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 第十一章 经历

姜梨手放在火边上烤。她的内心其实有很多想法，欲言又止。

“阿梨，想说什么？”，姜阿翁听闻沈晏之的经历此刻已经不计较姜梨把陌生男人带回来。

“我觉得沈大哥是鱼县的知县。你只是引水灌田，惩治地痞”，还落下被追杀的份上，“难以扬汤止沸，只会类似抱薪救火”

“哦……”

姜阿翁和沈晏之同时看向姜梨，等待她下一句。

“我所说的扬汤止沸，从本质上来说，鱼县如今已经解决了水的问题，可是田都在百姓手里？鱼县不大不小，沈大哥，你也说过，你到鱼县是，地痞作乱，侵占农田。你整治地痞的时候，从你的语气中，你并没有收回多少田地。那也田地大部分还在地头蛇手里。粮食丰收，可有多少百姓的粮食是丰收。对于地痞流氓，你没有真正斩草除根”，不然他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可况你走了之后，新去的县令，各种未知因素，你能保证他们不会沆瀣一气？”，姜梨话中有话。沈晏之被追杀，不久证明他没有处理好官府与地痞之间的矛盾。他只顾打压，忘记他们会卷土重来？

“对，我虽为了百姓谋利，却损了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不能放虎归山。

“沈大哥，你做得很好了。鱼县存在这样的问题，已经是历史上遗留下来的顽疾，很难医治。不过你引水开渠，是大举措”，姜梨竖起了大拇指。

沈晏之在姜梨未说之前，有一股谜之自信。可姜梨说完之后，他担心……他离开之后，那些引在暗处的地痞变本加厉。

“沈公子，不必介怀。阿梨性子野惯了，口无遮拦”

“姜阿翁，姜梨姑娘说得没错。我做得不彻底……”

“沈公子，不是你做得不彻底。而是你不够强大。你手中的权力不足够大到可彻底铲除地头蛇”，有人在背后操众。“这个问题，不止鱼县有，整个大穆普遍存在这样的风气”

“那如何解决？”

“当然是变法了”，姜梨插了一句话。姜阿翁瞪了她一眼之后，她做了个鬼脸，把脸转过去。然后帮姜虞盛粥。

“变法？”

“沈公子不必在意。当今世道，变法行不通”，没有皇帝支持，一切都是空谈大道理。“你不必把阿梨的话放在心上”

沈晏之看了姜梨一眼。她是如何想出来……要知道，多年以前，唯一一次的变法，是以悲剧收场。这个朝代，若不能请律，那么等待它的结果就是灭亡。

“喝粥”

……

这个话题到止为止，多说无益，隔墙有耳。别看是在山村里，人心叵测。姜梨家的房子可是姜阿翁年轻时，挣钱盖下，让村里不少人眼红。他们打算他死了之后，以女人不能继承家产为由把阿虞和阿梨赶出去。他怎么能遂了他们“愿”？再者，他的大孙女都没嫁人，他死不瞑目。

他的阿梨，倘若是个男娃，他定送他上学堂，将来挣个一官半职。

“阿翁，沈公子，喝粥。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晏之对刚才那个话题，他几次想再继续，然后都被姜阿翁转了话题。也罢，大穆每个地方都会出现这样的顽疾，除非陛下整顿，否则……大世族的利益难以两根拔起。包括他本人就是大世族出身的……

“好喝”，安砚中终于盼来了香喷喷的粥。喝了几口，肚子瞬间暖了。这也不疼，那也不疼了。

“姜姐姐，你在粥里放了什么？太香了”，安砚喝了一碗，又很快盛第二碗。

“放了些碎肉，还放了我自己上山摘的药草。好吃就多吃点”

“嗯”

姜姐姐好温柔。

“沈公子，还要？”，姜梨见沈晏之一眼已经见底。

“多谢，我已经饱了”

“你一个男人，胃口怎么跟女人一样小？”

“阿梨”，姜阿翁几个呵斥姜梨。

“知道了”，姜梨低头闷闷喝粥。阿翁在，果然开不得玩笑。

众人吃完粥已经很晚了。

“阿姐，沈大哥睡哪？”

“我已经把阿翁隔壁的小房收拾出来了”，原本那个小房是放杂物的。“被子我也铺好了”

姜虞转身对沈晏之道，“沈大哥，小舍简陋，就劳烦沈大哥将就了”

“还得多谢你们收留”

姜梨把两人带过去。没有床，厚垫铺地。

“沈大哥，我家就这个条件了。没有娘子孩子热炕头，你要是觉得冷的话，就抱安砚”

“姜梨。我的头未好，打算在这里休养几天。不然，我暴露突然头晕出事，你呢……”，沈晏之的眼神飘到了隔壁。

“沈大人，我觉得你还是回去抱你娘子睡吧。我们暮西村处在山脚下，多冷啊……就连我，每天晚上，冷得牙齿打颤，恨不得从猪窝里把我阿姐喂的那头肥头捞起来抱着睡”

“哼……你确定？如果我直接走，就怕……有人会找你们麻烦。毕竟，我的脑袋流血了。范清迟离开前是如何交代你？”

姜梨想了想。那个“蒜什么”，也就是范清迟，竟然威胁他。要是沈大人出事，就剥了她的皮。

“随便你。不过就在农家里，可是要干活的。不然没饭吃……”

“姜梨，我可以帮你”，安砚瘸着腿走过来。姜姐姐说她会做好多好吃的，他想吃……

“你？”，姜梨抱胸靠在门上，上下打量了安砚一番，“就怕到时候我还得服药费给你”

“那……”，总不能让公子做？

“我来”，沈晏之勾起嘴脸。小丫头可不就是诓他干活？难道他以为他是那等弱书生？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出手。生在世家的子弟，不可能个个都是草包，或者是书呆子。这样的生活，你体验过不下才会。琴棋书画，骑射礼乐，他精通。除草，种地，他照样精通。他从不以身份压人，想到出行时，把自己的身份隐去，事事躬身。这一切，都得益于阿翁的教导，以及以身作则。

“那行，叔，明日我来叫你”

“公子，你也不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