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冬之境 第309章 阿比盖尔（下）

“然后我们被发现了，一路逃，误入了天灾之主沉睡的陵墓。”阿比盖尔回忆道。

萨瓦若有所悟：“陛下您是来找回您母亲的尸体的，对吗？”

“嗯。”阿比盖尔点头，“母亲的尸体在我族中意义非凡。自那以来，因为种种原因我都没能再回来，我怕再不来一趟，这里的一切都要埋没在风雪中了。”

“我也来帮您吧。”尽管小萨瓦怕得要死，但他还是决定帮助自己最崇拜的陛下。

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小萨瓦还是不能忘记，出手救下他的那个美丽女子的身影。从那一天起，小萨瓦就决定永远为阿比盖尔效忠了。谁也想不到，日后拯救阿比盖尔帝国的女帝的忠犬居然曾经是一个被拯救的小毛贼。

阿比盖尔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你好好在旁别造冰屋就行了，这样肮脏的事情让我来吧，等你再大一些我就让你做了。”

小萨瓦刚要反驳，却忽然有一个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还会想到回来吗？”

这个声音平静、柔和。但偏偏是这样温和的声音，让萨瓦忍不住浑身发毛。他想回头去看声音的主人，却发现骨头居然僵硬得无法动弹。

阿比盖尔似乎意识到了身后是什么人，她也没有没有转过身：“我知道，那杀不死你的，你只是配合我们演一出好戏，对吗？”

布莱恩·韦恩一身黑袍，在金色的雪地上显得格格不入。

“既然知道，何必多问？”布莱恩一笑。

“只是，我还是忍不住奢望，贝贝齐要是真的把你消灭了，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阿比盖尔这才转过身，可这小小的转身，却要耗尽她所有的力量。

“美好？那究竟是美好还是自取灭亡，恐怕无人知晓了。”布莱恩一步步走近阿比盖尔。

“你要杀了我吗？”阿比盖尔问道。她的语气中没有临死的挣扎，反倒是坦然与无惧。

“我只是感觉到附近有熟人的气息，顺便来看一下而已。”布莱恩耸耸肩，经过阿比盖尔身侧，看向那尸堆之坑，“啊，已经荣登皇帝宝座的人，居然还不会忘记自己当年的小小目标，我该怎么夸你才好呢？”

“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是夸我了。”阿比盖尔道。

布莱恩露出了好笑的表情，他问道：“想不想得到永恒的生命？”

“不想。”

“想不想得到绝对的力量？”

“不想。”

阿比盖尔的回答果断、毫不犹豫。

她很清楚布莱恩的本领，但她也清楚布莱恩的本质。他绝不是善人，他是千方百计食肉吞骨的邪魔。如果因为布莱恩的诱惑而失去自我的话，最后的下场与莱斯托有多少区别？是丧失本心，在悲剧般的事故中死亡啊。

布莱恩倒也无所谓，他只是尝试再将一个可造之才纳入自己的邪恶集团罢了。不过既然阿比盖尔的本心不可动摇，他也不再强求。他略施法术，将尸堆中的某具黑暗精灵尸体取出来，又用死亡规则将那尸体复原为生前的样子。

“这是你母亲的尸体，我顺便将她的尸体复原了，这样的话你们下葬的时候也好处理一点。”布莱恩道。

阿比盖尔看着地上那熟悉的面孔，眼眶有些湿润。

“你为什么帮我？事先说明，我可不会再和你有任何交易了。”

布莱恩思考了一会儿道：“这是你建立了帝国的奖励吧。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想让帝国建立恐怕还需要几百年吧。”

“你如此强大的力量，要建立帝国，还需要数百年吗？”

“强权能建立的统治又能存在多久呢？我想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布莱恩叹道。

阿比盖尔沉默了。

布莱恩看着阿比盖尔好一会儿，又把目光移向了动弹不得的小萨瓦。

“离他远点。”阿比盖尔急切道。

“不要这么敏感。我又不是什么恶霸。”布莱恩笑着走近萨瓦。

萨瓦这才看清楚这个人的面孔。布莱恩的五官说得上俊秀，但他太过于瘦弱，以至于两颊刻出两条深深的阴影，背着光的布莱恩的双瞳，也被眉骨的阴影所遮盖。这样的布莱恩，看起来充满了神秘与阴郁的气质。

“你好啊，孩子。”布莱恩的声音依然是那样的温和。

“你，你好。”萨瓦只得小心应答。他不知道面前这个神秘的男人是谁，但他能够感觉到陛下对布莱恩那若有若无的敌意。

“我看你天资聪慧，有点小礼物要送给你。”布莱恩心中一动，取出了自己闲暇时间用魔法锻造的一把魔剑。魔剑通体漆黑如夜，剑刃与剑柄完全融为一体，上面布满血纹，一只眼球在剑刃上不断转动着。

这是把不详的魔剑。

“不需要，不需要。”阿比盖尔忙道，可她根本动不了，“萨瓦，千万不要接受！一旦接受了他的礼物，你将走上黑暗的道路！”

萨瓦心性果决，他断然道：“对不起，我不需要你的礼物。”

“真的不需要吗？这把剑，可以让你更快地帮助你成长，能够给你超长的寿命，能够让你为阿比盖尔陛下做出更大的贡献。”布莱恩笑着，宛如魔鬼的诱惑。

萨瓦有些动摇了。布莱恩说的“给阿比盖尔陛下更大的贡献”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诱惑。

“真的能……不，不，我不需要。我相信陛下，我不需要你的礼物。”本要就要沦陷的萨瓦马上意识到什么，他闭上眼睛，索性不再与布莱恩直视。

“那还真是可惜啊。”布莱恩不再多言，他走到尸堆边，将魔剑插在尸堆上，“孩子，这把剑我就一直留在这里。等到将来有一天，你发现自己需要更强的力量时，便来取吧。”

“那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的。”阿比盖尔斩钉截铁道，“我会用最好的法术封印这里，会派重兵把守，无论谁也无法再走到这把魔剑边。”

萨瓦也一脸坚定。

等到萨瓦再眨眼时，布莱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好似刚才只是幻觉一般。可是插在尸堆块上的那把不断蠕动眼球的魔剑却告诉着他们，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萨瓦和阿比盖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能够活动了。

“陛下，刚才，那个，那个人是谁？”萨瓦心有余悸道。

“你永远也不需要知道，不止是你，我希望世人永远也不要再记住他。”阿比盖尔双手合在胸前，默默祈祷。

无垠的夜空下，萨瓦望着那把魔剑，冥冥中某种因果似乎便已经在此时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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