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鸦 黑之章（四十一）抉择

司马律明的笑，深深刺激着阴影中的李飞，他想不通，几年不见，哪怕各自有了新的立场，司马律明也不应该如此冷酷，他一定要把司马律明打趴下，再好好问个清楚，但他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难题，他一直在试图控制构成阴影的暗元素，以解开束缚，可这些暗元素却奇怪的拒绝与他沟通，拒绝听从李飞的控制，在司马律明能力等级不超过他的情况下，这种事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

视线变得模糊，心脏每一次跳动都更加吃力，窒息的影响正在一步步地显现，李飞必须尽快脱身！尝试了数次，均以失败告终，李飞又不是魔法学者，没工夫去深思和探求其中的缘由，他选择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

双翼和双爪上燃烧起金色的火焰，火焰越来越旺盛，甚至窜到了阴影的外头，司马律明的笑容黯淡下去，嘴里不停叨念着，李飞脚下的阴影一层接一层地包裹上来，但包裹的速度始终比火焰成长的速度慢了一截。

很快，金色的火焰冲出了阴影的约束，反吞噬掉了阴影，一双黑翼在火焰中张开，带着火焰升到半空。在半空中，成球状的火焰脱离了双翼，像一颗陨石砸向下方的司马律明。

“控制不了暗影，改为用火了吗？有点小聪明，就是实力还是差了不少！”司马律明看着陨石落下，右眼眼白也出现了蛛网般的血丝。

“轰！”化成瓦砾的大楼又遭受了一次摧残，李飞制造的陨石在瓦砾上发生爆炸，炽热的冲击波将成堆的瓦砾吹得到处都是，附近的树木和植被也跟着遭了殃，成了一片片黑色的灰烬，飞散在空气中。

爆炸产生的光亮熄灭，司马律明和李飞所在的街道，有一小半成了焦土，但就在这片焦土的中心位置，一小块的地面却完好无损。

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司马律明用同情中带着嘲弄的语调说道：“我们的队长大人似乎开窍了，肯下重手了？不过，晚了！现在，你就好好享受暗影的恐怖吧！”坐在椅子上，司马律明的身上、椅子，还有他附近的地面，和爆炸发生前相比，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只有一块巨大且畸形的阴影挡在了他上方。

五六米高的漆黑的半透明身体，没有脚，像蜗牛般黏在地上，身后拖着一条鳄鱼般的尾巴，一双一米多宽，和司马律明幻化出样子相同的四趾巨爪，并排挡在司马律明身前。后背上，是一对残破到几乎只剩下骨架的双翼，修长的脖子上，长着一个三棱锥式的脑袋，脑袋的两侧各长了一颗比身体颜色稍浅一些，布满蛛网般血丝的黑色圆球形的眼睛，它似乎并没有嘴巴，但还是能发出一声声仿佛来自深渊的刺耳尖叫。

“这是什么鬼东西？”李飞看着这头保护着司马律明的怪物，心中充满了不详的预感，毫无疑问，正是这头怪物，在刚才的爆炸中保护了司马律明，能承受住如此强大的攻击，这头怪物的实力，不会低于X级“清醒者”的水平。

“队长大人，来见识见识我的新伙伴！我想你们一定会相处的非常愉快！”司马律明一招手，保护着他的怪物便用它三棱锥式的脑袋，以极快的速度刺向李飞。诡异的是，这头怪物攻击李飞时，身体依然呆在原地，只有它的脖子伸了出去，那修长的脖子仿佛拥有无限拉伸的能力，从地上，一直伸到了半空之中。

怪物的攻击好似毒蛇般迅猛，李飞在空中一个侧翻，才险险地躲过了攻击，但不待李飞调整身形，怪物的脑袋上射出大量的黑色触须，一根接一根黏在李飞的身体、四肢和双翼上，将李飞拽向怪物。

