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何季按时来了学校,和刚踏进教室的顾菘蓝一起被黄兴请进了办公室。
文晗已经在那儿等他们了。
黄兴在椅子上端正地坐好,三人识趣地在他面前站成了一排,个个心虚地低着头,等着即将来临的发落。
只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黄兴发话。
要不是办公室里其他老师进进出出的声音,顾菘蓝都快怀疑时间停止了。
她偷偷地抬眸瞄了一眼,冷不丁撞见黄兴戏谑的眼神,慌忙闭上眼,把头垂得更低了。
“顾菘蓝。”黄兴果然点了她的名字,“你先说,犯了什么罪?”
“……”
顾菘蓝还没开口,边上文晗就够义气地帮她挡了一枪,只是这挡枪的方式有那么点奇葩:“黄老师,违规和犯罪不是同一个意思。”
“噗。”顾菘蓝没憋住,笑了,连边上偷听的老师也笑了。
“笑什么笑!”黄兴却绷起了脸,“我是不是平时对你们嬉皮笑脸惯了,你们就当我不会发脾气?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这话十足十的火药味,三人一下僵直了身子,不敢轻举妄动了。
“违规犯罪不是同一个意思,但他俩是递进关系!每个杀人犯难道都是一开始就敢杀人的吗?都是从一点点违规违法的事情做起,把胆子给惯大的!勿以恶小而为之,懂不懂!”
三人低着头,均不敢吭声。
“说话呀!”
“懂!”
“懂了是吧?”黄兴拿起教棍,点了点顾菘蓝面前的桌面,“你先说,犯什么错了?”
顾菘蓝身子颤了颤:“我不该帮纵文晗晚上擅自离校,胆大光明地违反校级校规。”
文晗抬头看向顾菘蓝,想帮忙辩解,却不期然撞进了黄兴的眸子里:“别急,下一个就是你,说说,犯了什么错?”
文晗咬牙:“我不该晚上私自出学校,也不告诉您去向,害您担心。”
“我担心是事小。”黄兴冷哼了一声,“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
“黄老师。”沉默了许久的何季也忍不住了,“她们也是为了找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还挺仗义啊!”黄兴冷冷地瞥向他,“你的账我还没给你算呢,无故旷课,夜不归家,是想上天吗?”
黄兴气势越来越足,周身的气场也越来越冷,这回,连边上的几位老师都不自觉地挪远了一些。
“违反校纪校规就是违反校纪校规,不管是出于什么动机,都是不允许的!”黄兴拍了一下桌子,把面前的三人都惊了一跳,“要是能随随便便违反,学校还拟这些条例出来做什么?你们做事之前就不能用脑子想想,难道没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了吗,我这个班主任放在这儿当我是摆设吗?!”
他气得顿了顿,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每人一个处分,全校通报批评!”
顾菘蓝身子微微一颤,一股凉意从脚底升上背脊。
在进办公室之前,她压根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大礼等着自己。
不过是帮文晗出逃了一次,还圆满地找回了何季,三人也均平安无视。因为结局太过顺畅,让她完全忽略了这事儿背后存在的隐患。
这世上,每一场变故发生之前,都是人们想当然的风平浪静。
如今回想起来,也的确是如此。
要是她和文晗大半夜遇上了歹人,要是他们到最后也没找到何季,要是黄兴没有通过校外的监控找到顾延华……
她不敢往下想。不管他们三个人中有谁出了什么事,不光她们的人生会受影响,还会连累父母、黄兴以及与他们相关的任何人,甚至是整个学校的名誉。
一颗老鼠屎,真的能坏一锅粥。
忽然就那么想到了军训时刘教官同她讲过的话——“不遵守纪律,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对团体不负责任!”
顾菘蓝抿了抿唇,自己还真是不长记性啊,时隔一年故伎重演,上次因为散漫只挨了一顿骂,这回“知法犯法”直接就是全校通报批评。
正当她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时,却听到黄兴放松了的声音。
“本来却是应该严罚的,但是,我帮你们瞒下了。”
三人同时抬头,极其惊讶地望向他。
黄兴却是笑了:“好在你们还年轻,犯错的理由也不荒唐。”
“这事儿对你们来说一定是一次宝贵的经历吧,不应该就这么被冠上污点的标签。”
顾菘蓝想,黄兴的这句话她不管时隔多少年,都会铭记于心:“我希望你们的青春向阳生长,也同样希望你们多经历一些坎坷,吃一堑长一智,成长得越来越稳重。”
文晗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黄老师,对不起,我错了。”
“是我不稳重,害您担心了一个晚上,对不起。”
“诶诶,怎么哭了呢。”刚刚摆起德高望重架子的黄兴一下子就垮了,“你不是挺爷们的吗?”
