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牡丹花开 新官上任

送走了王徽，对着屏风后边喊了一声：“出来吧。就知道你担心呢。这是新来的邸报，看看去吧。”杨玉叫了阿蛮出来，王徽带来两个消息，第一他因为政绩优异，要升官了，这次要到洛阳做官了。洛阳是东都，到底算是升一级。第二就是王忠嗣被李林甫排挤，皇帝吧王忠嗣给调回来了，要他在长安做官。、

阿蛮看着桌子上那份邸报，犹豫了下拿过来：“我只是好奇罢了。你说皇帝是不是被你甩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李林甫倒是如日中天，彻底把持朝政。他说什么，王忠嗣和太子来往密切，要帮助太子谋反！真是个烂借口，早已经被玩坏了。当初——你都不屑于用的。这个李右相啊，真是没点新创意。”阿蛮嘴上很硬，可是眼神早已经把她出卖了。

杨玉托着下巴，看着阿蛮笑着不说话，一脸我就看你表演到什么时候的表情。阿蛮啰嗦一堆，才发现杨玉调侃的看着自己，她顿时急了，上前抓着杨玉：“收起你的八卦嘴脸，我就是为一个老朋友担心啊。闭上嘴。不要笑了！”

杨玉正色的说：“我不是在笑话你，你对王忠嗣是动真心了。你只能骗自己却骗不了别人。因为你的眼睛不会说谎。其实这是个好机会不是吗？王忠嗣当初离开你，是因为我。他虽然不会明着站在李亨那边，但是这个人在心理上还是偏向李亨的。但是他是个有原则的人。李亨只怕这会自己还焦头烂额呢，哪里顾上他了。你正好去美人救英雄啊。长安，很久没去看看了，有时候还真是有点想念。”杨玉拍拍阿蛮的肩膀给她打气：“你以前是教坊的教习，还被贴上太真娘子的标签，但是现在的你不是谁的密友了，也不是教坊的教习了。你有经济实力，谁也不敢在你身上贴标签。”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曾经恨死他了，竟然因为我是谁的朋友就疏远我。在他的心里，我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喜欢了就来招惹，感觉到麻烦了，就一脚踹开！我是个人，不是随便的小猫小狗。就是养宠物也不能随便抛弃。这个人真是个冷血动物。他不值得我这样的女子！不对他根本不配有爱情！我要叫他知道，他什么也不是！”阿蛮提起来往事，依旧是意难平，双拳紧握，嘴角紧绷。

“爱恨一线，你多恨他，就有多爱他。好了，我不和你辩论这个话题了。我只告诉你，不要相信什么老天爷会给他报应的。对付渣男的最好方式就是比他还渣。渣得他肝肠寸断，叫他永生难忘！这是个好机会。你可以去落井下石，也可以去雪中送炭，叫他有点热乎气的时候，在狠狠地把他推进冰窟窿！站在岸边看着他慢慢的淹死。”杨玉在阿蛮耳边轻声细语，蛊惑着阿蛮心神。

“可是我真的能做到吗？”阿蛮有些不自信了。杨玉把一样放在阿蛮手里：“拿去，在金钱面前，就是神仙佛祖都要为你让路的。你不是要到洛阳和长安开直销店吗？这个事情你来办！”

阿蛮找回一点理智，她艰涩的舔舔嘴唇：“但是我要是去长安，会被很多人认出来啊。要是皇帝问我你的去向，我该怎么说啊？或者我引起他们的注意。皇帝顺藤摸瓜找到你可怎么办？桃子那么可爱，我不能害了他！不要，我不去！”

“你为我做了很多，承受了很多委屈。我不能这么自私！况且你只是我的朋友，谁规定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呢？若是他们问起来，你只说我出海去了，或者干脆说我死了！一了百了！”杨玉拍拍阿蛮的肩膀：“我带着桃子出去了。你需要认真思考下。若是你心里彻底没了王忠嗣，就到打起精神，好好生活。江南这个地方人杰地灵，你肯定能找到自己的爱人。你要是还有他，就去见他，和他做个了断！”

杨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我先走了。你慢慢的想吧！”

千里之外的长安，春天的气息刚刚浸润了整个长安，大明宫中，皇帝刚打发走了汇报工作的李林甫，对着面前无数的公文坐着发呆。

殿内没有点熏香，而是放着好些花瓶，里面插着刚盛开的桃花和杏花梨花，粉色白色，红色，如云似霞，带来春天的气息。高力士站在皇帝身边，似有若无的咳嗽一声：“圣人可是累了？不如先出去散散，疏散一下。”

“娘子果然说的没错，李林甫这个人心胸狭窄。他是担心王忠嗣今后也入阁为相，抢走了他的权柄。竟然在朕面前说王忠嗣和太子来往密切，图谋不轨。还把以前的旧事翻出来，说什么太子早就刻意笼络带兵的将军们了。真是可笑——那个时候王忠嗣还养在宫中没成年呢！娘子——”李隆基忽然想起什么，尴尬的住嘴。杨玉早就离开了。

