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之外 第897章 聪明人的晚餐

日子平淡得宛如酒糟里的黑虫，无论人们如何翻腾，它们也会在明天如期而至。石塔顶层的魔力波动从未停止，金属碰撞声与食物咀嚼声交织重叠，破损的黑晶城墙已然修复，没人再去议论那晚的神秘厮斗，更不会把它与矮人王串联一起。

王宫一层某个小型宴会厅内，十米长桌上摆满了食物，虽说他们外表有些其貌不扬，但却胜在分量十足，并且味道还算不错。坛中麦酒已然过半，午后的阳光将灰尘暴露无遗，紧闭的巨门没人胆敢靠近。

“这份是淬火祭典的收益明细，而那些则是新一批的订单，并且我已经删选过了，请您过目。”

矮人财务官麦克米伦将两份公文双手奉上，随即笑着等待对方评判。麦克米伦是矮人族为数不多心思缜密之人，其虽说实力不过中阶战士，可脑子却绝不输任何摩罗尼尔学者。

“知道了，淬火祭典的收支情况你自己把控即可，但还是那句话，咱们矮人族不参与别人的破事，生意就是生意，自己实力不行可别怪对方握着的武器。”

矮人王巴尔德瞟了一眼那两份公文，随即又用斗气推还给了麦克米伦。一边撕咬着牛腿，一边狂灌麦酒，巴尔德似乎没有再与对方交谈的意思，而在这种情况时，身为臣子的麦克米伦理应施礼告退。

但财务官麦克米伦却连抬抬屁股的意思都没有，只见其伸手抓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烤肉，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麦克米伦可不像别人那样，将矮人王巴尔德视为莽夫。他觉得这“莽夫”名号，更多的是种赞美，赞美巴尔德那彪悍至极的攻击方式，还有那一往无前的刚猛性格。然而也不知从何时起，巴尔德沦为了世人口中的愚者，仿佛这位矮人王空有强大的实力，但却毫无让矮人族发展壮大的智慧。

这种谣言起初仅仅流传于奥古大陆，可现在竟然连少数矮人族也背地里质疑起了巴尔德。但他们也不想想，矮人族能有如今的繁荣景象，能稳居燧石盆地无人窥探，又怎么少得了巴尔德的决策呢。

麦克米伦早年也曾造访星城，也曾窝在星城图书馆正正三年。最终他带着自己所学返回家乡，那时年轻气盛的麦克米伦也很不屑巴尔德，觉得对方根本不配坐到那山铜王座上。

矮人高手见状便要将其斩杀，可巴尔德却驱散了众人。正是在这个小型宴会厅里，二人直到第二天天明才再次现身。巴尔德依旧是那副大咧咧的样子，但身后的麦克米伦却成为了矮人财务官，并且将自己那份桀骜不驯彻底摒弃。

那晚的事情除了二者外，再没人知晓。说来也好笑，二者不过是下了整整一夜的斗兽棋，期间也仅仅是闲聊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但一夜过后，麦克米伦以完败而推翻棋局，并且他也无法回答巴尔德的三个问题。

“你觉得除我之外，谁配成为矮人王？”

“你觉得兽人族是否值得信赖？”

“你觉得如果矮人族该如何积累财富？”

麦克米伦张了张嘴，但他却突然发觉自己竟空有一腔热血，可忽视了最实际的问题。抬头看向巴尔德，他绝对这位矮人王眼中不再被酒气笼罩，而是充满了精芒。

“切记，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试着发掘问题的根源，绝不可好高骛远。”这句话在麦克米伦脑海里久久回荡，直到今天也从未消散。

又是一坛麦酒消耗殆尽，巴尔德打了个饱嗝，随即懒洋洋的享受起了日光浴。这位矮人王微眯着双眼，似乎正回味麦酒的回甘，又仿佛在审视着自己的财务官。

“通过这段时间的暗中观察，以及重金收集回来的情报，我有七成把握所言非虚。只不过直到此刻，我也未从震惊里恢复过来。”

财务官麦克米伦待擦干净双手后，再次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个木盒，随即扔给了矮人王巴尔德。

“布姆，高阶空间系魔法师，毫无背景。六花，至少为剑士水平，布姆胞妹。”

“兄妹俩曾经从西塞角虫湾前往冻土大陆，而后被维京人头领拉格纳奉为座上宾。并且据说那神佑骑士谭雅，与六花私交甚好。”

“两年后，兄妹俩离开冻土大陆，待抵达低语森林时，克莉丝汀便已然结伴同行，三者具体何时结识无法考证。”

“至于三者在精灵大陆的其他信息，先前您已经知晓，我就不再重复了。”

“但有一个问题十分值得关注，那就是三者离开逐日丘陵后，足足在寒戟海逗留了半个多月。而寒戟海可是那位大人的领地，因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认识美人鱼斯库拉！”

“最后一个疑点，那个壮汉珀耳修斯也是“突然出现”的。并且似乎对六花毕恭毕敬，整天以仆从自居。”

麦克米伦的话到此戛然而止，虽然乍听起来有些东拼西凑的感觉，但如果结合布姆一行人的举动，也就显得似乎又有些合理。

“属下认为对方过于危险，但也不失为一个机遇，如果能结交固然最好，若是不能也要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麦克米伦想了想，随即又开口补充了一句。

矮人王巴尔德似乎没听到对方的话，只是犹自翻阅着那木盒里的几张密函。片刻钟后，巴尔德哈哈大笑，随即挥手将木盒又扔还给了麦克米伦。

“卡律布狄斯旋涡么，那还真是个恐怖的地方呢。我早年也曾打算去向美人鱼斯库拉挑战，可结果却被人家一巴掌扇到了天空里，并且石肤完全剥落，那也是我这辈子受过最严重的伤。”

“最可笑的是，那美人鱼斯库拉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水系大魔导师。世人成我们矮人族为‘旧神宠儿’，但我却觉得那些远古凶兽才是天地主宰。”

“不必再打探布姆一行人的消息了，也省得被他们知晓后心生猜疑。至于剩下的事情么，你应该比我会处理。”

巴尔德昂头灌掉半坛麦酒，随即狂笑着站了起来。之后的数个小时内，这间小型宴会厅始终没人靠近。而其内的巴尔德与麦克米伦，则继续剖析着整个世界的格局，矮人族又该如何在这风雨飘摇中繁衍生息。

虽然对布姆一行人的评判皆为推论，但这些推论去似乎是唯一的答案，否则所有事情都无法串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