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鸦 黑之章（一百三十六）绝境

“完成了！‘黑鸦’！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和下面的梵蒂冈城说再见吧！还有，谢谢你陪我玩了两天！”厄诺明重新拿起了武器，却不是那柄白骨长枪，而是一把利剑，他单手拿剑，遥指向下方的梵蒂冈城，“全体听令！列阵！准备进攻！”

一声令下，散布在魔法阵附近的飞龙骑士们，立刻汇聚到了厄诺明托身前，摆出了进攻的阵型，而挡在他们前方的，只有李飞一个人。

“想攻城？先干掉我再说！”魔力几乎耗尽，李飞化为半龙形态，直接冲向了飞龙骑士的阵列。但李飞才刚飞出去，厄诺明托身后，银色的光柱里，一道比人还粗的镭射忽然射了出来，逼得李飞做了一个闪躲的动作，破坏了他攻击的节奏。

躲过了镭射，没有多想，李飞再次准备进攻，可这回，不光是镭射，还有大到夸张的魔法炮弹，都从银色的光柱中射了出来，而且光柱里射出的镭射和炮弹，密密麻麻如同骤雨一般，李飞别说靠近飞龙骑士部队，光是闪躲都已十分困难。

一阵猛攻后，光柱中的炮火终于停了，李飞身上已是伤口密布，下方的地面上也被打的坑坑洼洼，教廷军队更是让这突如其来的炮火给打蒙了，就连齐格飞都停了下来，不知所措地望着那耸立在天地间的巨大银色光柱。

“难道这是‘帝国’的秘密武器？”不光李飞，几乎教廷一方所有的人都这么想，但实际情况，远比他们想的要糟糕的多。

停火的光柱中，先是传出了引擎发出的巨大轰鸣，还有响彻云霄的龙吼，接着，一艘又一艘“蜂后”，还有遍布天空的巨龙、飞行器以及飞龙骑士，从银色光柱喷涌而出。地面上，金属铠甲的碰撞声，伴随着整齐的步伐，踩得整个大地都在颤动，数以万计的“帝国”攻城重骑兵、双枪掠骑、魔法师、射手、战车，甚至还有李飞未曾见过的兵种，浩浩荡荡地踏出了光柱。

片刻之后，旋转的魔法阵消失，但留下了填满天空和大地的“帝国”大军。

绝望，落入无底深渊的绝望在教廷一方所有人的心中生出，包括李飞，包括路障，而诸葛狐更是刚刚清醒，又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用数千名的伤兵，对抗一望无际、全副武装的正规部队，更别提对方无论是单兵战力，还是武器装备上，统统处于绝对优势，诸葛狐就是卧龙转世，都已再无回天之力。

紧握剑柄的手，手心渗出了鲜血，齐格飞想说些什么来鼓舞教廷军队，但他发现，此时此刻，再激昂的话，都变得苍白而无力，输了，他们输了，根本没有获胜和抵抗的可能，即使“帝国”军队呆在那里，光是那上百艘的“蜂后”，主火炮一轮齐射，就足以摧毁整个战场上所有的活物。

“呵呵，难怪你们所有的部队都主动后撤了，原来如此，为了一个梵蒂冈，你们好大的手笔啊！”梵蒂冈城门前，路障自嘲般地笑道。

“你看到了，你们没有胜算的，别死撑了，让开吧！我留你一条活路。”鲁克没有放弃劝说路障。

“活路？”路障不屑地“哼”了一声，竟然向前走了两步，没有倚靠城门，却还是挺直地站着，“今天，你路障大爷就是不让了！哪怕螳臂当车，我也要拆下两个车轮来！”

“你既然选择光荣地战死，我就成全你！全军！准备突击！”鲁克抬起了手中的巨斧，攻城重骑兵们指挥着身下的坐骑，将破城的利角对准了路障，而他们身后的鸿沟，则在“帝国”魔法师们的吟唱中愈合了。

“‘黑鸦’，见到了吗？这就是战争！这就是魔法！”厄诺明托挥下手中的剑，天空和地面的“帝国”全都动了起来，梵蒂冈城，就像一个面对巨人的婴儿，在原地害怕地颤抖和哭泣。

