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11月中旬,秋意渐深,日子越来越短,天气越来越凉。
一大早地被带到操场上听校长讲话,大伙儿各个裹紧了校服外套,在萧瑟的秋风里瑟瑟发抖。
难得的校长讲话,讲的内容自然是要丰富一些。先勉励一下高三,再给高二敲敲警钟,然后嘱咐一番还一副嬉皮笑脸样儿的高一。
最后以夸奖学校的功绩作结,拖了几个月的学科竞赛奖状也终于颁发出去了。
被校长在国旗下表扬本该是件喜事,却有人因此给自己找来了麻烦。
讲话的第二天,不知哪里又传出了一股流言,这一次,比上次的孟霜霜事件似乎还来得严峻。
顾菘蓝打完热水时,听到有两个隔壁班的女生在说话。
“你知道庄伦吗?”
“知道啊,十班那个是吧,长得挺帅的。”
“唉,人不可貌相啊,你知道吗,他数学竞赛不是得了三等奖嘛,其实是作弊得来的。”
“作弊?不会吧?”
“我也是听十班人说的,他有前科,初中时就做过弊,还被抓了。”
“天哪,真看不出来,他是这种人,白瞎了那张脸了!”
顾菘蓝皱了皱眉,往她们边上走了一步:“同学,这种毫无根据的话别乱说啊,他从来没有做过弊。”
那俩人被惊了一跳,热水从杯里晃出来,洒了几滴到一人的手上:“哇,疼!”
“你没事吧?”顾菘蓝也是一惊,“快拿冷水冲一下。”
那人没理她,另一人看她一眼,带着人去冲冷水去了。
顾菘蓝耸耸肩,抱着自己的保温杯回了教室。
固然天气寒冷,但班级大扫除还是要做的。
这个学期开始,劳动委员的任务就由庄伦转交给王诤了。
王诤也不含糊,虽然这人不太会说话,但做起事来还是相当牢靠的。加上最近愿意亲近他的人稍稍多起来,他更是兴致高昂。
由于竞赛班的学生要上课,王诤让人帮忙先把包带过去,自己给班里的人都布置好任务,带头洗完了拖把才匆匆离开。
大扫除有条不紊地开始,扫地得扫地,擦玻璃的擦玻璃,大伙儿都忙活起来。
顾菘蓝擦完黑板去洗抹布,路过门口时,却见孟霜霜和几个女生在那儿聊天。
几人跟东北大老爷们似的将两个袖管合在一起,两只手缩在袖子里,看着都暖和。
顾菘蓝有些看不下去,走过去问:“霜霜,你们窗户都擦干净了吗?”
孟霜霜侧过头来,看到走过来的顾菘蓝,原本脸上的笑意收了个干净:“擦干净了。”
顾菘蓝狐疑地看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虚的缘故,总觉得孟霜霜对她的敌意表现得很明显,虽然她也不喜欢孟霜霜,但她俩的关系好像没差到这个地步吧?
她也没多想,负责任地上去看了看,窗户上仍然留着污渍,一看就市没擦干净。
她有些恼:“麻烦你们再擦一遍吧,要是黄老师来检查发现了就不好了。”
“哦。”孟霜霜应了一声。
顾菘蓝以为她听进去了,就转身去了厕所,将抹布洗了。可等她回来,几人还杵在那儿聊天,别说擦窗户了,就连报纸都没人去拿一张过来。
她有些气愤地走过去:“你们快点擦吧,一会儿就放学了。”
孟霜霜看了眼她手上的抹布:“你手上不是有抹布吗,你怎么不擦?”
顾菘蓝无语:“这是你们的任务啊,我负责的是黑板和讲台。”
“但你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反正你手已经打湿了,不如顺便帮我们擦一下窗户呗。”
不知道这句话的笑点在哪里,居然有人听笑了。
顾菘蓝看了眼那个笑出声的女生,她差点也被气笑了:“你要是态度好点我可能真帮你们擦了,但你们也是十班的一份子,别人都在劳动,你们凭什么偷懒?”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没能控制住脾气,可能是被心底对孟霜霜的那份排斥感给蒙蔽了理性。
孟霜霜一听就急了:“谁偷懒了,你身为班长怎么能乱说人呢?我们明明擦过了,只是你没看见!”
“不管你们有没有擦过,事实是你们没擦干净。”
“那你也不能……”也不知是自知理亏还是怎么的,她一下子闹了脾气,眼泪也从眼角流出来了,“你是不是看不惯我,在这里故意挑刺?”
顾菘蓝的语气也不太好了:“我只是就事论事,谁挑你刺了?”
“你怎么这么计较?我之前在班上的流言是不是就是你放的?”谁知,她突然转了话题,说起了别的事,“还有庄伦作弊的事情,也是你弄出来的!”
顾菘蓝心下猛跳,凉意从脊上沁出啦:“你瞎说什么?”
边上不知何时有人围了上来,一脸蒙圈地在看着她们俩吵架。
“就是你对不对?咱们班除了我,就只有你知道庄伦以前的事情,因为你问过我!”
顾菘蓝顿时傻眼了,又一下子了悟过来,孟霜霜对她的敌意原来来自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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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顾菘蓝连忙否认,“做这种事情对我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对你有什么好处?证据确凿好嘛,这事儿除了你和我还有谁知道?”
