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鸦 红之章（七十五）海·天

少掉了两台飞行器，空中的弹幕松散了不少，凯瑟琳感觉自己的压力一下小来。她也清楚，诸葛狐那个投机取巧的小伎俩最多也就用一次，对方派来狙击“夜翼”的，可不会是菜鸟，吃了一次亏后，还犯相同的失误。

轻松避开一条火舌，凯瑟琳飞到了一台飞行器上方，收起双翼，血红的狼爪出鞘，凯瑟琳旋转着一头潜了下去，在空中好像是一个红色的电钻，钻在了飞行器的防护层上。

电流四处乱爬，透明的防护层时隐时现，飞行器不安地摇晃起来。它的同伴见势不妙，枪口都瞄准了凯瑟琳，四条火蛇凶狠地扑了上去，但和对能量攻击的防御力比起来，飞行器防护层对物理攻击的防御力，着实有点不够看，红色的电钻在防护层上钻了没几秒，防护层闪动了几下，消失了。

少了防护层的阻挡，凯瑟琳落到了飞行器的本体上，四条火蛇也在她的头上飞掠而过，飞行器感觉到自己背上有不速之客，飞行速度暴增，在空中乱滚乱翻，想要将背上的人甩下去。

凯瑟琳站在飞行器上，微微拱起的表面，和不知名的光滑的材料，让她根本无法站稳，加上飞行器又不老实，凯瑟琳才落下没几秒，脚下一滑，身体歪倒下去。

“凯瑟琳！”诸葛狐远远看见飞行器上的人滑倒，另外两台飞行器又调头冲了过去，心头的急火都烧到了嘴里。

血红色的爪子猛敲在飞行器的表面上，中指的利爪相当不幸地被整根震断，而余下四根利爪，带着破裂的痕迹，则深深插入了飞行器的表面。

凯瑟琳所在的飞行器在空中的动作愈加疯狂起来，另外两台飞行器也不断寻找机会逼近，吐出出一条条的火舌。凯瑟琳一只手嵌在飞行器上，吊在高空中，被甩来甩去，甲板上的诸葛狐感觉每一秒都是对他的煎熬，他多想也能拥有一双翅膀，飞上去帮助凯瑟琳。

飞行器的防护层闪烁了起来，这是被破坏的防护层快要恢复的预兆。不能再等了！在飞行器做出翻滚动作的同时，凯瑟琳忍着剧痛，嵌在飞行器上的手用力向上一拉。

疼痛几乎让凯瑟琳当场昏厥过去，她靠着一只手的力量将自己送上了飞行器，但她嵌在飞行器上的四根爪子也理所当然地断裂了，失去了利爪的手，血如泉涌地抖动着，钻心的疼痛令凯瑟琳的神经崩到了极限。

匍匐着来到飞行器的中央位置，凯瑟琳记得这是刚才那两台飞行器发生爆炸的地方，把握不大，可她要赌一把，利爪高举，像是血红的新月。

凯瑟琳没有怒吼，而是发出了一声狼嚎，这是孤狼发起猛攻的信号，狼爪全力拍下，飞行器坚硬的表面，在狼爪上震出了裂痕，一次、两次，疼痛仿佛并不存在。凯瑟琳用近乎疯狂的尽头拍击在同一个位置上，子弹射过了她的肩头，在她的双肩上射出两道血痕，而下一次的射击，必将精准地命中凯瑟琳的要害。

狂吠声中，凯瑟琳化作狼形，将所有的力气倾泻在一爪上。

“当！”清脆的声响，带给了凯瑟琳一丝欣慰的笑容，飞行器的外壳破开了，露出了里头眼花缭乱的线路，凯瑟琳不懂机械和电路，但破坏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之一，是不需要去特意学习的，一把扯出复杂的线路，不管三七二十一，凯瑟琳直接用利爪将手里的线斩路断，引擎安静了下来。

飞行器一头栽了下去，凯瑟琳仅剩的爪子也尽数断裂，十指连心，疼痛激发了凯瑟琳身体的保护机制，她很不适宜地昏了过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波塞冬”，李飞的内心有一股冲动，一个声音不停在他耳边说道：“杀了他！杀了他！吞噬掉他！”