“该死的‘帝国’！这笔账！我早晚要和你们讨回来！”事已不可为，李飞还没有脑子发热到一个人单挑上万龙族大军，眼下他能做的，仅仅只有化为巨鸦，飞回梵蒂冈城，将诸葛狐、路障，还有路羽遥安全带离而已。

齐格飞站在地上，看着李飞撤离战场，他明白李飞要干嘛，但他并没有埋怨李飞的意思，梵蒂冈城已经完了，教廷已经完了，李飞及时带着黑蔷薇家的人安全撤离，总好过留在这里给梵蒂冈陪葬，毕竟，哪怕能留下一丝斗争的火种，那也是希望所在。

梵蒂冈城内，最高的一栋建筑的屋顶上，圣·约翰的教父，那名一直隐藏在华美白袍下的男子，静静地看着逼近的“帝国”大军，他知道，只要他出手，便还有机会，但他却无法出手，可有一个家伙能够代替他做到！

“你当真要见死不救吗？”白袍男子像是自言自语般地问道。

天空中，飞龙骑士和巨龙，不断地俯冲而下，将一道道炽热的龙息吐向墙头，吐向教廷枪炮手和魔法师的阵地，在龙息的灼烧下，保护阵地的魔法护罩时隐时现，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教廷的魔法师们只能竭尽全力去维持魔法护罩，但在“帝国”空军强大的攻势下，教廷的魔法师们的魔力很快便透支了。

魔法师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而教廷的枪炮手们，只能用自己手中武器去试着阻挡“帝国”空军的进攻。然而，他们的阻拦是徒劳的，普通的子弹几乎难以打穿龙族坚硬的鳞片，黑蔷薇家族提供的镭射炮，还有从战场上收缴来的“帝国”魔法炮，虽说能够对飞龙骑士造成一定伤害，可打在那些体长数十米，甚至超过百米的巨龙身上，就如同蚊子轻碰了一下而已。

而且，在空中，还有不少骑着飞龙的“帝国”魔法师存在，他们施加在“帝国”空军身上的魔法护盾，能够轻易地吸收掉教廷枪炮手射出的镭射和魔法炮弹。

在教廷的炮火中，数头巨龙俯冲了下来，这次，他们没有一击即走，而是停在了教廷枪炮手阵地的正前方，教廷的枪炮手指挥官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枪炮手指挥官下令前，空中的巨龙们同时开了口，喷出数道龙息持续灼烧着保护阵地的魔法护罩，那炽热的温度更是直接穿过护罩，传递到了教廷枪炮手的阵地上，无法忍受高温的教廷枪炮手们，在本能的驱使下纷纷后撤。

数秒钟之后，教廷枪炮手和他们的指挥官似乎听到了一声脆响，在这似有似无的脆响中，教廷最后几名魔法师倒下了，保护阵地的魔法罩也随之崩溃。

“难道，抵抗了那么久，终究还是失败了吗？”看着阻挡在自己面前的龙群，教廷的枪炮手指挥官的眼里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地面的战场上，教廷士兵们疯狂地向着梵蒂冈城狂奔。天空中，“帝国”战舰魔法炮和镭射炮精准到令人发指的攻击，还有浩浩荡荡的“帝国”陆军，带给了教廷的士兵们无尽的绝望，而这份绝望也彻底吞噬了他们的理智。信仰、意志在此刻统统成了弃儿，教廷士兵们丢下了武器，脱掉了铠甲，解除掉身上一切的负担，全力地狂奔着，奔向远方那座似乎象征着最后希望的圣城，然而，当他们来到城墙前，更深的绝望降临了。

“帝国”的攻城重骑兵部队堵死了进城道路，成群的巨龙就悬停在他们的正上方，前无去路，后有大军逼进，许多教廷士兵当即被绝望逼疯，怪叫着冲向了“帝国”攻城重骑兵部队，而等待这些人的，只有攻城重骑兵们手中的武器，还有死神的邀请函。

