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人绝密档案 第428章 永恒黑暗（五十一）

  原来，米娜也是有负罪感的。

  我第一次知道。

  不，我应该早就知道……其实我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毫无理由的，残害他人的行为，我不相信，伤害他人会让人觉得本能的快乐。

  原来米娜也是……

  那她到底是什么？

  恶魔？还是现在的恶魔？

  米娜继续讲她的故事，男人开始折磨她，米娜非常配合，痛苦的样子也做的非常真实……这里米娜专门对我分析了一阵子，她说，开始她觉得这是她扭曲的快乐，毕竟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但后来，她发觉不是，她开始越来越想尝尝，这个男人是什么味道的，他的心脏和大脑，和别的人比起来，更好吃？还是更难吃。

  她感受着那些痛苦，开始把自己想象成挂在墙上的一具具奴隶……

  她终于懂了。

  这种感觉不快乐，而且让她憎恨……

  在男人截断她一条腿时，米娜挣脱了舒服，她建起了自己的腿，装在身上，男人吓坏了，他想逃，可他又怎么逃得过米娜？米娜捉住了他，没有立刻杀掉他，而是将那些刑具，在保证男人活着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全部的用在他的身上。

  他死了。

  米娜却没吃饱，她看着挂满墙壁的努力，一个一个的摘下来，吃掉她们。

  或许，这里应该用它们。

  因为它们不知道反抗，甚至感觉不到痛苦，如果它们不是呼吸着，米娜甚至在想，它们是不是活着？

  这就是，被抽出了灵魂的人吗？它们已经不是人了。

  “其实我已经吃撑了……可我还是尽可能的把它们都吃掉。”米娜看着我。

  “你想表达什么？”我问，而后转头看向米娜身边的那具努力，她似乎不像米娜形容的样子，因为她的头在动，身体偶尔也蹭一下，当米娜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时，她会安静很多，但不是恐惧，而是信任。

  “我没想表达什么，只是觉得，吃它们，也没有负罪感……不过最后，我遇见了一个不一样的，就是她。”

  “我看出来了，和你的形容不同，这就是你打算让我见的，你的朋友？”

  米娜点头：“对，她还活着……我指的是，她有灵魂，她没有把自己当作玩具，她清楚自己是一格人。爸爸你知道，我鲛人的能力能够暂时的通过融合的方式，恢复人体的一些残缺部分，所以我那时短暂的恢复了她的语言功能，和听力，我们交流过……她真的有意识。”

  说到意识的时候，米娜的样子非常激动。

  到这里我不太懂，为什么？

  不要告诉我，米娜因为同情她们，刺激了她内心柔软的地方，而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是不信的。

  而米娜也坦白的告诉我，事情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起初，我只是很好奇，我知道要把人做成那种奴隶，是要摧残他们的精神，一点点剥离他们的‘灵魂’，让他们从人变成物，我奇怪，为什么每个人都没有抗住，都成了玩具，只有她，还在坚守，她为了什么？”

  说到这，米娜看着我的眼神突然有些深情，但却一瞬即逝。

  她开始讲和努力似乎无关的内容。

  米娜活了很久，但却从来不像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她的出现就目的性十足，没人爱她，没人呵护她，只有想利用她的人，我的前身，我，或者还有那位我不知道是谁的鲛人女性。

  接着，是漫长的岁月。

  米娜不停的更换人设，她做过很多人，用很多种方式去想问题，但在时间中，这一切都会被渐渐吞噬。

  她开始忘记，最初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自己存在的理由又是什么？

  只是尽可能的活的时间更久？

  还是创造什么？或者毁掉什么？

  其实她有时候会感激面具男，是他的设计捕捉，让自己被囚禁了不知多少岁月，那是米娜最痛苦的岁月，她忍受着身体的痛苦，忍受着灵魂的孤独，只能够保持一个姿势，清醒着，面对无尽的岁月。

  但同时，她也很高兴。

  终于有目的了。

  她可以为了复仇而活着……

  可是她真的非常憎恨面具男吗？那天在沙漠，她真的杀不了面具男吗？她是被削弱了，可硬实力的差距，早已弥补了一切。米娜只是恐惧，她担心自己再一次回到那种，不知道为什么而存在的状态。

  她怕那种孤独。

  她不停的吃人，杀人，她想从那些人的身上找到答案。

  她尤其喜欢慢性杀人，看着那些人离开世界前的表情。

  怪物，恶魔……

  这就是米娜。

  可最可恨的，不是她，而是创造她的人，她的罪，都是那个人的罪，而那个人的罪……是我的罪。

  压抑的气氛让我觉得透不过气来，我看着米娜：“所以，你要如何把两件事结合在一起……”

