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宦 第510章 怒气

小黄门缩着肩膀退到殿外，回望殿中气急败坏的刘俶一眼，嘴角勾起讥嘲的笑容。

别看太子殿下说的好听，其实心里肯定恨上裴神机使了。

他领的二十板子早晚加倍送还给她！

……

裴神机使与太子殿下平叛的消息不等到傍晚传得街知巷闻。云海月听说之后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舍。裴神机使才多大点个孩子，自打当上神机使靴子底越来越高，个子却没怎么长。可怜见儿的。

夜幕四合，神机司里仍是灯火通明。

裴锦瑶端着茶盏，云海月、梅若甫、万家水和孙秋月坐在她对面。

“小的们去到刘府，向刘家大爷道明来意。刘家大爷高兴极了。”梅若甫想起当时的情景也笑了起来，“晌午，刘家大爷命人准备了席面……”

“都是好菜。”万家水接过话头，吸溜着口水说道：“摆盘讲究菜味儿也正。我都吃撑了。”

梅若甫恨铁不成钢的睨他一眼，“傍晚的时候，刘四爷回府了。他对小的们也是礼遇有加。”

孙秋月点头如捣蒜，“全赖裴神机使说项，刘四爷才能拜在王先生门下。刘家大爷说今儿个他们府上双喜临门。他知道您很快就要离京，所以不好意思前来打扰。”

万家水竖起大拇指，“王先生都给您几分薄面。裴神机使果然厉害。”

裴锦瑶唇角微弯，“也没有很厉害啦。”眼风一扫，看向梅若甫，“刘府动土，你们多上上心。务求尽善尽美。”

梅若甫赶紧说道：“小的们一定不会马虎。”

“陛下此番派我与太子平叛，可说是生死未卜，前路茫茫。”裴锦瑶轻叹道：“我走之后，你们有事就去找云道长拿主意。京城里贵人多，你们不要去街上闲逛，若是冲撞了哪个，我远在千里之外，想救也救不了。”

说起这事，梅若甫仍旧心有余悸，“小的们已经搬到西厂住了。而且……东华门这片儿挺太平的。我们几个不出去闲逛就在西厂看看书，画画符，切磋切磋法术。”撩起眼帘撞进裴锦瑶略显不悦的目光，赶忙补充道：“还有种种小白菜。”

裴锦瑶眉头舒展，很快又皱起来，“这就对了。你们一定要懂事。真在外头惹了事说不定还会连累东厂和燕督主。你们要是学不会收敛性子，就赶紧各回各的道观。我这神机司庙小，养不起惹祸精。”

梅若甫正色道：“小的们答应您，外出斩妖除魔跟云道长搭伴儿，遇上大事小情不自己拿主意，都听云道长安排。”

裴锦瑶嗯了声，“说到就得做到。”

梅若甫，万家水还有孙秋月忙不迭点头，“做得到，做得到。”

“我老万吐口唾沫是个钉儿，说到肯定做到！”

“进了神机司就是神机司的人，小的们绝不会给您和神机司丢脸。”

云海月一直默然不语。相见好同住难，小梅子他们几个都住西厂，热闹是热闹，就怕住着住着起了摩擦。裴神机使不在京城还真是麻烦。

裴锦瑶转而看向云海月，“云道长多进宫陪陛下说说话，下下棋。”最重要的是，帮她多在仪风帝面前美言几句。

云海月会意，点着头道：“我省得。”

……

翌日，裴锦瑶留在府中收拾行装。韦氏张罗着给她装了三五个大箱子放在门口。

“出门在外更不能马虎。”韦氏握着裴锦瑶的手切切叮嘱，“吃要吃好，住要住好，渴了累了就出声。”

“娘，您就放心吧。我不会亏了自己。”裴锦瑶偎进韦氏怀里，软软说道：“阿发和老文都是东厂出来的，最会照顾人。”

韦氏默然颔首，思量片刻，试探着说道：“要不……别带小耗子了吧。把它留在家里，娘帮你看着。管保不会叫它跑了。翠巧比小耗子得用，你把她带上。”

它想跟裴神机使出去玩！裴神机使千万别把它丢下啊。窝在墙角磨丹砂的山鼠精猛地竖起耳朵。

“不带小耗子可不成。阿发老文伺候衣食住行，小耗子磨丹砂。翠巧不会拳脚功夫，带她去反倒累赘。”裴锦瑶拍拍韦氏手背，“娘，这些事我自有分寸。”

女儿长大了。再不是从前那个没主意的无知小儿了。韦氏悠悠叹口气，取出一枚精巧的寿山石印章，“这是你舅父给你的。拿着这枚印章可以在州城府县的各大票号支取银子。倘若遇上那等不开眼的匪徒，就报你舅父的名号，以此作为凭证。”

韦氏所说的支取银子，即是万两以上。穷家富路，多点钱傍身总没坏处。裴锦瑶没有推拒，接过印章看了看挂在脖子上贴身戴好。

韦氏单手圈住裴锦瑶瘦削的肩膀，“遇事莫逞强。不是有太子吗，叫他在前头顶着就是了。你一个从八品的小神机使犯不上拿命去拼。”

裴锦瑶含笑应是。

韦氏伸出食指戳在裴锦瑶脑门上，嗔道：“没心没肺的坏丫头，娘都要担心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裴锦瑶两手环住韦氏腰身，“娘，您在家也得吃好喝好，还有就是……替我照顾好贵哥儿和老母鸡。”

韦氏哭笑不得，“贵哥儿好着呢，你爹对它可上心了。昨儿还说给贵哥儿养奶羊。”

冬天的时候贵哥儿天天早上都要喝一小碗热乎乎的羊奶。

羊奶是庄子上送来孝敬裴老夫人的。可到底不如现挤的新鲜，裴庭武就琢磨着开春了养两头奶羊。

说起来贵哥儿还是沾了陪老夫人的光。裴锦瑶捂着嘴乐。

母女俩说一会儿笑一会儿再哭一会儿。老文拿着请帖进来一看，韦氏和裴锦瑶眼睛红红的，不由得有些迟疑。

“何事？”裴锦瑶从韦氏怀里坐直身子，沉声问道。

“沈阁老请您吃席面。”老文呈上请帖，“还请了郭阁老和督主。”

裴锦瑶展开请帖匆匆掠过，又再递回给老文，笑着说道：“沈阁老相请哪能不赏脸？”

这就是答应了。老文应了声，出去给来人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