齐格飞坐在地上，昏迷的圣·约翰就躺在他身边，他没有像教廷士兵那样狂奔、逃窜，他累了，如果这是命运和上帝的安排，他便坦然接受好了。令齐格飞好奇的是，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没有逃跑，而且，他不像齐格飞那样坐在地上，他就站在齐格飞身边，身穿铠甲，手持长枪，仿佛要独自一人面对整个“帝国”大军。

“你跟他们一起逃跑吗？站在这里，不怕被‘帝国’战舰一炮打死？”齐格飞问道。

“不怕！和逃窜的人群比起来，站在这里反倒不容易吸引‘帝国’战舰的注意，何况……”查克盯着逼近的“帝国”大军，眼中的坚毅和信念未曾有过半分动摇，“我相信上帝是不会抛弃他的子民的！哪怕死神就在面前，我也不会放弃！”

齐格飞苦涩地笑了笑，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信仰居然还不如这么一个小家伙坚定，但在这被绝望所浸染的战场上，他们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信仰，真的能够拯救他们吗？

“吾主啊！请不要让你虔诚的子民失望。”齐格飞在心中呐喊着。

作为溃逃士兵门最后希望的梵蒂冈城内，绝望的爪子同样伸到了这里，即使那城墙如此之高，但民众们依然能够看到天空中飞翔的巨龙，还有那不断放大的“帝国”空军，他们起先只是不安和害怕。

随着城墙上魔法护罩的崩溃，还有“帝国”攻城重骑兵不断撞击城墙的发出的巨响，让不安和害怕渐渐成长为了绝望，民众们聚集在街道上，无助地祈祷着，不是为祝福城墙外战斗的士兵，而是为了他们自己，祈求着奇迹能够再次降临。

教堂礼台上，年迈的教皇注视着下方的街道，两名红衣主教匆忙的走出黑暗的通道，站在他的身后。

“找到那位大人了吗？”教皇急切得问道。

“抱歉，没有。”左侧的红衣主教恭敬地答道。

教皇的身躯一颤，仿佛就要倒下，两名红衣主教急忙上前扶住教皇，教皇摇了摇头，叹气道：“看来是真的没有希望了，否则那位大人也不会在这时候离开。神啊！你为何要抛弃我们？”

“算我求你，帮我一次。”屋顶上，白袍男子还在自言自语地祈求着，但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哪怕看在她的面子上，你就不能出手一次吗？”白袍男子的自言自语变成了咆哮，但他的咆哮声被空中巨龙的嘶吼所掩盖，没有任何人能听见，但神奇的是，他的祈求终于得到了回应，一个低沉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要拿她做借口！”低沉的声音充满了不悦，“要我帮你，告诉我一个理由。”

“我要保护这里！”白袍男子坚定地说道。

“哈！”低沉的声音笑了笑，“保护这里？我问你，你是要保护这里，还是要保护你那个教子？”

短暂的犹豫后，白袍男子艰难地说道：“我的教子！”

“很好！看在你说实话的份上，我帮你一次！不过，我有个条件。”低沉的声音说道。

“说。”白袍男子显然不愿意和对方谈条件，但眼下，他已别无选择。

“事情结束后，把你的项链，借我。”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的项链？就这么简单？”白袍男子惊讶于对方提出的条件是如此简单，“虽然我大致能猜到你要干嘛，但就算我给了你，至多也只能维持一个星期罢了！你确定不趁机索要点别的？”

“不要！就你的项链，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吧！”低沉的声音兴奋地戏谑道，“迈克尔，我的大哥，难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白袍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说对了，有时候，我还真的不敢说自己认识你。”

低沉的声音没有再出现，似乎就此消失，但白袍男子却是长松了一口气，消失在银色的光芒中。

“勋爵阁下，不直接发动进攻，摧毁这座城市吗？”一艘“蜂后”的指挥室内，一名“帝国”将军笔直地站在本属于他的座椅旁问道。

“不急，让部队先别动手，我要好好享受一下，这些卑贱人类绝望的样子，特别是他们！”厄诺明托坐在将军的座椅上，抬头看着巨大的电子屏幕，齐格飞三人正显示在屏幕上，“阻拦了我那么久，现在，你们终于尝到绝望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