顾菘蓝笑着给文晗递上纸巾,她们家文晗是挺爷们的,但谁说看着爷们的人不能有一个柔软的内心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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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晗被黄兴单独留了下来,顾菘蓝跟着何季走出了办公室。
从一开始到出门,何季都没有同文晗讲一句话,甚至连眼神交汇都没有。
顾菘蓝好奇地看着他,又想到昨晚反常的文晗,不由地上前戳了戳他的手臂:“昨天你和文晗发生了什么吗?”
何季闻言一愣,有些没精神地笑笑:“没什么。”
顾菘蓝狐疑地歪了一下头,倒也没再为难他。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教室,却发现顾菘蓝的座位边上挤满了人。
她走过去,听见几个男生在调侃庄伦:“这已经是第几天了,花了有不少于五十块钱了吧?”
庄伦笑着拿起了什么东西:“这么眼红就让给你吧。”
“别别,我可不敢收。”几个男生对望一眼,“这可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我们怎么能夺人所好呢?”
顾菘蓝往前探了探,才见庄伦拿着的是几个包子还有一袋豆奶,看包装好像是“清欢”的。
“话说还没找到吗,这么贴心每天送早饭的到底是谁?”
“这还用猜吗?”插话进来的是路过的王诤,“肯定是孟霜霜。”
“哦~”男生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庄伦神色淡淡地看了眼王诤。
“王诤,没有事实依据的话怎么能乱说呢?”
一个女声突兀地插进来,温婉动听却不容忽视,是夏子苓。
“你们这样当真不好,会给人带来困扰的。”
众人看了眼夏子苓,她一派正气却是坦然,让人不由地有些心虚。
几人便纷纷转向王诤,期待他的发言能为自己挣回点面子。
谁知,王诤一反常态地挠了挠后脑勺,竟露出几分憨态:“抱歉,我没注意,下次不会了。”
不只是顾菘蓝,所有人都差点惊掉了下巴,这人是王诤?
望见所有人奇怪的表情,王诤有些恼:“看什么看,不是说要我改变的吗,我努力改了啊,你们呢,这是什么鬼态度?”
“不不不,”顾菘蓝忙上去圆场,“不是鬼态度,是惊喜。麻烦您以后多给咱们点惊喜。”
王诤冷哼一声,一甩臂膀走了,余下的几人都笑了。
待人都散去,顾菘蓝回到自己座位上,就见庄伦随手将那袋早饭一放,并没有拿来吃的打算。
她不自觉地插了一句嘴:“别浪费啊。”
庄伦抬眸看了她一眼:“来路不明的早饭,你能吃得下?”
“额……”顾菘蓝梗了一下,说实话,她也受不起,不过,“你当真不知道是谁给的?”
庄伦一愣:“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这事儿你心里有数。不然,人家白花那么多钱,也太可怜了。”
“顾菘蓝。”庄伦难得正儿八经地念了她名字,“你最好还是少管点闲事。”
“哦。”顾菘蓝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扭头转回去,要不是觉得清欢包子太可怜,她才懒得管呢。
她回过身,却蓦地先后与两人对上了眼。
一个是杜凯新,眼神刚接触,他就立马佯装无视地移开了目光;另一个是孟霜霜,直到顾菘蓝回她一笑、坐正了身子,她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身上。
其实,对于孟霜霜,顾菘蓝还是有点心虚的。
孟霜霜和王雨文时分时和,两人关系不好的时候,王雨文就凑上顾菘蓝她们的队伍吃饭,这让顾菘蓝有一种抢了人家朋友的错觉。
但孟霜霜与王雨文之间,顾菘蓝绝对更喜欢王雨文。
这个姑娘没什么脾气,甚至连存在感都很低,能谦让的事情一定会谦让,不争不抢,与世无争。有时候顾菘蓝都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她自己却一笑置之,无欲无求地像个“仙人”。
与孟霜霜冷战冷多了,王雨文都竟已能巧妙把控和好的那个度,每次都是晾对方几天,然后尝试着主动去搭话、道歉、和好,百试百灵。
顾菘蓝曾对她开玩笑:“既然相处那么难,不如不做朋友算了。”
王雨文却摇头:“霜霜其实人不坏,就是脾气任性这一点不好。但这也不能全怪她,也是她会打扮、人缘好,别人对她百依百顺给惯得。小女生嘛,都这样,越惯越娇。”
这话似褒又似贬,顾菘蓝不太理解地笑了笑,顺便拍上她的肩:“被人冷淡总归心里会难受吧,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找我们说说哈。”
王雨文只笑着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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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剧透一下,第二卷有很多反转,小伙伴们不要心急,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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