  “就是这里，我终于等到你问我了，爸爸。其实我想说，她，就是我最想成为，却不能成为的那个人……其实我早就忘记了最初的我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丢失了许多的记忆，就在我被封印的那些年。我就像那些奴隶，我被人剥走了灵魂，但我现在发觉，也许是因为我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心念，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着。但她和我不一样，她始终知道自己是人，她有信念支撑。”

  “什么信念。”

  “她在想念她的家人，有人等她回家……我开始很惊讶，这太简单了吧？可我仔细想想，不简单，因为这种东西，我没有的……不是失去了，而是，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

  家人？

  我看着米娜。

  “嗯……”她点头，但却没有继续解释了。

  不过她说的问题，我其实偶尔也会想，那就是我存在，究竟为了什么？也许很多人都会问，他们也会给出一两个答案，但那些事情，好像都可以用一个结果来表示，那么这个结果之后呢？

  想到这个问题，我就如同坠入深不见底的山谷，一直下落……

  直到杨雪，直到我确定了自己对她的情感。

  我好像突然碰到了山谷的底。

  然后我明白了。

  原来，我只是一直缺少一份牵挂。

  而这牵挂，并非为了牵挂而牵挂。

  但米娜明白吗？

  她只是为了得到亲人？

  还是真的明白了，那种牵挂究竟是什么？但无论怎样，这种情绪，暂时安抚了米娜。

  “那为什么要我来见她？”我问米娜。

  “她有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我答应她帮她，可你知道，纯种蛇人好难找……我找了很多，也杀了很多，但都是亚种。她需要吃蛇人肉，所以爸爸，给以帮我吗？我想她以从前最完美的姿态，回到她的家人身边。”

  其实米娜可以强抢的。

  但她选择和我商量。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米娜突然开口。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她在说什么？我不解的看着她：“我在担心什么？”

  “吃人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了，你不用担心……不是说，最近那些突然暴乱的蛇人亚种，我是说，我自己，我发觉当我内心的躁动被安抚之后，我可以吃人的食物，除了会比从前弱一点之外，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米娜认真的看着我。

  如果不是她这认真的眼神，我绝对不相信。

  这怎么可能？

  “可能我是混血的缘故，鲛人虽然也吃人，但那不是必须要吃的。”

  “这我知道，可她怎么办？”我想米娜要说的，应该就是这个问题，给她蛇人肉，她会成为蛇人亚种，她虽然完好如初，可是否会有别人在未来死于她之手呢？

  那么我这肉，究竟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

  “我会教她如何活下去，我不能让她死掉，也不会让她去杀人……她唤醒了我的信念，我也必须保护她，和她的信念。这是我的承诺。”

  这是她的承诺……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我还真觉得我们是父女了。

  当然，我脸皮也没那么厚，米娜有事相求对我改了称呼而已，她赶喊我“爸爸”，我可不敢认这个闺女。

  “好，那我答应你。”我最后还是这样选择了。

  我看得出米娜的决心，虽然不知道最后会实现到怎样的程度，可她的行动我是阻止不了的，就算我拒绝，就算她没有强迫，以她的能力终有一天会找到纯种蛇人，取肉。

  到那时，结果是一样的，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米娜刚刚那段关于亲情、牵挂的话，居然莫名其妙的在我心里扎根了，我也很想看看，她究竟是为了得到而得到，还是真的理解了牵挂是什么。

  “谢谢。”她看着我，眼神很深情。

  但我却不好意思的挥了挥手：“不过米娜，因为某些原因，暂时不行……”

  “你不相信我？”

  “不不，我之前说过，我是有事的，因为完成那件事，我现在的身体不是蛇人的身体……你也看到了，我改变了样貌。”

  “一点肉都弄不下来了吗？”

  “脑子可以。”

  “也行呀！”

  我一愣：“不是，不是说只有蛇人肉吗？就连蛇人血、蛇人皮、蛇人骨的功能都不一样，我这脑子，真的有效？”

  米娜噗哧一笑：“这些又是我哪位后妈教给你的？不过也没错，其中几项，确实有特殊用处，不过除此之外，脑子和肉，没什么区别。”

  最终，米娜还是切开了我的头，取了那么一点脑子。

  这过程是真的痛苦。

  好在我已经习惯了忍受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