看这李隆基失落之色，高力士忙着开解皇帝：“外面天气极好。圣人既然倦于政务。不如找点乐子。去斗鸡如何？”高力士提出请皇帝去看斗鸡。谁知李隆基依旧是兴趣缺缺：“没意思。娘子最不喜欢的就是斗鸡！”

高力士感觉被迎面拍了一砖头，圣人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句句离不开太真娘子。可是她早就是如同白云一般，渺无踪迹了。这些年皇帝已经叫人把益州杨玉的老家给翻个底朝天了，就是没有她的任何消息，而且益州杨玉的家人也没人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杨玉已经和李瑁和离了。还以为杨玉在长安做她的王妃呢！

老家没有消息。李隆基仍旧不放弃，但是天下这么大，她能去哪里呢？李隆基竭力回忆着杨玉曾经提起的蛛丝马迹，她喜欢的名山大川，向往的旅游城市。还有曾经有可能和太真娘子有过交集的官员甚至是商贾。结果都是徒劳。

杨玉临走的时候解散了生意，她手下那些人不是自己另立门户做买卖了，就是换了东家接着养家糊口。什么线索都没有，就连着阿蛮也人间蒸发了一样。因为跟丢了杨玉，高力士被皇帝狠狠责骂一顿。跟着皇帝出生入死这些年，高力士还没被这么骂过。

可惜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就算是皇帝翻遍了全国的人口户籍册了，也是一样高力士甚至想，莫非娘子遇到了什么不测，已经不在了？

若是放任皇帝这么下去自己等会还要被翻旧账，挨骂的。高力士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给圣人推荐美人？这个时候只能火上浇油，不行！高力士忽然想起，自从杨玉离开，圣人对美色似乎没那么上心了。

要么去骑马——也不行！圣人肯定骑马到太真观去都凭吊了。对了——高力士灵机一动：“宁王殿下还等着和圣人下棋呢。上次圣人好容易赢了一局，宁王却说圣人作弊。不如趁着天气好，请宁王进宫，圣人再和他对弈一局如何？老奴觉得圣人的棋艺精进不少。”皇帝最大的软肋就是棋艺不如宁王，李隆基听着高力士的话，心情稍微好了点。“把宁王叫进来。我一定要叫他输得心服口服。”也该到了朕翻身的时候了。

皇帝忽然宣召。宁王有点摸不着头脑，见着高力士笑嘻嘻站在殿前，忙着凑上去问：“圣人是有什么事情吗？高将军到时候在边上帮衬些，我实在是摸不着头脑。”说着对高力士拱拱手，高力士忙着说：“想多了，圣人想找殿下切磋棋艺呢。只是一样，刚才圣人想起来太真娘子，心情不好。殿下说话防备些。”

没哪壶不开提哪壶，在皇帝跟前又提起来杨玉什么的，惹得皇帝更伤心！宁王立刻心领神会。皇帝赶走了太真娘子，结果后悔了，只说太真娘子云游了太真观什么的还是保持原样。里面仍旧有太真娘子身边的旧人看守打扫。听说皇帝还时常去坐坐呢。哪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宁王谢了高力士的提醒，进去见皇帝了。李隆基见着宁王来了，说一些闲话慢慢的心情也就没那么低落了。高力士亲自安排了棋盘，请皇帝和宁王对弈。谁知李隆基却是一摆手：“不下棋了我们兄弟出去走走。”

太液池边上，兄弟两个沿着湖边漫步，两人不咸不淡的聊着，忽然李隆基对宁王说：“我连着几天做一个相同的梦，醒来依旧是历历在目。很像问问阿兄，这个梦是吉兆还是凶兆？”

“圣人梦见了什么？”宁王很是好奇。皇帝叫自己来就为了一个梦？到底是什么梦啊？别是梦见谁造反了，还是皇帝疑心病犯了，李林甫攻讦王忠嗣，难道是圣人真的相信了？就在宁王发散思维的时候，李隆基疑惑的说：“我梦见个孩子，十分可爱，和天上的仙童一般。把一个桃子递给我。”

就这——白浪费我脑细胞了！宁王很郁闷的看着湖面，纳闷的想圣人是怎么了。不过是个平常不过的梦罢了。他想了想，胡诌道：“这是吉兆，圣人励精图治，是古往今来第一圣明天子。现在天下太平，运河畅通，南北货物都能汇集到长安，就连着边远的蛮夷小国也都知道我大唐的威名——”李隆基不满的看一眼兄长，怎么一张嘴也是这一套！不是叫你来拍马屁的，解梦，说点正经的！

宁王立刻闭嘴，尴尬的笑了笑：“我说的都是实情。圣人说那个孩子是天上的仙童，还送了个桃子给你。西王母的瑶池有仙桃，据说凡人吃了能与天地同寿。一定是上天奖赏圣人的。表示圣人要身体康泰，万寿无疆，大唐江山永固！是个很好的梦！”宁王长舒一口气，圆回来了。

