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个人如此,家庭更是这样。
李歪松、宋小龙、肖丹,甚至是死了的村主任刘本华何尝不是如此呢!他们就是那上千万不幸中的一份子。
“大龙哥,你瞧你把自己说得,你有那么不堪吗?兄弟我可是来找你喝酒的,不是来听你这么贬低自己的。再说有谁敢瞧不起大龙哥你。”
说完李歪松从兜里摸出一小瓶42°汾酒杏花村。
“如果还当我是兄弟就陪我把它干了。不等宋小龙有什么回应,李歪松把瓶盖咔的一下拧开就要往嘴里灌。”
宋小龙闻到酒香味,才猛然反应过来,慌忙制止住歪松,把酒夺了过去,用鼻子闻了闻瓶口,一脸猥琐的说道:
“如此清甜香醇的杏花村,我闻闻都陶醉,这样干喝多糟蹋,”
“吃烟不给火,纯属欺负我。好酒没菜配,岂不太浪费。”
“走,去龙哥家里,炒几个菜我们划几拳不是更有意思,一边说一边贪婪的盯着瓶子连吞了几口口水。”
“你嫂子虽然有时候吧!头脑不清醒,时好时坏的,不过她这手艺一点都没有倒退,吃着还可以吧!”
“什么话,我觉得还大有长进了呢!”
李歪松大声说。
“小兄弟,你也别客气,咱家穷,没什么好招待的,也就这些家常菜,瞧着什么就吃什么。”
“至于这酒嘛,你年纪小,好好读书,别学坏像我们这样,就不劝你喝酒了,”
宋小龙一本正经说道。
油炸花生,折耳根炒腊肉,玉米炒豆,红烧肉,青椒豆腐皮,紫菜蛋花汤。
记忆里,吴囚辉好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更是很久没有如此热热闹闹的吃饭了,
上一次他们一家人吃饭还是在我中考刚结束之时。
而现在吴囚辉都已经高考过了,足足三年有余,望着这些菜,他竟无法下手,不知何处动筷。
“荤素搭配,汤菜炒菜结合,这就是家有女主的好处,哪像我们一个光棍呀,还是大龙哥有福气,嫂子好厨艺啊!”
李歪松说完不忘踩吴囚辉一脚。
“放着这么好吃的菜不吃,那酒劝我喝我也不喝,菜算我的,酒和花生,就是你们的了,”
吴囚辉张口道,
他岂会不知道歪松的心思。
接下来的饭局可真有意思,李歪松频频举杯却不下咽,宋小龙故作推辞却杯杯见底。
他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吴囚辉则吃自己的菜,肖丹先是看着两人发呆,后来又抱着一个枕头哼哼唱唱的走了出去。
“大龙哥这酒怎么样啊,尽兴不尽兴?肖丹刚一走,李歪松便迫不及待的问”。
“歪…歪歪松啊!我怎么感觉这酒精度和酒的味味道道不对啊!这不是四百二十度吗!这么这么晕啊?”
“怎么可能不对,大龙哥你是喝高了吧!你可知道这酒是谁给的,这是以前主任生前送给我的,村主任的酒那能有假吗?”
宋小龙不听还好,一听到主任,酒劲就上来了,脾气也大了,
“谁说这个龟儿子的酒没有假,谁说的!他做的缺德事还少吗,卖过期水泥,监守自盗,鱼肉村民,坑蒙拐骗,他什么坏事不做。”
咹!
“别生气,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就事论事吗,来,我们不提刘本华,一个死人,说他干嘛,多不吉利。”
说完李歪松又悄悄掏出一瓶白酒,不漏痕迹的把宋小龙的酒杯斟满了酒,只不过这下不是杏花村了,是二锅头。
“不过啊!大龙哥,咱还得说句公道话,就拿这凤栖大道而言,如果不是村长力排众议,挑大梁,”
“那我们凤塘村的路猴年马月才能通呢?刘本华是鱼肉百姓不假,从中赚取了差价,吃回扣我也不否定,但也不能因为这些而被全盘否定对吧,他刘本华也不是一无是处。”
“要是放在以前,你会以为我李正松拍马屁,巴结村长,可是他人已经死了,非亲非故的,我也犯不着去舔一个死人,对吧大龙哥!”
“你也知道我这人老实,嘴快,想到什么说什么,如果冒犯到大龙哥,我自罚一杯,说完李歪松是这次真的倒满了一杯二锅头,”
“感情深,一口闷,感情铁,喝出血。”
说完李歪松一杯见底,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宋小龙看到李歪松喝完,张口结舌道:
“龙哥哪有生什么气,兄弟你多想了,只是想让你陪我喝上几杯,你别以为我醉了,”
“其实龙哥心里跟明镜似的。你小子,这才是第一口酒吧,好了,不要再提那龟儿子了!扫兴。”
李歪松道:
“瞧你说的,能是第一杯吗,你看我这脸,说成是猴子屁股也差不了多少!”
“大龙哥,俗话说,人死罪归,何必跟死人较真,苦了自己,累了亲人。”
这又何必呢!
