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之外 第725章 黑瞳上的红线

“复仇的怒焰避影匿形，煎熬、等待，诡异的无面之脸，黯淡的魔晶残骸，以吾之名，绞杀法阵！”

一颗颗魔晶化为齑粉，漫天繁星被晨雾取代，可不多时后，它们便又在烈日里归于无形。布姆与对方的战斗整整持续了一夜，并且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他想得很简单，既然对方不会主动进行攻击，那便只是个活靶子，即便自己拿对方无从下手。

困倦、乏力、饥饿，布姆的精神状态一点点扭曲，眼底渐渐呈现出了一抹猩红。两股猩风威压在空气里肆虐，然而首先落败的却依旧是布姆。

“你很好，真的是个完美的对手！既然你在模仿我，那又为何不效仿我这种体力不支的状态！”

“没有灵魂的木偶，不配与我一战！接下来我将彻底放开手脚，然后踏碎你的头颅，走进奥古王城！”

布姆说罢，随即深吸一口气，通过近半年多的专门修炼，布姆如今已然可以控制失心疯。若再加上暴食症的话，他自信能与对方一战。

双眼最终被猩红填满，喘息声也愈发急促，黑木法杖似乎也感知到了主人的狂暴，那其内储存的魔力开始外泄。

最后一颗中品魔晶碎裂，随即宛如星屑般折射着阳光。急促的咒文咏诵声再次响起，通过“腹语施法”的加持后，天空浮现出了两个绞杀法阵。

微风被激起了凶性，只见它们凝聚成一叶叶利刃，而这些利刃却又随之再次组合，最终形成了龙卷风。

本就劈啪作响的怒焰愈发狂暴，巨型火球围在一起，然而片刻钟后却又压缩成了两柄火焰长戟。

黑木法杖微微颤抖，其上的荧光也开始忽隐忽现，这些魔力是布姆最后的底牌，如果不能一招毙敌，那布姆将要陷入无计可施的窘境。

然而对方却没有任凭奇迹发生，那个被迷雾笼罩的城卫官虽没有布姆这般骇人，可他却再次复制了布姆的攻击。相同的两个绞杀法阵，相同的风刃龙卷风，还有那两柄火焰长戟。

遮天蔽日的尘埃宛如浓雾，阻隔了布姆的视线，同时也令这场战斗戛然而止。没有成功，反倒是自己耗掉了所有魔晶，甚至是那黑木法杖内的魔力。

暴食症解除，失心疯也缓缓平复。布姆瘫坐于地，而对方却依旧是那副木讷的样子，依旧站在原地不曾移动分毫。

五十米，布姆与奥古王城仅有五十米的距离！可这段路却令布姆无从下手，至少直到现在，他也未能踏前一步。

整个神迹平原再次归于宁静，微风依旧和煦，阳光依旧刺眼，对方依旧站在眼前，然而布姆却再无计可施。

所有法术被破，腹语施法无效，失心疯与暴食症也能模仿，更别说自己那半吊子的猩风威压了。

“要是六花在身边就好了，对方就算再强，也估计应该不能凭空变出个同伴。”

“现在自己该如何是好呢？难道真的要被困在梦境里，直到老死的那一天？”

“对方不主动攻击，只是在被动看守城门，那答案必定就在城内，这点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布姆待精神状态恢复些许之后，随即将所有疑点又捋了一遍。然而就在他打算四处转转时，两条小鱼却凭空出现。

那是布姆曾经进阶为初阶魔法师时的景象，一条是六花，一条则是那逝去的牧师露露。

“等等！或许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这里难道说不是因伤而陷入的梦境，难道说我正处于进阶之旅？”

“可前两次自己都是化身为鱼，在那片杀机四伏的海洋里苦苦挣扎。为什么这回‘大魔领域’幻化成了奥古王城呢？不会真是自己的潜意识所致吧。”

“但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是否能脱变为高阶魔法师，则完全要看自己能否战胜那个城卫官，或者说是踏入奥古王城。”

“总之如今也只能这么想了，因为无论是哪种情况，似乎都要战胜对方啊。”

布姆盘膝而坐，眼中的猩红之气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平日里的沉稳冷静。布姆最强大的地方并非其空间系魔法师的身份，而是他那无论在何时都冰冷的心。“活着”，这才是布姆的出发点，才是他谨小慎微到今时今日的理由。

海洋变为奥古王城，自己也从小鱼化身为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布姆现在应该庆幸，庆幸自己还能施展法术，还可以自由行动。

魔力随着时间而一点点恢复，布姆时而弹出一颗小火球，只不过对方也如预料中那般予以回应。进阶成高阶魔法师，这种事情布姆不知期盼了多久，久到连他自己都早已麻木。

势力才是立足之本，才是活下去的底气，才是能更好保护六花，或者说不拖对方后腿的关键。布姆对自己而认知很现实，他并非什么天才，而所谓的刻苦修炼，也最终是个笑话。

可无论如何，布姆至少也不会辜负六花辛辛苦苦弄到的魔晶。这些东西在布姆眼中，更像是无形的重担，压得他疲惫不堪，压得他每天都彻夜不眠。

然而六花的笑容却依旧那么纯真，丝毫没有对布姆产生过质疑。在这种情况下，布姆变得越来越沉默，修炼时间也越拉越长。

从冻土大陆到芙洛伊公国，从幻境森林到亡者峡谷。一路走来，布姆只是在六花身后冷眼旁观，只是在克莉丝汀的教导下一步步爬行。

然而这种生活却是布姆最抵触的，但他却又毫无办法，总不能轰走六花，总不能对克莉丝汀呼来喝去。他不是贵族，更不是个混搅蛮缠的人，反之布姆对这一切欣然接受，唯有夜深人静时才会偶尔想起。

一切都是自己实力不够，一切都是太过于弱小，弱小到如今被困在梦境内，自己的盟境内。

“真的够了，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索性搏一搏，成功了就返回现世，失败了就安心在这里长眠。”

时间又过去两天，布姆的双眼被血丝覆盖，下半身早已失去知觉，唯有黑木法杖依旧漂浮于半空中。

“克莉丝汀姐姐，这都四天啦，哥哥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吧？”现世里，六花正愁眉苦脸的坐在床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十分可爱。

“四天而已，魔法师进阶就是如此傲人，你可千万不要强行唤醒布姆，否则他这辈子也成不了高阶魔法师了。”

“换句话说，咱们俩现在能做的唯有等待。如果可以进入布姆的‘大魔领域’，只要我动动手指，他便能完成进阶之旅。”

“但这种事情没人能做到，就算可以，估计布姆也不会同意。因为那是强者的觉悟，更是他们最终走向巅峰的必经之事。”

克莉丝汀闻言笑了笑，随即拍了拍六花的小脑袋，示意其少说点话。片刻钟后，六花与克莉丝汀走出了奇妙屋，二人来到月湖湖畔旁，依偎着望向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