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鸦 黑之章（七十九）结

拉塞德害怕了，兰古特的那一下冷笑，释放出了一股杀意，拉塞德战战兢兢地说道：“我……我是来还情的！诺……诺克将军，早年间，救过我的命！这个情，我一定要还！”

“还情？还情有那么多种方式！你个没脑子的，偏偏选了一个最糟糕的！你难道不明白。你的所作所为，意味着什么吗？”兰古特质问道。

拉塞德胆怯地摇了摇头。

这一刻，兰古特气得肺都要炸了，“你可是龙之圣堂首席银龙祭司！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不是在告诉全龙族，你们这个号称中立的龙之圣堂，和‘帝国’结盟了吗？”

拉塞德不解道：“那又如何？我不明白，这件事很麻烦吗？黑蔷薇那帮家伙恼怒，我能理解，可我想不通，你们‘帝国’为何反应也这么大？难道多一个盟友，不好吗？再说了，我一直强调，这是我的个人行为，与龙之圣堂无关！”

兰古特这会儿，简直想要杀掉拉塞德这个二货，但碍于拉塞德的身份，他不好动手，只好将一肚子怒火，发泄到诺克身上。

兰古特一脚将诺克踹下沙发，怒斥道：“这个银龙祭司是个二货！你也是吗？你是蠢到何种境地，才会把他带在身边？还是你以为自己能够隐藏住他的身份？你个傻瓜！龙族里，就是三岁小孩，都能认出银龙密杖！”

“够了！兰古特先生！”见兰古特还要对诺克动手，拉塞德上前拦在兰古特面前，“我敬重您是诺克大人的上司，但要是您再对诺克大人动手，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你好看！”

“要我好看？”兰古特“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只知道躲在象牙塔里祈祷的蠢货！我就告诉你，你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

“我龙族大大小小的势力，说多不多，充其量就那么几个。除了现在我们伟大‘帝国’和黑蔷薇之间的战争，其他时候，各方势力还算处的安稳。如今倒好！你一个号称中立的龙之圣堂冒出来，帮‘帝国’攻击黑蔷薇！你说，其他势力会怎么想？‘帝国’加上龙之圣堂，这个组合，几乎可以肆意横扫整个龙族了！其他势力为了保护自身，当然会选择结盟！而且，黑蔷薇的行事风格，在龙族中口碑一向不错，不少势力，肯定会借机向黑蔷薇靠拢，到时候，我们‘帝国’该如何自处？”

“那又如何？你说这么多，终究是站在‘帝国’的利益上，关我何事？”拉塞德不屑地问道。

“关你何事？”兰古特摇了摇头，他想不到，这个首席银龙祭司，比他想得还要蠢，“我就说说关你何事！”

“龙之圣堂，向来以绝对中立着称，如今你这么一闹，所有龙族都会认为龙之圣堂，其实是‘帝国’一边的，那些本来就对‘帝国’颇有不满的势力不提，你以为，黑蔷薇还会放任你们在他们的地盘上？我再提醒你一下，黑蔷薇和教会可是一直关系暧昧，教会和你们，由于信仰相同，存在利益冲突没错吧？你看着！黑蔷薇和教会，如果没有趁机整一整你们龙之圣堂，我兰古特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那……那该怎么办？我说了，这只是我的个人行为！与龙之圣堂无关。”拉塞德一下瘫坐到地上，他慌了，他想不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个人行为？你可是首席银龙祭司！你说你是个人行为，你去问问，有谁会信？”兰古特“同情”地说道。

就在此时，那名秘书打扮的人来到机舱，对兰古特说道：“报告！兰古特阁下，第二军团传来的消息，让他们跑进城了！”

“跑了？好吧！没你们的事了，全部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兰古特面无表情，“至于你，拉塞德，你的事，我无权处理。我想，我只能将你交给皇帝陛下了！”

