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鸦 红之章（一百四十三）血

黑洞慢慢消失，以李飞的魔力，并不能维持太长时间，但萨索托兹的巨眼还有一大半是完好的，李飞不想去赌萨索托兹恢复力的强弱，他试着再次凝聚起一根黑色的光枪，却比上一根小了很多，作为半路出家的魔法师，他还不能很好地分配和使用自己的魔力。

没等李飞凝聚好碟片根“黑曜枪”，路羽遥抢在他的前面出手了，在战场上老道的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烈阳炮！”粗大的金色光柱旋转着射出，恰好在黑洞消失的后一秒，打在了巨眼上，刚经历了黑洞的摧残，还来不及歇息，巨眼又包裹进了太阳炽热的火焰中，强大的冲击，几乎将巨眼残留的部分打成一滩烂泥。

耀眼的金色消失，来自太阳的火焰，净化了一整面的墙，包括金属墙体在内，都荡然无存，裸露出来的黑褐色岩层上，没了巨眼的踪影。

“这就没了？”手中凝聚了一半的黑色光枪消散，李飞喘着气问到，他不太相信，这只“天使”口中强大的邪兽，会这么简单就被干掉。

同样倾泻了大量的魔力，路羽遥比李飞好得多，她保持着缓慢沉重的呼吸，配合着三足金乌的天赋和诸葛狐药丸的功效，快速恢复着魔力，“应该不会，小心点。”

巨眼消失，但大厅里讨厌的鲜红都还在，似乎在证实着路羽遥的话，短暂的沉寂后，大厅里鲜红色的液体活了过来，蠕动着，将空出的那面墙体又覆盖了进去，李飞和路羽遥预感到不妙，转身向“AI”的房间跑去，想要逃离血红的范围，然而，他们脚下的液体，却爬了上来，紧紧包裹住了两人的脚和小腿，李飞和路羽遥极力相要挣脱，但萨索托兹的力量异常强大，两人挣扎了半天，只能眼睁睁看着恶心的血红色液体，爬到自己的胸口，淹没自己的脑袋。

“老大！小公主殿下！”“AI”躲在房间里，咬牙含泪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响动，身怕引来大厅里怪物的注意，大厅中的机械让李飞和路羽遥破坏得一干二净，他空有能力却无处施展，只能眼睁睁看着李飞和路羽遥成了两个血茧。

眼睛上的粘稠消失，李飞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血红色的世界，这个世界比安琪莉儿制造的还要渗人。

“羽遥！羽遥！”在血一样的地面上艰难地行走，呼唤着恋人的名字，但这无边无际的血红中，仿佛只有他一个人，走到两腿发酸，他都没看到其他东西，想要凝聚魔力，也感受不到空间中有元素的存在。李飞明白，自己身处的，是一个幻境，但内心的孤独和害怕，还是涌了上来，他抬起双腿，奔跑起来，想要跑出这个世界。

跑干了所有残留的气力，李飞停了，他的耳边，回荡起无法听清的呢喃，他勉强辨认出其中一些不成句的话语，“渴望…恐惧…内心…疯狂…疯狂下去…”孤寂中，李飞渴望听到其他的声音，但绝不是这个！这呢喃，难听、嘈杂，刺痛着他的神经，好像蕴含着一股强大的魔力，一股逼人发疯的魔力！

“走开！萨索托兹！离开我的脑子！没用的！休想逼疯我！”李飞嘶吼着，覆盖了黑色鳞片的爪子，疯狂地攻击着地面。血红色的液体溅了李飞一身，但他不肯停下，走不出去，那就打出去！

在李飞不知疲倦的攻击下，地上的血红起了反应，血色的触须窜了上来，缠住了李飞的四肢和脖子，把李飞扯成了一个“大”字。

两根尖锐的触须，趁着李飞挥舞利爪，冲破了黑鳞的防御，一头扎进了李飞的掌心，“啊！”剧痛超出了李飞的极限，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两根扎进他掌心的触须，在贪婪地抽取着自己的血液，疼痛和过量的失血，让李飞昏了过去，黑暗中，他耳边呢喃的字句不同了，听上去，萨索托兹相当地兴奋，“力量…真理…本源…混沌…血脉…永恒…力量…力量…”

