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之外 第777章 分歧

十几分钟后，亚历桑德罗气喘吁吁的又跑了回来，因为就算是食人魔族长，即便是强如土系大魔导师，他也从未拥有过什么储物袋。这也正是食人魔部族的悲哀，其坐拥无数高阶魔法师，但却窝在逐日丘陵的苔原中苟且偷生。

那十几本书籍被其小心放入霜火祭坛，并且命令轮班的高阶食人魔魔法师严加看管，任何人也不能触碰。这些东西可是能改变部族未来之物，相较于那些昂贵的肉干与粮食，亚历桑德罗自然要更加看重。

“其实不瞒老弟，我觉得既然如今整个世界都在改变，那食人魔部族选择静待良机才是上策。或许那‘十二魔兽’又搞出了什么响动，甚至直接荡平某一方的领土。亦或者人族公国再次重演‘神圣战争’，那时便是食人魔部族崛起的时机。”

“但在这之前，我的想法便是继续在苔原内繁衍生息，因为这么做既能保存部族的最大竞争力，同时也可以示弱于兵戟城，以免巨魔族暴起发难。”

亚历桑德罗将些许树枝扔进篝火中，随即有些无奈的说道。此刻虽说正值午后，但在这种沉重的话题里，他却竟宛如置身于冰窟，丝毫没有任何随遇而安的轻松自在。布姆虽说仅是个高阶魔法师，但就算如此，也是食人魔部族接触外界的纽带。

食人魔常年隐居在苔原深处，再加上逐日丘陵本就极少会有人游历，因此部族便成了如今这副停滞不前的样子。

可亚历桑德罗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裂变，无数原本决不可侵犯的教条，如今却变成了世人口中的玩笑。因此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毅然选择继续默默等待，等待一个最佳机遇，等待部族能以最小的代价完全扭转颓势。

这些话他早前也曾向克莉丝汀说过，只不过那个混血精灵却显得毫无兴趣，甚至可以说丝毫不关心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孤身一人的好处展露无余，克莉丝汀坦言自己只会在意布姆与六花，还有那只看起来不算太聪明的母虫契约兽。

“改变？这个世界到底改变了什么，让无数人将次整天挂在嘴边？”

“在我看来，无论那远古凶兽时期，再到古魔法时代，亦或者如今的各大势力分庭抗礼。整个世界从未改变过，一直都是它最真实的模样。”

“并且我觉得这个世界就很好，有不问世事的巅峰强者，有勾心斗角的领主纷争，有吟游诗人们续写乐章，有贫民哀叹命运的不公正。”

“万物万灵的本质从未改变过，只要存在着无私的白痴，自然也有阴险的小人应运而生。”

“对立才是这个世界的本质，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没有“无赖”这种存在，那“圣人”是否也失去了意义呢？并且于我而言，那些小人物才是拼凑出万物的基础，更是默默衬托着那些光鲜亮丽的无名英雄。”

“我本是个奥古王城孤儿，因此觉得，如果奥古王城缺少了那些捡拾垃圾的贫民，那其最终只能沦为一个巨型屎坑！但在世人眼中，作为弱势方的贫民，非但不能收获任何怜悯，反而成了最低贱的蛀虫。”

“可这种情况又是谁背后操纵的呢？孤儿难道天生就该命运坎坷？他们就理应缩在木板房中等死么？”

“亚历桑德罗，还是收起那些天真的念头吧，我可以与你打赌，这个世界最终还是如此不堪，若你抱有那种幻想，食人魔部族的未来毫无一丝希望可言！”

布姆一边说着，一边拨弄着篝火。偶尔经过的食人魔孩童皆得到了几片肉干，甚至其中某些大胆之流，还第一次品尝到了麦酒的辛辣之气。

然而亚历桑德罗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只见这个土系大魔导师，食人魔部族的统领，此刻竟眉头紧蹙，似乎在抉择重大的事情。

布姆这些话十分违背常理，那是就算再天马行空的人，也绝不能脱口而出之言。可若是但凡细细揣摩片刻，那布姆这番言论竟显得有些“歪理”，甚至令人无法直接反驳。

剥离那些“新鲜事物”，将所有事情归于本源。那奥古大陆的人族可不是依旧纷争不断么？那些异族可不是依旧勾心斗角么？那兵戟城可不是压制着食人魔么？那忍饥挨饿的族人可不是依旧躁动不安么？

“我只想让部族在自己手中兴起，但若按你这种言论，食人魔部族又该如何发展呢？直接攻入兵戟城，亦或者悄然离去，寻找一片宁静的土地繁衍生息？”

亚历桑德罗缓缓抬起头，那好似铜铃般的双眼直视着布姆。他此刻十分迷茫，适才竟向一个高阶魔法师倾诉。

但在他看来，布姆虽说实力不算多么强大，可眼界却并不符合他的年龄。与六花截然相反，布姆的话总能令人惊喜，那是种待挣脱思想束缚后的体现。

并且亚历桑德罗觉得，布姆虽然并非出生于什么大贵族世家，可却也有着一颗守旧之心。这在如今大多数人期待改变现状的世界里，自然显得有种“逆水行舟”的味道。

但布姆的言论却十分合理，虽说整个世界如今显得躁动不安，可本质上却也不过是利益角逐的具象，不过是各方势力的暗潮涌动。这就如兵戟城中的外族商人越来越多，甚至整个精灵大陆都不再孤傲，变成了一副市侩的模样。

“寻找？找死么？食人魔族最大的缺陷并非武力，因为你们的高阶魔法师数量，足以碾压大多数人类公国。”

“经验累积，性格太过直爽，这两点才是食人魔族最致命的问题所在。如果不能完美解决，你们就算霸占了一方领土，最终也会沦为某个势力的附庸。”

“只不过这个问题却唯有通过时间去弥补，而并非朝夕间就可以解决之事。如果是我的话，便将一些天生头脑灵活的族人丢去奥古大陆，相信他们待经过了人族那些尔虞我诈的洗礼后，自然能将自己的宝贵经验带回部族。”

布姆平静的望着亚历桑德罗，这些话并非信口开河，而是他思考后的言论，更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作为客人，布姆自然不会如此直截了当，但若是身为对方朋友，那这些话说得却十分真诚，甚至露骨至极。

亚历桑德罗没再反驳，只见他有些失神的向布姆拱了拱手，随即起身离去。今天他收获了一种足以颠覆他先前所有抉择的言论，自然需要时间去消化，自然要再次审视部族的发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