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 第2297章 心事和往事

第2296章 心事和往事

孟千弦跟着宫女来到了后宫一处叫做“清安殿”的地方。从殿门进去后，宫女领着他走过一道长廊，绕过了中庭，来到了殿后的小阁内。

“你先在此等候。”宫女说着，就退了出去。

孟千弦看着格内简朴却又不失朴素的装饰，心中已颇有好感。

不一会儿，宫女又走了进来，对他说道：“你可以在这里抚琴了，还需要什么只管开口。”

孟千弦道：“就在这里是吗？”

宫女：“是的。”

孟千弦来到了堂的中央，席地而坐，将琴放在了腿上，褪去琴衣，开始弹奏。

他闭上了眼睛，全情投入到抚琴之中。虽然不知道为何要来这里弹琴，但他并未多想，只知道在这个阁楼的某个地方，有人正在听他的琴。

一曲弹奏完毕，宫女来到他的身边，说道：“我家主子谢谢孟先生的琴，这是给孟先生的赏赐。”说着，递过来一个钱袋。

孟千弦没有接过那个钱袋，他一边用琴衣把琴包裹起来，一边说道：“这是我的本职，用不着赏赐，多谢。”

宫女有些尴尬，便提醒他：“主子给的赏，你收了便是。”

孟千弦道：“我是来抚琴的，不是来卖艺的。”

宫女生气了：“你这人好不晓事，哪有给赏不要的……”

这时，又来了一名年纪较长的宫女，喝止了那名宫女。

年纪较长的宫女叫安姑姑，她领着孟千弦上了楼。楼上还有房间，像是寝室。一扇巨大的屏风阻隔了孟千弦的视线。

屏风前有一坐垫，和矮桌。正好能以将琴放在上面，人坐在旁边。

“孟先生，可否再弹一曲？”安姑姑问。

孟千弦没有说话，而是坐了下来，将琴放在了矮桌上。再次去了琴衣，双手放在琴弦上，闭上眼睛弹奏起来。

他知道屏风的另一边有个人正在听他的琴，这个人便是想要赏赐他的“主子”。主子是什么身份？是后宫的娘娘，还是公主？

美妙的曲调如清澈的溪水一般流出来后，孟千弦就没有多想，而是全神贯注在这清澈的溪流之中。他恰如一朵花瓣，随着流水飘荡。

花瓣零落香自在。一缕淡淡的药香味幽幽地传入了孟千弦的鼻子里。

琴声戛然而止。

孟千弦睁开了眼睛。

这是他闻过的味道，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味道。

去年他即将病亡街头之时，向他伸出援手的女子，就是带着这股清淡的药香味。

现在他又闻到了这股味道，就是说，他要找的人，就在屏风之后……

“想什么呢，总是一个人发呆。”

卫玲珑的话将望着星空出神的孟千弦拉回了现实。

“没什么。”孟千弦垂下了头，用一根树枝拨动着火堆里的木块。

“我觉得你有心事。”

“这世上有谁会没有心事呢？”

卫玲珑可不会被孟千弦这话给岔开话题，她凝视着孟千弦许久，说道：“你的心事和女人有关。”

孟千弦心里惊讶于卫玲珑的洞察力，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睡一会儿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不能告诉我吗？或许我能给你一点建议。”

孟千弦也看着卫玲珑，困惑地说道：“为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你说的话那么老成，二十多岁的姑娘，说出来的话想四五十岁，仿佛经历过了许多沧桑一样。是不是你的年龄比现在要大？”

卫玲珑露出神秘的微笑：“这可是秘密。”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打听你的秘密，你也不要打听我的秘密，这不正是正好么？”

卫玲珑叹息一声，躺了下来，望着星空，感叹道：“星空真的好美！”

孟千弦亦有同感。

……

“你，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安姑姑急忙喊叫起来。

因为本该在屏风后面弹琴的孟千弦居然起身擅绕过屏风，往屏风的另一头走去。

那里放着一张床，床上垂下了一道白色的帘子，虽然看不清里面的人，但能看到有人躺在里面的影子。

“安姑姑，不必喊了。”床内传出一个温柔的声音。

孟千弦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这正是当初那个救他一命的女子的声音。

“可是，公主……”

“没事的，我相信能够弹奏出这么美妙的乐曲的人，不会是坏人。”

孟千弦被这话给感动了，他停下了脚步，跪了下来。

“奴才鲁莽，还望公主恕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奴才一时间忘记了。”

“咳咳咳……”

床上的人忽然发出了剧烈的咳嗽，这一声声咳嗽牵动着孟千弦的内心的直觉。每一声咳嗽都像是一根针刺痛了他的心。

“公主怎么了？”

“我没事。”

安姑姑来到床边，垂首说道：“公主，您该休息了。”

“我要休息了，你有什么话，明日再来说吧。我明日还想听你的琴。”床里的人说道。

孟千弦虽然不想离开，但现在也必须离开。

离开了清安殿后，他便向人打听公主的事情，了解到皇上有三位公主，他今日见到的清安殿的公主是长公主，名叫拓跋梅香。至于公主得了什么病，就没有人告诉他了，反而警告他不要乱说。

那天晚上，他彻夜难眠，只盼着天色赶快放亮，他实在是有很多话想要说。

翌日。教习课上，孟千弦魂不守舍。

他交代了学徒们自己练习，便跑去了太医院。

“王太医，公主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你怎么问这个？”

“昨日我见到公主了……”

王太医神色忽然紧张了起来，将孟千弦拉进了自己的办公间内，神情严肃地对他说道：“这事儿可不能乱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太医深深叹息：“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对外说哟。”

孟千弦在宫里人缘很好，所以人们愿意告诉他。

“公主与西戎的一位王子有婚约在身，据说只要公主嫁过去，西戎就会归还一方土地。可是公主体弱多病，如今已病入膏肓，只怕时日无多了。皇上担心这事儿被西戎人知晓，就将公主软禁起来。还让我们太医院想办法为延长公主的生命，务必要让公主顺利出嫁。”

孟千弦听后十分震惊，整个人似丢了魂儿。

“孟老弟……孟老弟，你怎么了？”

孟千弦缓缓回过了魂儿，虚弱地问道：“公主何时出嫁？”

“今年入秋时分。”

“那不是不足三月了吗？”

“是呀。”

“公主还能活多久？”

“我们也拿不准呀。孟老弟，我今日把这些事情对你说了，也是有一事相求。公主时日无多了，她喜欢听琴，你呢，就尽可能满足她的要求。只要她心情愉悦了，也许剩下的日子就长一些。我们这些太医能用的药都用了，接下来的就只能看她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