“而且据兄弟所知,村长他生前对你家还是照顾的,嫂子带头反对村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村长他不仅没有生气,还把看库房的名额让给你来看,虽说你后来被那帮登徒子打伤,村长他可是亲自来看望你好几次,”
“给你出谋划策让你去派出所立案是村长吧,还有你们家的低保,也是村长给上报的吧,我这些都没有说错吧,大龙哥!”
“所以说,兄弟还真不明白,你是如何对村长这么大火气的。不是兄弟嘴欠,更不是我想巴结一个死人,实在是看着大龙哥你这样,兄弟不忍心啊!”
说完李歪松又喝了一杯。
对于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宋小龙,歪里松似乎没看到一样。
这时屋子里只剩下酒被赶进杯子的声音,
突然被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打断。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刘本华啊刘本华!我都有点羡慕你了,生前有那么多人围着你转,奉承你,你是凤塘的天,是凤塘村的地,你更是凤塘村的土皇帝。”
“我以为你死了,结果必然是墙倒众人推,为千夫所指,被万人唾弃。”
“可万万没想到你死都死了,还有人怕你,为你说好话,希望你去十八层地狱运气也这么好,不然阎王放过你,我下去也不会放过你。”
“还有你李歪松不就想打听我宋小龙与他刘本华的事吗,我堂堂男子汉敢作敢当,“
“别人害怕他刘本华,别人舔他刘本华,我连他生前尚且不怕,死又何惧,”
“真可笑,你们这些一个个身体健全的大老爷们,居然不如我一个废人,更不及一个女人。”
说完宋小龙又开怀大笑,不过他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的笑,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
可是吴囚辉听来却像是嘲笑,讽刺,让他无地自容。
而李歪松说的那些个话,就连吴囚辉这个旁观者也分不清他究竟是逢场作戏的还是真情流露,更不要说半醒半醉的当事人宋小龙。
吴囚辉承认,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清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李歪松了,这分钟,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逻辑能力,
怀疑这个让自己越发看不懂的男人。
他在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难不成,李歪松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包括以前,总总。
想到这里,他发现自己的后背在抽搐,明明已经进入初冬,可他却像是热的汗流浃背,明明大汗淋漓,实际上却是冷的瑟瑟发抖,头皮发麻。
明明刚才滴酒未沾,可他却觉得自己像是醉得不省人事,醉的一塌糊涂,如若不醉,怎会如此心碎!
吴囚辉突然抽身跑了出来,围着屋内屋外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一个生锈的破水龙头,水没有反而弄得满手的锈,还好旁边有个木桶。
里面装有半桶水,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用手捧了捧水,使劲泼向自己脸上、头上。
水中掺杂着的铁锈味儿,迎面而来,他没有抵抗,这是他能想到的使自己保持头脑清醒的最有效方法。
看着一地的水渍,包围着挥霍殆尽的小半桶水,涟漪一圈一圈的扩大,直至消失,最后一切归于平静,吴囚辉的心也随之渐渐宁静了下来。
啊切!
“怎么弄得湿哒哒的,”
李歪松问道。
有些热而已。
吴囚辉不露痕迹,冷冷地搪塞李歪松。
宋小龙瞥了一眼吴囚辉,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的脸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红了,仿佛出去冷却的不是吴囚辉,而是他宋小龙。
“李歪松啊!因为你的镰刀,你的爱好,所以你成了嫌疑对象。”
“而我,则因为我的反抗,我的仇恨,又成为你的救命稻草。从这点来看,我们同病相怜。”
“但是我们又不一样,你为了转移嫌疑,祸水东渡,试图把我当成你的替身,我本来打算装傻充愣,因为我行的正,走的端,身正不怕影子歪。”
“本来我还打算搪塞你,可是喝了你这么多酒。你我结交二十年,这可是我第一次喝上你的酒。”
“冲着这一点上,我也该帮助你。最重要的是,我可不想让刘本华死了还要有人陪葬,而且还是无辜的人,那就更不忍了,我要他孤独的含冤而死。”
“你个怂货”。
宋小龙突然大声骂道。
“全世界所有人宰了刘本华,我都不会怀疑,但是你李歪松,不是我宋小龙瞧不起你,是我太了解你了,我宁愿相信那货是被猪龚死的。”
歪松听完脸刷刷的一下红了。
可是他笑了,比刚才喝下二锅头还要红,但是从脸上看,他是兴奋的,他如释重负,
笑的那么轻松,他此时应该改名为“轻松”,而不应该再叫“歪松”。
而吴囚辉,笑的有些复杂,他为眼前这个残疾人有如此胸襟而羞愧不已,为歪松有此损友而笑。
宋小龙吴继续说:
“首先,刘本华死的当天晚上我在杨老三家划拳喝酒,一直喝到十一点五十五分,你要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其他人”。
“至于刘本华,我也不瞒你,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的确恨他入骨。”
“恨不得亲自手刃这个畜生。但我一个瘸子,就是想杀人也是有心无力,不然你真以为那龟儿子会活到今天。”
“还有一点,我想对你应该会有帮助,刘本华当天回来的时候,喝的伶仃大醉。”
“那时候八点四十五分,而载他回来的正是他的小白脸助手。”
宋小龙在李歪松耳边悄悄说道:
“你去小白脸那里,可比你在我这里乱咬人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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