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人绝密档案 第377章 末日神殿（六十）

  如果米娜死掉，米旭就会心死。

  这话我懂，但也不懂。

  懂的是，这话本身没有错。米娜如果死掉，米旭的心，确实等同于死了……但不明白的是，心思不代表意识会消失，那就是说，只是让米旭伤心，并不会改变眼前的一切。

  那么为什么米娜要选择让自己的形体渐渐变淡。

  让一个活生生的意识，渐渐的归于虚无。米旭撕心裂肺的喊着，我抱住即将消失的米娜，米娜看着我，露出微笑。

  “你到底……为什么选择此刻去死？又为什么对我说了那么多话？”开始我不懂，但后来，我懂了。

  我发现我自己果然对米娜一点都不了解。

  我也只记得了她的名字，还有我印象中的那个我强加给她的形象。她很聪明，有些事情我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看透，可她却看的比我更清楚。米旭在演戏，被我杀掉的古川咲的意识在演戏，棺材边的那个家伙，也在演戏。

  他们串通好了，在我面前演了一出逼迫我进入棺材的戏。

  其实真正的眼睛，还在米旭那里，他压根儿就不想死，他做梦都想在一个只属于他的世界中，和姐姐过着从前幸福简单的日子。有了这种执念的他，怎么舍得死掉？如果死了，那岂不是自己亲手毁掉了一切。

  他只是想吓唬米娜。

  他可以用无数方法，将自己的眼睛置于危险之处，但那个危险又仅仅来自于他，而不会被别人偷袭，为什么他一定要选择用手握住？

  还有古川咲，她反反复复玩的这么愚蠢，又是为了什么？明知道棺材我不会轻易过去，明知道我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便要让我觉得那棺材早已经打开，她不惜死掉一次。

  至于那黑色的如龙一般的巨蛇，米旭说过，棺材中的东西，可以将自己的虚影幻化到外界。那不过是一片幻象罢了。

  现在真正的眼球还在米旭的身上。

  这些我在慌乱之中，没有看清楚的东西，全部被米娜洞察。而她所说的让米旭心死，便是毁灭自己，让米旭所做的这一切变得毫无意义。但米旭因此选择去死，并不像他说的，没了姐姐，他便活不下去，否则最初杀掉米娜之后，为什么他还要为了生存去躲避“君主”？说到底，米娜太了解我了，更了解她弟弟。

  我瞬间明白了这一切，但米娜最后的样子也消失了。

  “对不起。”这是我最后对她说的三个字。

  有时候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态度差，也许不是另外一个人做错了什么，而是面对那个人，你会发现你身上的一些很丑陋的东西，那些你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改变，但却实实在在存在的问题。

  米旭再次抬起头，一颗独眼出现在他的眼眶中，他对我嘶吼：“为什么！！她明明对你没什么感情的，为什么最后会舍弃我？为了让你活下去？为了让你能离开这里吗？！！为什么啊？你到底算什么东西？”

  我看看米旭，又看看坐在棺材旁的虚影，他似乎也意识到我发现了这里的秘密，摊摊手：“那我没辙了，失败了。回见了，老兄。”说完，特淡然，特潇洒的回到了棺材里。这时我才发现，那棺材盖子，根本就没有消失。

  米旭这时冲向我，似乎打算和我拼命。

  我回手一武士刀斩断了他的双腿，他暂时没能恢复，向我趴着，嘶吼着，就像要和我同归于尽一样，但他却没有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眼睛的动作。就像我说的，米娜太了解自己弟弟了，他根本不敢去死。

  “你疯了吧？你姐不是为了我能离开，是为了我答应过她，不把你的眼睛交给古川咲。她选择去死，其实跟我一点关系没有，全是为了你。如果你一早选择信任我，我真的可以拜托另外一个人，创造一个有她的世界给你。”

  “你滚……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话！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家伙……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疯狂的盯着我，那只独眼里，就好像有一把刀，一把锋利的嗜血的匕首，他顺着米旭的目光，狠狠刺向我的心脏。

  如果不是米旭没能力打开那棺材的封印，他怕是已经放出棺材里的东西，和我拼命了。

  我走下祭坛，没有继续搭理米旭。

  米娜的意思，她能懂就懂，实在不懂，也没办法。

  “不知道孟梦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醒不过来。但愿古川咲，不会大胆的去挑战她……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在这里好没安全感……”我走到正对棺材的那口石像面前，那石像的右眼是肉眼，应该是米旭的。