秘书将面如死灰的拉塞德带离了机舱，兰古特捡起地上一瓶打碎了一半的酒瓶，仰头将瓶内残余的酒倒入口中，喃喃自语道：“泽罗、李飞，这回让你们跑了，不过，我会期待再次交手的那一刻！”

“你说，他们进城了？”维琳娜激动地说道，面前的茶杯都让她撞倒了，茶水流到了桌面上。

“是啊！进城了！你安心了？”“天使”摸了摸维琳娜的头，拿起布，将倒在桌上的茶水擦去。

“你猜，他会不会进来？”爱丽丝悠闲地问道。

“姐姐大人觉得呢？”“天使”微笑着说道，只有维琳娜在一旁，完全猜不透这两位“天使”在打什么哑谜。

天色渐暗，一辆敞篷的吉普车，以不快的速度驶过街道，小心地躲避着偶尔出现在道路上，衣衫褴褛，形同难民的行人，不过，基本上所有人的行人，在遇到吉普车时都会主动回避，吉普车真正需要躲避的，只是少数在街道上出神，没能及时察觉到吉普车的行人。

为了躲避一个行人，吉普车压过了街道上一块不小的碎石，车身猛地颠了一下。

“和其他城市比起来，这里几乎没有多少损坏啊！”李飞紧紧抓住车门，对于刚经历了一场车祸的他，这么颠一下的滋味实在不咋样。

“那还不是多亏了‘天使’大人。”诸葛狐怀着崇敬的心情说道，那模样，和教会里那些最虔诚信徒无二，而且不光是诸葛狐，帮他们开车的司机，在听到“天使”的这个词时，表现出了不亚于诸葛狐的虔诚。

在以往，诸葛狐的这种表现，李飞绝对是嗤之以鼻的，但短短数十分钟，在布拉格城中所见，让李飞相信，诸葛狐有充分的理由如此。

和李飞一路上见过的其他城市不同，布拉格主城区，几乎还是完好的，布拉格城区里，居民也还是一如既往地生活着，在他们的脸上，也看不到外面世界那些难民的彷徨和死寂，城内和城外，可以说完全是两个世界。唯一的遗憾是，由于“帝国”的策略，这里同样缺少人类科技的产物。不过，回到古时刀耕火种的生活，总比在外头流亡要好太多。

布拉格的情景，让李飞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故乡，自己仅仅是勉强维持住故乡的安定，那些迷茫的难民们，就将自己当成了信仰，而同样守护一座城市，“天使”做得比他好太多太多，比起自己，“天使”确实更值得被人们所信仰和崇拜。

“现在的世界，人们的要求太少了，只需要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生活，他们便满足了。除此之外，普通人，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奢求呢？”街头上，一群打闹的孩童，让李飞不由地发出感慨。

“但我们不是普通人，所以，我加入了黑蔷薇，哪怕以我的力量，只能在这座城市里，当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我也满足了！”司机的话，让李飞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想想一路以来，他遇到的，不光是残破的城市，还有不少为了那点仅存的希望而战斗的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比李飞要弱许多，但他们都说着和这名司机相同的话。

司机说得很随意，但诸葛狐却有着不同的看法，“你说得倒轻松，就我所知，在这座城里当护卫，可不是一项轻松的活啊！”

“难道‘帝国’的军队，敢越界攻进来不成？”李飞首先想到的麻烦，就是“帝国”。

诸葛狐摇了摇头，道：“‘帝国’？他们舍得再损失几个军团的话，那就攻进来好了，这座城市目前的麻烦，是来自于这些普通人。”

“普通人能有什么麻烦？”李飞感到很不可思议。

路羽遥抢在诸葛狐开口前，嘲笑道：“果然是蠢货！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哪来的乌鸦，饶舌得很！”路羽遥嘲笑自己，李飞自然是不客气地回击道。

路羽遥道：“我是乌鸦？你呢？不人不鬼的怪物先生！”

眼见两人又要走火，诸葛狐强行插嘴道：“行了！都别吵了，老大，我觉着，小公主殿下的话，并没有完全说错。”