看着宁王眼里的得意，李隆基很是怨念的想：一点用处都没有，光说废话！宁王被皇帝不满的眼神看的委屈，你解梦找我干什么？怎么不去找钦天监？

李隆基沉默了，那个梦太清晰了，就像是真实发生的一样。叫他惊心的是那个孩子长得很像杨玉，可是眉眼却带着自己的影子！莫非她真的有了身孕，还生下孩子？李隆基有些后悔了，为什么当初狠心把她赶走？或者只是自己想多了？

可惜皇帝一肚子的心事不却无法说出口，即便是对着自己的兄长也是一样。看着皇帝心神不明的样子，宁王想起高力士的话：“对了，最近长安来了好些扬州的厨子，他们开了不少的酒肆饭店，其中有几样菜肴十分新鲜。这个天气，吃鳝鱼汤饼最好了。”鳝鱼汤饼？听起来有些新鲜。宁王绘声绘色的说起来江南风味的小吃如何鲜美，被称为面线的汤饼如何精细如发，劲道十足。

皇帝开始并没怎么上心认真听，但是宁王说这些扬州菜都是制作精细，口味清淡的时候，李隆基心里一动。听起来倒是很像某人的口味的。“哦，听着阿兄的话，竟然也惹得我食指大动，要去品尝下了！”李隆基来了兴趣要去下馆子。宁王忙着拦着：“叫那些厨师们进宫来就是了，圣人身份尊贵，不要到那种混杂的地方去。”有个闪失可是我的罪过了。

谁知李隆基却是一脸坚定，不在意的说：“你刚才还说天下太平呢，朕怕什么呢？”说着叫高力士预备衣裳，要出宫去了。高力士无奈的和宁王对是一样，算了，别说是出去下馆子了，就是出去泡妞也比在宫里生闷气的好。但是上次就是泡妞泡出事了。怎么说来还是当个吃货最安全。

和做个快乐的吃货比起来，杨玉的日子就难了。新来的扬州刺史葛成庆实打实的官二代，一到任就给扬州官场投下了震撼弹。葛成庆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到任，然后接受扬州各级官员和有头脸人物的宴请。他竟然轻车简从带着几个亲信，装扮成个做生意人的样子，先到扬州转一圈。这一圈转下来可是生出不少的是非。

杨玉则是成了漩涡中心的人。瘦西湖本来是个扬州围城的水濠，后开慢慢的形成了一个水面，此时还叫做是保障湖。上一任扬州此时王徽要整修城池，为了运盐方便，就疏通了绕城的水路。这里水位加深，水面更广了。岸上不少都码头，逐渐兴盛起来了。

杨玉和一众盐商商量着，不如把这片水面整治一下，即作为交通枢纽，也顺道制造个商业热点出来。于是大家捐钱，请了厉害的水利工匠踏勘地方，反复的讨论设计，最后做出方案来。修建了堤坝，栽种了柳树和各色观赏树木，更有亭台楼阁，道观寺庙。逐渐成了扬州最美的地方了，以前湖边上都是泥泞不堪的沼泽，现在地价暴涨。扬州刺史王徽靠着卖湖边土地不仅补上了上一任的账目亏空，府库还有不少的盈余。这些钱用来休憩城市道路，兴建义学，还有医署，还发布了命令，扬州城内七岁以上的孩子至少上学三年。这三年由政府供给书费和开支。

这个政令一出，顿时全城感戴。后来随着慢慢的推广，不仅是城里面的孩子，就是扬州辖区内的适龄儿童都要上学。

这本来是个好事。不过总是有孩子不喜欢读书的！葛成庆这天到湖边上闲逛，就看着一群人围在一起，其中一个妇人抱着个溺死的孩子哭的声嘶力竭。原来今天早上这个孩子只说是上学去，谁知却逃课到湖边，结果失足落水，等着被人发现已经没救了都。

其实这是意外事件，义学的先生要受罚。但是家长也有看管不严的责任，谁知不知怎么的竟然有后人借机闹事，说是义学逼迫学生，要义学拿出来一万钱补偿。更牵扯出来义学霸占民间田地的事情。反正是闹得一锅粥！

葛成庆觉得自己抓住了机会，黑着脸亮出身份把扬州各级官员都叫来开什么现场会。一通判决下来，杨玉却成了最大的被告，因为有人指责是杨玉的商号低价收买了土地，专手给卖给了官府做义学。

“娘子，他们要叫娘子上堂受审呢！”珍珍脸色难堪，拿着一封传唤的公文。

杨玉冷笑一声：“都是当年老娘玩剩下的，你去查查这个葛成庆是个什么来头！怎么和石头蹦出来的一样，一上来就要翻脸呢！”

事情绝对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么简单。杨玉觉得葛成庆的脑子太简单直白，就像是被洗脑的行尸走肉。他后边肯定有人，而且是冲着自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