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之外 第951章 旋风与电弧

这边布姆一行四人正式离开乌顿城，开启了他们的下一段旅程。而那边三只猫头鹰也最终于破晓之际降落到目的地，分别将火漆信送至三位兽人族族长手中。

晨雾浓浓、炊烟袅袅，中年人跪在先祖之河旁，时而口中念念有词，时而又匍匐于地，似乎正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他身后第一排为四名亲信侍卫，而四个亲信侍卫后面，则是无数或长着鹰钩鼻，或双臂依旧残留着羽毛的普通兽人族。

可就在这个中年人打算点燃铜壶内插着的香火时，一只猫头鹰却凭空冲破了晨雾，最终直接落在他面前。

中年人见状皱了皱眉头，可却还是伸手卸掉了那绑在猫头鹰脚踝处的小木筒。血斧纹饰烙印于火漆上，而这些火漆又同时密封着信笺。

将火漆信揣入怀里，中年人竟然再次打算点燃香火，完全没有着急拆开阅读的意思。身后四个亲信侍卫见状相互打了个眼色，最终某个年轻人咧了咧嘴，随即开口打破了先祖之河的宁静。

“大人，我看那封火漆信上烙印着血斧纹饰，而观其飞行方向，应该是从乌顿城而来。”

“正事要紧，您要不要先拆开看看，若是真没什么可担心的，那再继续仪式也不迟啊。”

这个年轻亲信侍卫小声建议道，可即便如此, 在场所有兽人族也全都听见。随即无数双眼睛齐齐望向中年人, 等待他来决定。

中年人名为劳尔，而其身后那些则是他的族人。身为七大种群中的鸟族族长, 劳尔始终未能跻身于盖亚神殿，适才常年蜗居在鸟族的故乡，雷鸣洼地内。

鸟族，虽早年侥幸从万兽栖地脱颖而出, 并且因为那最先拥护初代兽人族大首领的举动, 适才被列入了七大种群之内。

只不过鸟族直到今时今日也未曾诞生过一位巅峰强者，再加上他们受限于天生身体瘦弱，自然也就愈发不受同族们待见。

劳尔原本也生活在乌顿城内，虽说不算什么身居要职的重臣, 但却也总算能每天自由出入盖亚神殿。可这种情况却在现任大首领卢卡继位后瞬间改变, 这也是劳尔心如死灰的原因。

“这么弱的家伙今后就不用待在乌顿城了，你们原本不就生活在雷鸣洼地么，那就继续去守护先祖之河好了。”

大首领卢卡那不容置疑的命令随口说出, 以至于原本就被同族不屑的劳尔，当晚便离开了乌顿城，并且连个送行之人都没有。

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劳尔不过魔导士水平，而他竟却是整个鸟族最强之人。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别说反抗大首领卢卡了，估计只要流露出一丝不满之色，便会被那些狮虎高手撕碎。

返回雷鸣洼地, 劳尔从此不再过问兽人族的任何决定, 每天清晨带着族人到先祖之河进行祭拜仪式，中午清点族中物资, 傍晚教导年轻一辈。

这种生活足足过了几十年, 久到就连劳尔自己也忘记了身为七大种群的荣耀，久到早已对乌顿城失去了耐心。

从前的满腔热血凝聚成阴沉, 敬畏不再桎梏劳尔的心境, 怨恨与不甘蒙蔽了他的双眼。或许唯有他鹰钩鼻上的那些刺青, 还算清晰可见, 而其却同时也是鸟族的悲惨命运，或者说是大首领卢卡的肆意妄为。

“知道了, 那今天的祭拜仪式就先到此为止，大家先回去好了。”劳尔没有回头, 只见他还是点燃了香火，而后才轻声吩咐道。

族人们闻言纷纷起身离去，甚至就连那四个亲信侍卫也走到了百米之外，似乎刻意在回避着那封火漆信。

血斧纹饰碎裂，一张纸条掉了出来。劳尔平静的看了两遍，最终将其揉成小团，投进了先祖之河内。

“不可阻拦四个外乡人？不可无故刁难？不可出手伤害？”

“大首领，你到底是谁的大首领？是七大种群？还是那些外乡人？”

“卢卡根本就不配被尊称为大首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莽夫, 只因实力强大，才坐到了兽人族的王位上！”

“等着瞧吧, 兽人族未来定会在卢卡的统领下走向灭亡，可那时也正是鸟族的崛起之日！”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会效仿那些背井离乡的巨魔族, 人家现在独占整个逐日丘陵，虽说名义上是微光森林的附庸，但却活得逍遥自在。”

“再看看鸟族, 如今虽有七大种群之名，但却也早已名存实亡。族人们连顿饱饭都快吃不上了，还要去遵循大首领的意思行事？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那几个外乡人可最好别来雷鸣洼地，否则战斗必将因我而点燃，闹得越大越好，混乱才是鸟族崛起的契机！”

劳尔的脸色早已不再是先前那种淡然，变得十分狰狞恐怖。他经过这么多年的潜心修炼，甚至不惜耗费无数昂贵的魔晶辅佐自己，可如今也不过是个魔导士巅峰。别说那巅峰之境了，就算连门槛都未能达到。

至于鸟族的年轻一代，则更加不济。有资格成为斗气职业者的小家伙们, 大多因天生体质拙劣而止步于高阶之下，灵能者虽有，但却无一人超越劳尔自身。再加上鸟族本就穷困, 所能提供的魔晶更是极为有限。

晨雾缓缓消散，那几支香火也即将燃尽。劳尔扭头望向雷鸣洼地，只见那些可恶的旋风如期而至，将原本整齐的稻田糟蹋成了废墟。空气中不时劈啪作响，细小的电弧激醒了婴孩，惊扰了牲畜，更让守夜归来的鸟族职业者们辗转反侧。

劳尔起身离开了先祖之河，片刻后一柄法杖漂浮于半空中，所有旋风与电弧尽数被其吸入体内。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也只有如此，他才会觉得自己还有活下去的价值。

“大人，这些事情还是让族中的其他魔法师去做吧，如果您继续如此的话，那估计...”一个亲信侍卫欲言又止，最终也未能说出后半截话。

“估计什么？估计我活不了几年么？我不过是个天资平庸之辈，能尽一份力自然好。而那些年轻一辈却是咱们鸟族的希望，绝对不能因此而耽误了修炼。”

劳尔闻言叹了口气，随即抬脚走向了雷鸣洼地中最大的一栋木屋。可正打算用自身魔力驱散体内那些外来物的他，却听到了熟悉的蛙鸣之音。

劳尔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随即熟练的将两个小面团塞进耳蜗内。事实也正是如此，劳尔虽说资质平平无奇，但进阶为魔导师也不是什么问题。可这雷鸣洼地却是一切问题的根源所在，因为此地无法让人全身心投入到修炼中，甚至连休息都成了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