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冬之境 第258章 腐化（下）

布莱恩的一切与邪龙末裔的一切交融着，后者试图以这种方法侵入布莱恩的身体。巫妖不足千年的阅历在浩荡的邪龙末裔记忆中算得上什么？是风暴中的小舟吗?还是暴风雪中的孤狼？

它的一切，以一种布莱恩不情愿的方式呈现在他眼前。

……

在遥远的过去，龙的逆子在虚空中游荡着。它有着一位威名赫赫的父辈，那位名为泰恩培斯的龙之皇。可就算如此，也无法改变它被宣判为放逐之龙的惨剧。

被流放出龙域，永世不得以龙自称的可悲之龙。

邪龙。

它被这样称呼。它所过之处，国家无不遍布灾难、家庭无不支离破碎、生非生，死非死。亡魂们流离在邪龙的身边。它就像是末世里孤独的王者，静静地等待着自己寿命将尽。可是，这个生理的极限被虚空噬体改变了。

在它毁灭的某一个世界里，虚空噬体出现了。它们是细小的病菌，以光为传播媒介，侵入生物的体内。它们将生物改造，注入虚空的病毒，使它们的基因彻底改变。这么一个侵略性十足的族群却在邪龙面前失败了。

泰恩培斯给逆子的诅咒反而保护了它免受病毒的控制。无法控制它的虚空噬体选择杀死它。病毒们将它的身体吞噬，将那受诅咒保护的龙首斩下，丢入无垠星空中。

放逐之龙死了。这个消息传入了龙域，很快，一个坏消息接踵而至。

它留下了后裔。

那龙首的断肢处，有着没有处理干净的虚空病毒。邪龙花了无数年，将病毒化作自己的力量。某一天，某个世界的一个可怜之人接触到了这被传颂为天降之宝的龙首。

利用病毒的特性，邪龙抛弃了原本的龙首，带着自己的传奇力量进入了那个可怜人体内。它用花言巧语骗取了他的信任，花了几十年改造了他的肉身——这本是虚空噬体的本领。最终，宿主的意识消亡了，它继承了宿主的力量与身体，带着对龙族的无限仇恨，复生了。

不再是邪龙，而是邪龙的后裔。永远只有一个后裔存在，永远只有一个意志，永远只有一个目标，它是最后的邪龙后裔。

邪龙末裔。

每一次转生，它都会带走宿主的传奇力量或者天赋。这让它越来越强。但是驳杂的传奇规则使它不进反退，从好不容易靠近的神阶门槛跌落到普通传奇阶。但是这样的痛苦反而使它领悟了更强的规则。

命运传奇规则。

邪龙末裔的所有力量都来源于这个规则。这是最强的传奇规则，就算是布莱恩的死亡规则，在命运传奇规则面前也不过是萤火之光。

“接受我吧。接受我吧。我会给你带来无可比拟的力量。”

邪龙末裔的声音在布莱恩脑海内回荡着。

巫妖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他在迷糊中经历了一遍邪龙末裔的诞生与成长，好似这一刻，他就是邪龙末裔。至于布莱恩·韦恩，则被深深地埋在邪龙末裔的墓地里。

拥挤不堪的身躯使他的灵魂好似要脱体而出，但是仅存的理智告诉布莱恩不能就这样离开。如果连灵魂都离开了，这具身体就会被邪龙末裔接管了。

“巫妖，用你唯一的意识，看看那个孩子。”邪龙末裔低语，好似母亲的呢喃，温柔得让人要放松一切。

布莱恩眼前，那个邪龙末裔的原宿主——天真的孩子倒在地上，气息全无。无数教徒的祷告也无法治疗这个孩子的损伤，死前，他乞求般的眼神看向布莱恩。

他不是在乞求布莱恩解放他，他是在乞求邪龙末裔不要离开。

“他是群星之子，遥远世界的复仇之子，是无数世界的天命儿。但是，就算是这样的宿主，也比上你，布莱恩·韦恩。”

妖邪的魔影好似化出了实体，如毒蛇般缠绕着布莱恩。

“和我共生，我将带领你遵循命运之路，毁灭那高高在上的诸神。”

“毁灭神……吗？”巫妖的声音虚弱又无力，看起来似乎是无意识的话语。

“没错。没错。”毒蛇的线性瞳孔盯着布莱恩。

“够吗？”

“？”

毒蛇一下子愣住了。

巫妖的手缓缓伸出来，捏住了毒蛇的脖颈。

“只是那样，够吗？”

“不可能！你不可能还有反抗的力量。”毒蛇怒吼着。

布莱恩头顶的诅咒散发着恐怖的光。什么是恐怖的光？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色彩，无序与混乱的色彩充斥在空气中，让人感到反胃与不适。

“这是，泰恩培斯的诅咒……是它的诅咒……“邪龙末裔怔住了。

永远孑然一身，永远与众生为敌，永远残忍，永远无情，其命运必将是可悲的自毁。

这就是灭世的诅咒。

在布莱恩身上，可悲与可恨的复杂情绪爆发了。只要这个诅咒存在，”共生“便是违背命运的。以命运为规则的邪龙末裔恰恰无法违背这个命运诅咒。

布莱恩捏住了蛇首，试图将它扯离自己的体内。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布莱恩，我早已与你的人格融合在一起。只要你活着，我便会一刻不停地对你腐蚀，我便永远也无法从你体内分离，我迟早会接管你的身体的！“

毒蛇被黑色的火焰燃烧，化作灰烬飘扬在空气中。

这只是邪龙末裔邪恶力量的具象化，不是它的本体。布莱恩毁灭了这条毒蛇，却无法毁灭藏匿在他体内的邪龙末裔。

那种灵魂中的拥挤感始终没有削弱。

布莱恩每在这个世界存在一秒，腐蚀的痛楚便会从灵魂产生一丝。这样的痛苦宛如万蚁噬心，一寸寸地将布莱恩带入无可挽回的深渊。

身边那些治疗之光的痛苦，在腐化面前不值一提。尽管灵魂在被燃烧，布莱恩还是顶着治疗之光一点点打开了世界之门，然后，像耗尽所有力量一样倒入世界之门中。溯源化的力量引导着布莱恩回到永冬之境，他像一具尸体一样摔在索拉加高塔面前，浑身焦黑，冒着黑烟。

”布莱恩！“安洁利尔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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