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缘汐 第三百零七章 净世之法

“那我还是称呼您冯大人吧。”封元汐微微一笑，“冯大人，之前在梦境中，我看到的，应该不是我自己的记忆，我是入了您的记忆吧。”

“应该说，是看到了另一个我的记忆。”冯易的笑容，透出了些许的无奈，“活到如今，我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存在。”

冯易感叹着：“小时候，我也和姑娘一样，做着一些奇怪的梦，梦中有一些可怕的景象，我以为是我自己的，原来是它的。”

感叹过后，冯易皱着眉头说：“封姑娘，你对最后那个梦中几乎癫狂疯魔的龙神，有什么想法？”

“曾经有人跟我说，人心所愿，就是龙脉流向。”封元汐说，“如果是平和安详的时代，那么龙神就能平静入眠。如果太多带着怨恨、不甘、悲伤等等情绪的灵魂，汇入龙脉，无法及时净化这些情绪的龙神，想来就会被这些情绪浸染。最后被同化成了那种吞噬一切的可怕模样吧。”

“封姑娘之前所说的，会让整个大越都毁灭的力量，是否和龙神有关？”

“或许……”封元汐顿了一下，“如今夷君已经有不少动作，我不确定，我们就算现在唤醒龙神，又是否还来得及。而且龙神醒后，那些悲痛的灵魂，又该怎么办呢？那种黑色的力量又要怎么解决？”

“在下想要和姑娘说的，正是这件事。”冯易正色道，“想必姑娘也听到了，龙神说过他是继任上一任龙神的位置，成为现在的他的。而他之所以三百年前，能游历整个大越，跟随太祖起事，也是因为那时还有老龙神在。”

封元汐点头，她确实记得这件事。

“如今我体内，有着龙神分离的残魂，虽然几乎一直是沉眠的，但是……”

“你想让那个龙神的残魂，成为新的龙神？”封元汐立刻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不愧是六主，又有两世经历，反应真是迅速。”冯易感叹。

“要怎么做？大人可有头绪？”封元汐问。

“根据我所掌握的知识，大体上……”冯易将自己的想法简单的对封元汐说了一遍。

所谓神，其实是天地之间的一股灵气有了形象。旧的龙神也好，现在的龙神冯易也好，他们都是因为某个特定的使命和存在的造物。

天地无情，原本作为龙脉守护之神的他们，也应该不存在感情，确实也只有这样，在消化终生悲号的时候，才有可能保持正道，不被对方强烈的情感带偏。

或许是另一世的冯易，在那一世的谢玉礼殒命之后，将自己的一片残魂，分离了出来。这一世，虽然谢玉礼还或者，但是龙神的残魂仍然被冯易所得，那或许……

“你体内的这片残魂，不属于当世？”封元汐有些惊讶，“这怎么可能？”

“姑娘的生魂，不是也不属于此世么？”冯易笑的很是温和，“如果那一世的大越和龙神都将毁灭，他将姑娘和在下体内的残魂送到此世，想来是希望阻止这一世的重蹈覆辙。在下想，就算是唤醒了龙神，恐怕对方也已经承受了过多的怨气。一旦爆发或者崩散，后果和另一世也不会有所不同。”

“……”

“六主身上，有龙神的神格碎片，也就是说，拥有可以成为龙神的标记。这种标记，对夷君来说很重要，他需要消除这种标记，来解放龙神。那是否，可以让这种标记，为我所用，蕴养龙神残魂。当事有不测的时候，或许，我可以成为那个代替龙神的人。”

封元汐静静地看了冯易半晌。

“恕我不能同意您的想法。”封元汐说。

冯易吃惊不已：“为什么，在下觉得，如果有天命这种东西，在下的存在，或许就是为了……”

“在替代龙神之前，你身体里不是也有作为‘人’的冯易的灵魂存在吗？”封元汐说，“如果龙神只是想养一个替代品，它的残魂不会一直沉睡，直到夷君动作频频都没有醒过来，直接参阻止夷君了。”

“这……”

“说到底，夷君的执着也不过是再见龙神一面，想问问看为什么当时龙神食言。如果你体内的龙神冯易想要阻止夷君胡作非为，那只要像鬼上身一样，借你的身体，去跟夷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或许他就能老老实实的回到北域去了。”

封元汐说随意，冯易听了，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那姑娘打算如何解决龙脉中的怨气这件事呢？”冯易问她。

“这个嘛……”封元汐顿了一下，“如果见到真正的龙神，或许就有办法了。”

冯易显然不明白封元汐这句话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人造成的问题，终究要由人来解决。冯大人，你觉得现在大越境内，有多少人是真正信奉龙神的呢？”

“这……”

“对于一些不信的人，你为什么要牺牲自己，陪着龙神一起蹲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呢？更何况你并没有另一个三百年的寿命，你也不够无情，你是一个人类。”封元汐说，“你或许是出于好心想要帮助黎民百姓，可是对于并不会感谢你的人，你帮他们净化亡魂，又不能被对方的情绪左右，你能坚持多久？”

冯易沉默了。

“就比如我吧。之前被封家欺压的时候，知道封家才是杀害了我父亲的凶手的时候，我有许多次在心中咒骂天地不公。如果做不到天地那样无情，你要怎么帮那些会骂你不公，骂你无用的净化他们的灵魂。”封元汐摇摇头：“我不觉得这个方法可靠。甚至……我不觉得重新造一个龙神，是有必要的。”

“那……那些灵魂怎么办？”冯易显然无法理解封元汐口中的“没有必要”。

“平时偶尔骂一骂老天，我不觉得那是什么严重的事情，甚至市井闲汉泼妇骂街的时候，都可能骂两句贼老天。这不叫怨气。真正的怨气，应该是死时魂魄不宁的事情。如果能让人平静的过完一生，在临死之前觉得此生无恨，不是比寄往死后会有神灵化解自己的怨念要可靠的多？”

封元汐微微歪了歪头，看着冯易。

“姑娘的意思是。”

“比起先生费尽心力，来培养一个新的龙神。先生难道不觉得，让大越百姓安居乐业，平静的过完一生，才是解决怨气横生，最好的办法吗？”

冯易听了她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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