在一条条的黑色触须里，李飞能明显感应到大量暗元素的存在，但就和他被影子包裹住时一样，这些暗元素根本不理会李飞的呼唤和命令。

“炎鸦飞星！”控制不了暗元素，李飞召唤出火鸦，朝怪物的脑袋撞去，但一和火鸦撞上，怪物的脑袋立刻变淡、变模糊，火鸦更是直接穿过了怪物的脑袋，一路飞向遥远天际。

眼见攻击无法奏效，李飞想到了一个相当不美好的办法。在一团黑雾中，李飞的身体消失了，无法用魔法控制外界的暗元素，他便索性改用“清醒者”的办法，融入暗元素中，而他选择融入的，就是那头怪物的触须里！

但一融入由暗元素构成的触须，李飞就感到了不妙，这触须中的暗元素并没有接纳他，反倒是一股劲地想将他排挤出去，暗元素们疯狂地向李飞发动了攻击，这种来自元素本身的纯粹攻击，威力远超一般的魔法，加上暗元素本身拥有的“吞噬”的特性，几轮攻击下来，李飞身上一半的精力，都成了这头怪物的补给品。无奈之下，李飞只能主动和暗元素分离开，他可不想成为一头不知名怪物的养料。

身体从怪物的脑袋上分离出来，脱力的李飞直接落到了下去，万幸的是，怪物此时已经缩回了原样，但从近五米高的地方掉到地上，还是让李飞小小地痛苦了一下。

“滋味如何？敢融入这家伙的体内，我挺佩服你的勇气！”司马律明坐在椅子上，俯下身，李飞就倒在他的脚边。

用颤抖的手支撑着身体爬起来，李飞咬牙道：“是不好受，但我还能战！”

“战？”司马律明眉毛一挑，右手一挥，怪物的身体上一条触须如鞭子般，将摇晃的李飞击倒在地，“还不死心？那么，你就让我亲爱的队长，好好见识见识实力的差距！”

怪物兴奋地嘶鸣一声，身体舒展成一块帷幕，挡在李飞眼前，低下脖子，一双怪异的眼珠和李飞对视着，那眼睛似乎蕴含有一股催眠的魔力，等李飞清醒过来，他已置身在一个洁白、明亮的世界中，在他的脚下，影子像花瓣一样盛开。

没有元素、没有声音、没有边界，在这个世界里，只存在两个东西，李飞和他的影子。紧接着，李飞脚下的影子延长了，由不到半米，延长到和李飞身高相同的长度，然后，影子们站了起来，化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李飞，挥舞着利爪，攻向李飞。

坐在椅子上，司马律明抬头看了看微微偏西地太阳，“我想差不多了，放开他。”

司马律明面前，缩成一团的怪物发出嘶鸣，恢复成原状，露出满身伤痕，躺在地上极力喘气的李飞，“好玩吗？我说了，你的实力太弱了！”

不想把仅剩不多的力气花费在口舌上，李飞战战巍巍地站起来，右爪软绵绵地打向司马律明。

司马律明伸出脚，轻易地将李飞绊倒在地，李飞的一爪也自然落空，“亏得他们还把你当神膜拜呢！丢脸！看看你的狼狈样！你以为，这几年，我仅仅是提升到X级吗？错！我可不是你！这几年，我在‘帝国’系统地学习过魔法！我不但是‘清醒者’，还是一名出色的宫廷法师！李飞，明白了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从我的地盘上活出去！时代不同了！或许你，还有‘冷牙’之类的人和组织，可以轻易干掉几个‘帝国’的巡逻队，但巡逻队算什么？你见识过‘帝国’真正的战力吗？”

“告诉你，‘帝国’真正的核心圈子里，我这种等级的魔法师，随便都能找出十几个！在我看来！你的实力，还远不如那个叫泽罗的家伙！我可是听说，他在公开的决斗中完胜了黑骑士芬洛斯！哪怕他大部分的实力都源自那把神秘奇怪的武器，可他拥有了，就是他的，有本事，你也去弄一把啊！你不是和黑蔷薇家的两位公主关系很不错吗？去求他们给你一把和泽罗一样强大的魔法武器啊！”