边上微观者人的脸色相当的好看,顾菘蓝只觉得脑子里轰轰的响,好在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杨序!杨序也知道!”
“杨序?”孟霜霜愣了愣,立马警惕起来,“你怎么会知道杨序?难道你调查庄伦?”
“我……”顾菘蓝张了张口,反驳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却是说不出来。
“真的是你啊!”
“不是我!”
下课铃声和着她的声音响起,回家的、吃晚饭的人前前后后走出教室,楼道上走动的人渐渐多起来,见这边有情况,纷纷把眼光飘过来。
顾菘蓝咬着牙,边上人的议论声一点一点传进脑子里,她有些崩溃,却是百口莫辩。
是啊,她是真的调查过庄伦了,不仅如此,还偷偷打探过杨序的消息。
可是,她是真的没有放过任何有关庄伦的谣言啊。
“我也觉得是她。”
一个男生的声音突兀地传进人群里,孟霜霜诧异地回过头,看到人群外背着书包的人,吃惊:“杨序?”
他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森冷:“我见过她。”
“那天我和庄伦在楼梯口说话,被她听到了,”他说,“而且之前有个周末,我看到她和另外一个女生在跟踪别人。”
“顾菘蓝,”孟霜霜差点叫起来,“我竟不知道你有这种癖好!”
一道道毫无温度的视线投射到自己身上,顾菘蓝身子一抖,差点跌坐到地上,好在身后的课桌帮她挡了一把。
背脊的麻木感传来,她却感受不到痛,只能体会到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寒颤到了冰点:“我没有。”
她曾经嘲笑电视剧里的人,关键时候只会说一句废话的“不是我,我没有”,活该没人信。
可是,当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她才发现,她除了这句话,再也说不出别的句子了。
脑袋里一团浆糊的乱,边上人的怀疑和议论声像针扎一样插入心底,她根本分不清楚到底是委屈、恐慌还是愤怒,只觉得自己站在悬崖的边缘,底下的巨石一点一点地裂开缺口,也许下一秒就会断裂,将她推入无尽的深渊。
“不是的,不是的!你们别瞎说!”到完垃圾回来的冉欣听到话,当即扔了桶挤入人群之中。
“哇,你干什么?”
“抱歉抱歉。”不知道是踩了谁的脚,冉欣根本没顾上。
“你们误会了,那天跟踪是我拉着她去的,”冉欣站到毫无血色的姑娘边上,连连解释,“也不是跟踪,唉,其实也算是跟踪,但我们是为了江北好,他现在还是很感谢我们的!”
她几句话本来是要帮忙解释的,结果越帮越忙。
“所以说你们俩是一样的货色。”孟霜霜气红了耳根,说话分外难听,“说不定庄伦的流言就是你俩一起放的。”
“呸。你血口喷人!”
孟霜霜后退了一步:“你恶不恶心?!”
“到底是谁恶心?”冉欣大跨步上前,“一天到晚就知道耍脾气,你真以为自己是小公主,全世界围着你转啊!”
“你!”
从来没有被这么指着鼻子骂过,孟霜霜怒红了眼,眼泪根本收不住,更不用说还口了。
顾菘蓝一把将冉欣给拉回来,她头痛的厉害:“你别添乱了。”
冉欣恨铁不成钢:“我在帮你啊。”
顾菘蓝看她一眼,闭着眼苦涩地摇了摇头,她哪是在帮忙啊,这是在火上浇油给她招黑啊。
竞赛班的人纷纷赶回来了,文晗和夏子苓走在最前面,看到堵在门口的一群人,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文晗,快来!”冉欣当即朝她挥手,“她们一群人在欺负板蓝根。”
文晗一听立马就气了,穿过人群挤进来,却看到顾菘蓝面无表情地半靠在课桌上,孟霜霜在一旁哭得像个泪人:“怎么回事?”
“她污蔑板蓝根,说她放庄伦的谣言!”
“呵!”文晗嗤笑一声,“开什么破玩笑,你们的智商呢,我家板蓝根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吗?”
夏子苓也点头,虽然她远没有文晗那样的气势:“这绝对是误会,菘蓝绝对不可能做这样无聊事情。”
“黄老师来了!”
有男生高声大吼了一句,众人听言纷纷散开,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上一次王诤打架时黄兴可怕的威严。
何季拿着拖把走上前来,刚刚那句话就是他喊的:“刚刚发生了什么?”
“黄老师呢?”文晗问。
“不知道啊。”何季摇了摇头,他不过是为了把人吓走罢了。
文晗一脸不争气地看着他:“你刚刚去哪了?”
“洗、洗拖把啊。”
“在板蓝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居然在洗拖把!”
文晗瞪了他一眼,转身拉起顾菘蓝的手,却是一愣。
她的手凉的彻底,她还以为自己握到了一块冰。
她一把扔了顾菘蓝手里的抹布,紧紧握住她的手,直接绕过被几个女生围住的孟霜霜,拖着人往外走去。
夏子苓和冉欣见状赶忙跟上,何季吓了一跳,连忙将拖把放在一边,也跟了出去。
几人离开后不久,庄伦等几个男生也陆续回到了教室。
孟霜霜蹲在门口哭,杨序则站在一边不知想什么。
他看到庄伦,整个人怔了怔,不自觉地就唤出了声:“……庄伦。”
哭得忘我的孟霜霜闻声,也抬起头来,满眼泪痕地去看几步开外站着的少年。
庄伦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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