漆黑、冰冷的龙爪碰触在“波塞冬”的伤口上，一个S级的“清醒者”就摆在自己面前，李飞心动了。

黑暗系的魔法一直不太受人待见是有原因的——由于本生具有的特殊属性，暗系里，难免会有一些，看上去不太那么舒服的魔法，其中就包括了“吞噬”一类的魔法，这类魔法简单来说，就是夺取他人的力量为自己所用，生命、魔力、精力、记忆，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能够作为目标。

而“天使”借给李飞的既然是暗系的魔法，里头自然不可避免的记录了一些“吞噬”类的魔法，李飞当初没有刻意去学，他不喜欢这种赶尽杀绝的做法。但在和那团红眼的黑影交易后，哪怕只是当初扫过一眼的咒语，都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下不下手？对方是要来杀掉“夜翼”的，吞噬了他也没有不妥。但这么做，实在是太不人道了，剥夺一个S级的“清醒者”的能力，比杀了他还要狠毒。

李飞的心里在矛盾着，黑色的气息触摸在“波塞冬”的伤口上，一缕缕蓝色的能量被带了出来，李飞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消耗掉的精力和魔力也在缓慢恢复。而“波塞冬”的脸上，痛苦和疲惫越来越明显。

“不行！”李飞鬼叫着，收回了手，他想起了威廉的城堡外，自己身体里黑暗的力量暴走时发生的记忆——忆不完整，却无比清晰。

“我要做支配者！不是被支配！”李飞停手了，他丢给“三叉戟”一人一个沉睡的魔法后，匆匆赶回船首。

听到李飞的脚步声走远，倒在地上的“波塞冬”摸了摸口袋里的几根针筒，他本想用这些反击，但想到李飞的能力，他又有了更好的注意，用力爬到“神光”身边，“波塞冬”掏出了所有的针筒，用尽最后的力气，全扎在了“神光”身上，自己昏睡过去。

心急火燎地跑到船头，李飞一眼就看到了爬到围栏上的诸葛狐，“臭狐狸，你干嘛想不开要跳海？”

熟悉又信任的声音，对于诸葛狐来说，就是沙漠里救命的绿洲，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手指着远处的天空。

李飞向诸葛狐指的地方望去，就看见一台飞行器坠落了下来，而凯瑟琳正从飞行器上掉落下来。

情况危机，李飞全然忘记了布拉格城郊，那位“天使”的叮嘱。他拍打着还绑着绷带的双翼强行飞了出去，仅剩的两台飞行器，本来瞄准好了昏迷的凯瑟琳，但发现李飞极速飞来，两台飞行器立刻改变了目标，锁定在了李飞身上。

子弹不要命地射来，自己距离凯瑟琳还有一大段距离，李飞很郁闷，自己最缺乏的就是防御性的技能，而大伤未愈的双翼，飞行时不但疼痛无比，性能还大幅度地降低，光是躲避子弹就要花费大把大把的力气，想要提升速度困难无比。

凯瑟琳距离海面越来越近，以她落下的高度，砸在海面上，肯定要受到不小的伤害。万一撞到一同落下的飞行器，情况只会更糟。

李飞顾不上飞行器射出的子弹，强行提升速度，飞向凯瑟琳。

“糟了！”一台飞行器拦在了极速飞行的李飞正前方，由于负伤而不灵便的双翼，无法做出回避动作，李飞眼巴巴地看着两根枪管对准了自己，自己却连刹车转向都没办法。

“李飞！”声音急切又虚弱，一团火焰撞上了李飞前方的飞行器，将飞行器整个撞开，路羽遥漂浮在李飞面前，苍白的脸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还好，还好赶上了！”

“羽遥？你的翅膀？”路羽遥的翅膀伤的没李飞那么重，但也是被下了禁令的，李飞很担心路羽遥的状况。

“不碍事！一点小魔法！我撑不了太久，赶快救人！”路羽遥转身和李飞一起向凯瑟琳飞去，李飞这才发现，路羽遥背上的翅膀并不真实，而是由火焰模拟出来的。

救人如救火，李飞顾不上弄清路羽遥的“小魔法”，快速地飞向凯瑟琳。

来自路羽遥的撞击，让飞行器翻了几个滚。稳定后，两架飞行器并排追赶在李飞和路羽遥身后，火舌在两人身旁飞过。

“太危险了！羽遥你去救人，我来想办法处理这两个发黑鸟！”左臂上有刺痛和火热的感觉，李飞明白自己被子弹擦伤了，再飞下去，人还没救到，他和路羽遥就会先被射杀。

“不行！”路羽遥大吼，“你去救人！我来拖着！”李飞的双翼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在空中作战，而路羽遥恢复了一点魔力，利用火之翼，她来断后才是最合适的。