李飞趴在地上，身体抽搐，恶狠狠地盯着司马律明。

“怎么？不肯？还是不敢？”司马律明终于离开了椅子，一把拉起李飞，“没那个本事！就给我滚！离开我的城市！离开我的地盘！我看在过去的份上，保证你那位叫罗羽朋友，还有那群蠢上天的信徒的安全！”

李飞的眼中重新焕发出光彩，他一把抓住司马律明的肩膀，用力地摇晃，仿佛在一瞬间恢复了所有的力气，“罗羽，他还活着？你是说他还活着？”

“活着。”司马律明简洁地回答到。

“可，可他不是……”李飞一时间还无法完全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他可是亲眼看着自己和罗羽的据点毁灭在 “蜂后”的炮火之下，而罗羽当时就在据点里面。

司马律明嫌弃地拉开李飞，将李飞丢到地上，“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全部。我可以和你保证，罗羽，目前来说，活得很好，至于他，还有城里那些难民未来能不能继续好好活着，那就取决于你的了，我亲爱的队长大人。”

“取决于我？”李飞困惑道。

“是的，取决于你！”司马律明坐回椅子上，斜瞄着李飞，“我说了，只要你滚出我的地盘，我保证，罗羽，还有你的信徒们，可以继续好好地在城市里活下去。”

李飞勉强站起来，说道：“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是你的人质了？”

司马律明道：“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只要你离开了，我保证人质的安全。”

李飞低头沉默，不时抬起双眼，瞄一瞄司马律明，李飞在纠结，他离开的话，不仅意味着整座城市将落入内心已成为野兽的司马律明手中，还意味着南方反抗旗帜的凋落，那些本就不多的南方反抗势力，在士气上势必会受到重挫，以司马律明的手腕，相信不用一年，他就能将这个国家的南方地区，完全纳入“帝国”的支配中。

“亲友，还是信念，很难选择对吧？”司马律明像是一个终于填报肚子，心满意足的野兽，无论李飞怎么选择，胜利的都将是他，“看你这么纠结，这样好了，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正午前，我希望能看到你的选择！现在，滚吧！你这幅狼狈样，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李飞麻木地点了点头，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坐在椅子上的司马律明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左眼，他身边的怪物则在阳光中慢慢变淡，直至完全消失。

“‘狼蛛’大人！紧急情况！”李飞刚离开不到一分钟，一头飞龙骑士便降落在司马律明跟前，飞龙一降临，骑士便急匆匆地跳了下来，“城郊负责捕捉魔兽的部队，还有前来支援的宫廷法师们遭到了攻击，双枪掠骑已经损失了一半。”

“什么？敢袭击‘帝国’的部队和宫廷法师，不想活了？谁干的？是‘冷牙’吗？来了多少人？”司马律明用力一拍椅子的扶手，跳了起来，可怜的椅子整个变了形。

这批宫廷法师数量不多，也就区区五个，但他们可是撒金凯亲自派来调查负责有关那位“魔王”的事情的，慎重起见，司马律明派了双枪掠骑部队一早就在郊区等候，顺便再抓几头魔兽回来补充兵力，想不到，有人敢打他们的主意。

飞龙骑士有些紧张地说道：“对方，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司马律明不可思议地惊呼道，“就一个人，干掉了我们一半的双枪掠骑，你们是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吗？对方的身份呢？查明了吗？”

飞龙骑士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对方的身份倒不用刻意去查，袭击者正是那位‘纯白的魔王’。”

“‘纯白的魔王’？你敢肯定？”司马律明似乎很意外。

飞龙骑士十分肯定地说道：“不会错的！他好歹在城里大闹过一番，我们不会认错的！”

“又是他？那家伙昨天干掉了我们好几队人马，我几乎调集了半个城的军队去对付他！我只当他闹了一场就走了，想不到还在这里，真是阴魂不散！”司马律明头疼不已，他可是亲自去城区的巨坑那里调查过，以他的判断，这位“魔王”的实力不在他之下，而且对方擅长的还是最具破坏性的火系魔法，可以说，这位“纯白的魔王”就是一个移动的核弹和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