“高贵的血脉之力，岂是汝可沾染的？”浑浑噩噩中，李飞灵魂深处，一个强大，高傲的力量发出怒吼，黑暗无法控制地奔腾出来，顺着李飞的血液，进入了萨索托兹的触须中。

“力量…力量…不…不…我的…我的…”兴奋的呢喃成了痛苦的惨叫，“屈服…屈服…毁灭…毁灭…”

强大的力量填满了李飞身体的每一处空虚，李飞仿佛得到了重生，拥有无穷的力量，他睁开双眼，用力撕扯起来，身上的触须一根根扯断。

“不…违背…我的…”萨索托兹的呢喃中充满惊异。

夺回自由，但李飞还未脱离困境，大量的触须，四面八方地扑上来，李飞带着黑暗气息和鳞片的利爪，镰刀般地收割着触须，但与无穷无尽的触须战斗，他的体力终有耗尽的一刻，“不可能再指望奇迹，要想办法离开这鬼地方！”李飞绞尽脑汁，但想不出一个好点子。

“难不成死定了？”李飞的战意在衰退，停了一阵的呢喃又钻进了他的脑袋里，用疯言疯语逼迫着李飞放弃抵抗，就在李飞束手无策之际，血色的天空中，亮起了一个金色的光点，光点很快扩大到整个天空，金色的光芒刺得李飞睁不开眼。

“幻日！”熟悉又久违的吼声掩盖了讨厌的呢喃，耀眼的金红色光芒中，李飞身上温暖无比，空气中的腥味也淡了下来。

“李飞！李飞！”光芒和温暖退去，柔软的小手一下接一下拍在自己脸上，李飞猛抓住了那只又要落下的手腕。

“小公主殿下，叫人起床，就不能换个方式吗？”李飞很想去亲吻近在咫尺，又好像离别很久的脸庞，但现在可不是好时机。

路羽遥眼含泪花，担忧道：“我好怕你醒不过来了。”

“哪有那么容易玩完！”李飞淡然一笑，“你干的？”在两人周围的地面上，空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圆圈内的地面上，只有裸露的岩层。

路羽遥骄傲地说道：“是啊！你忘了？我可是不怕幻境的！这头丑八怪，栽跟头喽！”

李飞很想好好夸奖一番路羽遥，不过，破了幻境，不等于干掉了萨索托兹，他们脚下，红色的液体，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转眼就吞没了路羽遥烧开的圆圈。呢喃在两人耳边碎碎念个不停，路羽遥受不了这讨厌的杂音，挥动“金乌灸舞”，在大厅里乱射一通，在红色的液体上，打出了一个个的坑洞。

萨索托兹的呢喃停下了，红色的液体将路羽遥打出的空洞填满，鼓起了一个一个难看的小疙瘩。这些小疙瘩动了动，猛地全部打开，每个疙瘩里都是一只萨索托兹缩小版的眼睛，数不清的眼睛视线都集中在李飞和路羽遥身上，令人不安地转动着。

“羽遥！小心！”李飞预感不妙，拉过路羽遥，释放出黑色的护盾罩住两人。

与此同时，大厅里的眼睛，一齐射出了血红色的光芒，所有的光芒都汇聚在了李飞和路羽遥的位置，光芒持续攻击在李飞的护盾上，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无法击破，但李飞可没兴趣和这头邪兽比谁的拥有的魔力多。

“愚者帷幕！”黑夜降临在这地下的大厅中，血红色的射线停下了，无法锁定目标，萨索托兹也没办法继续攻击。

“羽遥！动手！”萨索托兹找不到目标，李飞和路羽遥则有太多目标可以攻击。

“日耀！”小小的太阳照亮了路羽遥和李飞的脸庞，但萨索托兹还来不及锁定，太阳中就喷出了无数金红色的尖刺，布满大厅的眼睛成了萨索托兹的败笔，黑暗中，路羽遥连瞄准都不需要，尖刺轻易就能命中萨索托兹。所有的眼睛同时遭到攻击，萨索托兹发出了痛苦、恶心的尖叫。

