

林老太太扶着女儿站起来：“我和静静去厨房看看，你们晚上想吃什么？”

龚大爷点了两道菜，龚斫也点了一道。

家里唯二两位女性离开，龚大爷才坐下来问钟磬：“你刚才说找到你们二奶奶了？……她在哪？还好吗？”

钟磬和龚阙对视一眼咽了咽口水：“爷爷你先冷静一下，一定不要激动！”

意会到这个消息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龚大爷脸色瞬间变黑。

他捡起地上摔出缺口的玉球握紧在手心：“说吧！”

“二奶奶她……去世了。”

钟磬紧张地看着爷爷，深怕他受不了刺激出问题。

龚大爷却只是深深叹了口气，眼中有一丝怅然若失。

龚阙好奇心爆棚忍不住问：“爷爷，二奶奶和二爷爷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屋子人的视线都落在龚大爷身上，对这件事，别说龚阙了，就是他爸龚斫都好奇得很。

巫宝珠在龚家是个公开的秘密，谁都知道她的存在，但是谁也不知道当年她为什么没有嫁给龚二爷。

他们都很好奇她和龚二爷之间的故事。

龚大爷叹了口气，眼神逐渐放空回想起几十年前的旧事，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容，主动说起几十年没再提起的过往。

“他们是在滇境认识的，当时长生在滇境服兵役，宝珠她……是当地的孤女……”

龚二爷龚长生和巫宝珠的初相识，是一出挺古老的英雄救美的大戏，只不过这里的“英雄”是指巫宝珠，龚长生才是那个被救的“美人”。

龚长生在滇境服兵役时，华国刚成立不久，全国各地犯罪率都很高，各种牛鬼蛇神和境外来的奇人异士仗着异于常人的能力实施犯罪。

偏偏那时华国刚经历过一段较长时间的动荡，国内玄学界受到重创，中高端战力几乎全灭，传承近乎断绝，只剩下还没有出师的小虾三两只，根本没办法做出有效的应对。

尤其是在滇境地区，因为与许多混乱的小国相邻，各种不法分子十分猖狂。

国家只能让战士们用性命去堆出胜利，不知多少人为了守卫身后的国土永远留在了滇境的密林里。

龚长生因为灵感比普通人强一些，能够隐约看到一点阴邪之气，所以被派到了这里。

他和自己的队友在一次任务中遭遇了一个偷渡入境的蛇夫人，她养了一条有成年男人腰身那么粗的巨蛇。

巨蛇的鳞片坚硬无比，普通子弹打在它身上都很难破防，他们一队人用光身上所有的武器都只在它身上留下一些细小的伤口。

这时他们一队十五个人，已经死剩龚长生一个。

就在他握着刀准备英勇就义的时候，一片密密麻麻的爬虫突然从远处如潮水般涌过来！

哪怕龚长生没有密集恐惧症看到这一片爬虫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里面那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但是都长得色彩斑斓奇形怪状的虫子，一看就毒得不得了！

没看它们爬过的地方连野草都被腐蚀掉了吗？！

龚长生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被巨蛇弄死好一点还是被虫潮毒死强一点。

……两种死法都很憋屈啊！！

就在他心态快要崩掉的时候，虫潮却像是将他当成了一块拦路的石头一样，压根不理会他直接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龚长生：“……！！！”

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深怕一个不小心引起毒虫们的注意。

虫潮绕过他继续朝巨蛇涌去，刚才将他们当成玩具戏耍的巨蛇红褐色无机质的眼睛里竟然露出一点害怕！

被巨蛇的尾巴圈着保护起来的蛇夫人更是直接惊叫起来！

她用龚长生听不懂的外语喊了几声巨蛇就立刻掉转蛇头飞快游动起来。

龚长生握紧拳头默默为虫潮打气鼓劲，快点再快点！别让他们跑了！

虫潮们也不负他的期望，很快就赶上了巨蛇的尾巴，然后一个眨眼的功夫，它身上就遍布了各种各样的毒虫，几乎看不出鳞片的颜色了。

就连被巨蛇圈着的蛇夫人也被毒虫淹没了！龚长生只听到两声痛苦崩溃的呼叫就再无声息。

不到五分钟虫潮退走，只留下两架乌黑的骨架。

“咕咚！”龚长生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哒哒哒……”身后突然响起清脆的脚步声。

“什么人？！”他猛地转身看向身后，然后便愣住了。

一个穿着滇境少数民族服饰的年轻女孩慢慢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

她的眼睛和她的长发一样黑，皮肤白得仿佛常年不见阳光。表情也很冷漠，看着他的眼神和看地上的花花草草没什么两样。

龚长生刚想问她是谁，她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骨架就转身离开。

“等等！”他下意识想要挽留，才追了两步就一阵头晕目眩直接昏倒在地上。

昏迷前他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