  “小子，你姐说过，你有个女朋友，她叫什么，什么来头？你最初进入这里，是不是和她有关系？”我想到了之前米娜对我说的话，便顺嘴问了一句。

  “你有没有心啊？这种时候，你问我这些？”

  我歪着头，从石像的另一侧看着趴在地上，貌似痛苦不堪的米旭：“我有心，所以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答应了已经离开的人的承诺，做到。但我实在不觉得，躺在地上哭嚎，是有心的行为。”

  “我会杀了你……”

  “年轻人有理想不错，你姐如果知道，会感到欣慰的。她弟弟终于不是一个不敢面对危险的人了。”

  “叶瀚！！”

  我走向他，这会儿米旭的双腿已经愈合，他爬起来，蛇人化自己冲向我。到我面前，我回手两刀斩断了他的四肢。之前还好，非蛇人化的状态恢复速度比较快，现在就很难迅速恢复了。米旭躺在地上，痛苦的哼哼着，我则撑着刀，站在他身边：“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你姐最后也算是救了我……要不也许，我真的会选择走进那棺材。所以答应她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但是不把你交给古川咲，实在太难了，你想，你不管到了哪里，她好像都能够追踪到你。除非，让你的脑子停止思考，封闭精神世界。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你再说什么？”米旭痛苦的趴在地上，抬头看我。

  “我要挖出你的眼睛，毁掉你的身体。把你的眼睛藏好。这期间，我会杀掉古川咲，这样便等于完成了你姐姐的遗愿。”

  “哈哈……说起来，你还不是想报复我？”

  “随便你怎么想。我可没答应过米娜不杀掉你，但你也听到了，刚刚我说的话里，可没提杀你的事情。”

  米旭没出声，我猜他心里也在琢磨，我这话的真假。

  “说说吧，那个指引你的女人，和你那个女友，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我问米旭。

  他还是没说话，按照他这人的性格，相信我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八成觉得我是为了他脑子里的那点信息，才哄骗他，如果我说出来，怕是一旦离开这里，我就会毁掉他的眼睛。

  “呵呵……我不会告诉你的，有本事，让你那个朋友，再钻进我的脑子里看我的信息。”

  我坐下，看着断肢一地的米旭：“嘶，你小子是真嘴硬啊。不过看来你也知道那女人不寻常，否则，你怎么会如此确定，我们在你脑子里，看不到那女人的信息呢。”

  “呵呵。”米旭笑笑，还是多一句话都不说。

  “你放心，我迟早会撬开你的嘴。”

  “这个世上，能够撬开我的嘴的办法只有一个。”

  “什么？”

  “让我姐活过来。”

  这我是真没办法。

  “她最后那点意识都消失了，你让我怎么复活她？就算孟梦来到这里，也完全没办法……还是你觉得我会算卦，能看出你姐去哪家投胎了？”

  “……”米旭捏紧拳头，还是不说话。

  我们就这样耗着，耗了半个月……或者更久吧，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我是感觉不太清楚时间的。

  这期间，末日神殿中再没来过其他人。

  我也不再询问米旭，这世界变得非常安静，直到孟梦出现，我才终于觉得空气又可以自由的呼吸了。这样的情况，也着实吓了孟梦一跳，她询问我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尽可能的解释清楚，最后的最后，孟梦即将送我离开米旭的意识世界前，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哎，大姐，在这个世界，你还能找到米娜的意识了吗？”

  孟梦看着我，无奈一笑：“消失了。”

  “嗯，这样……”

  “怎么了？你这个表情不乖哦，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别一副马上就要给杨雪打小报告的表情行么，我没想什么不该想的东西，只是觉得……其实米娜这人，也是命苦。”

  “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你同情不过来的。人还是活好自己的。”

  “嗯……哎，那你说，人这东西，有灵魂吗？”

  “你在问我？那要看你从什么角度看了，是从……”

  “从鬼神的角度看，没错，封建迷信。我就是要说这个。”我看着孟梦，希望从她这里得到答案，或者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可惜她却摇头：“怕是没有吧。”

  “这样吗？我知道了。”我笑笑，闭上双眼，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被孟梦抬出了保险箱。米旭还在里面，就像平常睡着了一样，可惜他已经不是活在美梦当中，他的梦里，没有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