黑色的帷幕拉起，大厅里的血红残破不堪，蠕动着向大厅天花板的中央聚集，李飞调动起体内的魔力，想要倾尽全力发起一次攻击，但魔力一调动，他内心的疯狂也跟着攒动起来。

“李飞？你的眼睛！”路羽遥惊恐地后退一步，她看到李飞的左眼整个成了暗红色，“这股魔力？”

不光路羽遥吓到，李飞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只是单纯的调动体内的魔力，但压制在他灵魂深处的力量却也跟着动了起来，停止了魔力的调动，李飞的眼睛恢复到了正常，内心也平静了下来。

李飞又试了几次，可每当他调动起体内的魔力，那股他不想使用的力量就会跟着动起来，“遭了，难不成，那股力量渗透进了我的魔力中？”想来想去，李飞估计，就是在幻境中的那一下爆发，让他压制了太久的力量得到了释放，渗透到了自己的魔力中。

“羽遥，麻烦了，我不能使用魔法了！”控制不住那股力量，李飞不敢再使用魔法，但天花板中央，血红色的液体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脓包，威胁着李飞和路羽遥。

“搞定！收工！下去接老大！”诸葛狐欢快地说道，他们在这一层的行动比“蜂后”港口那层还要顺利，关在箱子里的怪物们可不会跑出来干扰他们的工作，三层的小金乌均已安放完成，下一步他们打算到底层去支援李飞和路羽遥。

“那只蠢鸦别叫我们失望才好！”司马律明开玩笑道。

“相信老大和小公主，不会有问题的。”诸葛狐相当乐观，两个会魔法的S级，哪有这么容易对付？

“凯瑟琳？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对啊？”电梯即将到达底层，诸葛狐注意到凯瑟琳的脸色不太好。

凯瑟琳冷着脸，爪上的狼毛竖起，“有麻烦了，我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

诸葛狐想问在细问，司马律明却问道：“臭狐狸，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腥味？”

诸葛狐用力抽了抽鼻子，捂住了嘴，“有！好重的腥臭味！”

“是血！腐烂了很久的血！”凯瑟琳伸出了血红的狼爪，保持着准备进攻的姿态。诸葛狐和司马律明不敢怠慢，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电梯停下，门一打开，腥臭的红色粘液瀑布般挂了下来，盖住了电梯门，三人正要动手，就听见李飞大喊，“电梯里头的，让开！挂了活该！”

三人下意识地退到一旁，一个金红色的火球就打穿了红色粘液，飞进电梯里，还好诸葛狐反应快，结起冰盾，否则，三人怕是免不了沾上一点火星，“我去！老大！我们得罪你了？你要谋害自己人吗？”

诸葛狐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就撞进了电梯里，三人一看，正是穿着李飞外套的“AI”，电梯外，李飞背对众人，一双黑爪挥舞着，正和数根血红色的触须博弈，前方的大厅里，可以勉强看见路羽遥在上蹿下跳，大厅天花板的中央，是一个恐怖的巨眼。

“我去！蠢鸦！这又哪来的鬼东西？”司马律明问道。

“没你们的事！带着‘AI’赶紧滚！”李飞顶着血红的触须，向大厅走去。

“走？我们走了，你和小公主殿下怎么办？”虚弱的“AI”哭喊道。

“小鬼头不要磨磨唧唧的，让你们走就走！留下来就会碍事！全都赶紧滚蛋！还有，小鬼头，记住！你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你可不是工具，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李飞血红色的触须逼退回了大厅中，关上了大厅的门。

大厅的门关上，电梯内众人还未处在不明所以之中，虚弱的四肢撑地的“AI”却一咬牙，关上了电梯的门，“走！马上走！老大说的对，我们留下，只会拖后腿！我们离开了，他们才能放开手脚！”

“去哪层？”凯瑟琳淡然地问道，相同的画面，她见过很多次了，早就习以为常。

“去找洛森，离开51区！”“AI”几乎是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