“别闹了！你就这点魔力！能干嘛？凯瑟琳交给你了！这是队长的命令！”李飞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口舌上，直接搬出了队长的身份。

路羽遥看了看李飞，冷冰冰地说道：“遵命！队长……大人！”

“待会有的受了。”李飞听出路羽遥话里的不甘，但路羽遥作为“夜翼”的队员，还是乖乖听从了命令。现在，李飞的头疼的事，在两台飞行器以外，又多一个如何安抚作为“女友”的路羽遥。

两台飞行器吐着火舌冲了过来，李飞转移了下自己的方位，发现两台飞行器放弃了路羽遥和凯瑟琳，跟上了他。

“看来，我才是首要目标啊！”被死死盯住，李飞不忧反喜，飞行器选择跟着他，就不会去找路羽遥的麻烦，他向游艇左面的海面飞去，要把两台飞行器带离游艇。

火焰飞过海面，和自己靠翅膀飞行的速度比起来，这双火之翼的飞行速度，并不能让路羽遥满意，不过，这速度，起码救人是够了。

在凯瑟琳距离海面还有十来米时，路羽遥抱住了凯瑟琳。飞行器落入海中，掀起了大浪和水花，淋了路羽遥一身，但没有熄灭路羽遥的背上的火焰。

落回船首的甲板，路羽遥把凯瑟琳交到诸葛狐怀中，自己也跌坐了下来，全身白如死灰，看不到一点红色的生气，连续的魔力耗尽，严重消耗了她的体能，但一想到李飞要独自面对两台飞行器，她又爬了起来。

火之翼在路羽遥的背上喷了出来，马上又熄灭，路羽遥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看到远处李飞被两台飞行器追击，她用力抓住诸葛狐手，“药？药呢？我记得，你有那种瞬间恢复体力的药是不是？快给我！”

诸葛狐确实带了路羽遥所说的药，但他不敢拿出来，这药副作用太大，如果身为黑蔷薇家小公主的路羽遥吃了，后果是他不想看到也无法承担的。

“药？我没带啊！”不得已，诸葛狐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没带？”路羽遥一下愣住了。

“没带？你怎么可以没带？你没带药，李飞怎么办？”路羽遥一拳打在诸葛狐脸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诸葛狐却觉得很疼。

“我……”要不要把药拿出来？诸葛狐内心无比纠结，眼睛转向了海面，不敢去看路羽遥。

“等等！小公主殿下，那是？”转头看向海面的诸葛狐，看到奇异的一幕。

两台飞行器在后面咬得死死的，李飞的双翼也快到达了极限，“丫的！和你们拼了！”看到路羽遥成功救下凯瑟琳，李飞不再逃窜，亮出了龙爪，准备要和飞行器拼个你死我活。

“我去！这搞啥？”冲向飞行器，李飞却看到海面上有一个东西冲了过来，是一个巨大的背鳍，还是鲨鱼的背鳍。

那么大的背鳍，吓了李飞一大跳，但惊吓并不止于此，背鳍飞一般追到了两台飞行器下方，水花炸了开来，一条巨大的鲨鱼跃出水面一口咬碎了一台飞行器，尾巴一拍，最后一台飞行器被拍进了海里，再也没有浮起来。

一口气干掉两台飞行器，大鲨鱼又落回了海中，一切来得太快，也去得太快，如同未曾发生过一样，只有飞行器散落的残骸随着波浪上下起伏。

李飞回到甲板，想要问问那条鲨鱼的事，却瞧见甲板上少了一人，便问：“那条大鲨鱼是哪里来的？还有司马律明呢？”

“那条老鲨鱼是‘翻海鲨’，四眼蜘蛛，下到海里去了。”李飞安全了，但路羽遥苍白的脸上，并不只有欣慰，也有着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