“哦？和黑蔷薇混了一段时间，你和他们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啊！”李飞“悲哀”地说道，“那你说说，我们的小公主殿下，哪里没说错？”

诸葛狐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道：“老大，关于这座城市面临的麻烦，小公主殿下没说错，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应该没想到啊！”

“你是说那些普通人？他们怎么就成了麻烦了？这和城市的守卫，又有什么关系？”李飞依然不解，不过诸葛狐这么说，定然是有充分的理由，李飞的态度便柔和了许多。

“正是普通人，才是麻烦。老大，我问你，要是你作为布拉格城的一名守卫，外头那些流亡的难民要进城避难，你是拦还是不拦？”诸葛问了李飞一个特别的问题。

“不拦！”李飞果断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们既然拥有特别的力量，就应该负起相应的责任！力量越大，责任越大！”

“很好！老大，你的答案，没毛病。我们对待难民的态度，基本和你的答案一致，但是！”诸葛狐苦涩地笑了笑，话锋随之一转，“但是！老大，你有没有想过，一座城市，能容得下多少人？何况，现在我们可以说完全没有生产用的机器，一切补给，都是靠最原始的方法获得！你认为，在这种情况下，要是难民不断地涌入这座城市，会发生什么？”

“补给跟不上人数的增长，导致……饥荒？”李飞想到了一个可怕的词。

“是的，饥荒！而且，老大，这事远比你想的严重。”诸葛狐神情凝重，“我们是有两位‘天使’大人坐镇，其中一位，还是最强大的空间魔法师，但你不能指望‘天使’大人靠一己之力，解决全部的补给问题。我们最主要的补给，还是来自于农业耕种，而这种靠天吃饭的补给方式，效率非常低下！更别提，有不少进城的难民，身负残疾，连基本的生产能力都没有！这部分人，我们总不能放任不管吧？他们也要吃玩喝吧？这一部分的补给消耗，可以说是完全得不到回馈的！”

“而且，‘帝国’的家伙们很聪明，他们攻不进来，便在欧洲到处散播布拉格城是一座天堂的消息，不断吸引，甚至暗中帮助大量难民进城！”司机十分无奈地说道，“‘黑鸦’先生，不瞒你说，由于近一段时间，涌入的难民大幅度增多，城内已经发生了好几起的治安事件。尽管目前都是小打小闹，但我担心，再继续下去，早晚会出大事！”

“攻城不如攻心，‘帝国’真是打了一手好牌啊！”李飞感慨道，这事，基本上就是一个死结，除非，他们能狠下心，彻底封闭这座城市，不再接收新的难民，但以李飞对布拉格城中那位“天使”的了解，就算其他人愿意，她肯定也不同意吧？

“击败‘帝国’，是我们唯一的选择！”诸葛狐说着，将怀里一块焦黑的电路板抱得更紧了。

击败“帝国”？一个似乎还很遥远的目标，将烦心事暂时放到脑后，李飞对诸葛狐怀里的东西来了兴趣，“臭狐狸，我从刚才就一直想问你，你从诺克的车上，拆下这么一块焦炭是要干嘛？瞧你，好像怀里的东西是宝贝一样。”

“这当然是宝贝了！”诸葛狐和开车的司机居然齐声喊道。

李飞疑惑道：“不过是一块瞧见的电路板和储存器，你们用不用那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诸葛狐煞有其事地说道，“这可是从诺克专车中控上拆下来的，诺克作为‘帝国’的将军，这里头肯定有不少‘帝国’的绝密资料！”

李飞道：“有资料这点我同意，但这都烧成焦炭了，里头的资料你还有办法提取出来？”

“我当然做不到！”说自己做不到，诸葛狐脸上却是笑嘻嘻的，诡异得很，“不过，我做不到，不代表黑蔷薇做不到！”

“烧成这样还能把里头的资料搞出来？”李飞惊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