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之外 第522章 半鱼人

“那个应该是暗精灵吧，这大半夜的不去睡觉，跑到碎石河干什么？不会是要探查咱们的底细吧。”年轻人小声问道。

“无所谓了，如今岛主大人神神秘秘的，鬼知道蟹岛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听说那只北海巨妖与坎贝公国接触了，甚至还有传言称，铁钩岛也对咱们大为不满。”

“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估计蟹岛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至少普通人的生活一片昏暗。”

另一个年轻人抿了口麦酒，随即犹自躺在草地上说道。望着那遥远的星空，他眉宇间显露出一丝倦怠。

最先说话之人名为乌森，半鱼人，碎石河驻守。而接话之人则名为弗拉基米尔，同为半鱼人，中阶战士，几年前曾有幸亲眼见过北海巨妖克拉肯。

二者皆是蟹岛的外来户，只因自身实力尚可，适才得以安枕无忧的生活至今。但平时他们也没少受到旁人的鄙夷，甚至贵族们根本就不承认其蟹岛居民身份。

因此他们极少踏足卢恩城，甚至许多年也未曾远离过碎石河畔。这并非处于自卑，而是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疏离感。

异族或许能被认可，但混血异族放眼整个世界，都难有栖身之地。这正如暗精灵克莉丝汀，虽身为大魔导师，却也活得十分憋屈。

“应该是高阶骑士，好浓烈的斗气光芒，他的佩剑应该是特制的，否则根本不能与之相匹配。”

乌森一边说着，一边吞下了口水。身为职业者的他，又岂能不羡慕对方这种姿态，那可是只有被幸运女神垂帘的家伙，才能拥有的好运。

中阶骑士说高不高，但放到任何地方，都是不可或缺的中间力量。但他的武器却仅仅是把制式单手剑，其上既没有矮人工匠的痕迹，也没有秘法工会的气息。

毫无颜面的说，今天即便对方与自己实力相仿，可仅凭借那柄佩剑，就能将自己挑翻在地。

“那又如何？你不会是打算劫杀对方吧。人家可是暗精灵高手，是咱们一辈子都不可企及的存在。”

“并且如今岛主与低语森林关系暧昧，若是真的触怒了对方，估计你我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更何况就凭我们的实力，根本没希望战胜对方。你要是想死就去，可别拉上我，我可还没活够呢。”

半鱼人弗拉基米尔轻啐了一口，随即一把抢过对方的酒囊，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只不过在他眉宇间，却不知何时挂上了些许无奈。

同样身为职业者，同样也都是异族。对方宛如天之骄子般一心修炼，而自己却只能驻守碎石河，并且时常还要亲自守夜。

没人天生就是下等人，更没人一辈子都甘心于此。可要想好好活着，就只能将这些思绪深埋心底。

“兄弟，你我都是混血鱼人，一半是人类，一半则为兽人族。”

“从小我们就相依为命，虽不是血亲，却远比血亲来得亲密。”

“如果不是侥幸成为了职业者，又侥幸被买到了蟹岛，估计现在咱们哥俩早就在英灵殿里大眼瞪小眼了。”

中阶骑士乌森叹了口气，随即也不再瞧那暗精灵高手，而是扭脸看着自己那唯一的伙伴。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总弄那些肉麻至极的东西！我们哥俩之间，并不需要这些言语。”

中阶战士弗拉基米尔咧了咧嘴，随即狠狠锤了对方一拳。他很了解自己这个朋友，心思细腻，聪慧至极。

因此对方能说出这些话，自然还有后续。只不过他隐隐猜到了一些，一些他想过却从未说出的东西。

“如今蟹岛这么乱，前有坎贝公国与北海巨妖威胁，后有铁钩岛暗中较劲。再加上这些暗精灵的推波助澜，估计今后也没什么好日子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我们不尽早离去？反正蟹岛内也没什么人待见咱们，甚至是那位岛主大人。”

随着这些话脱口而出，乌森那前一秒还玩世不恭的神态，已然变成了另一副样子。只见其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份世界地图，其内赫然用墨迹标注了某个地点。

“海盗湾？掠夺者营地？我们去那里干什么？换个地方受人白眼么？”

“如果真的要走，我宁愿去那阴影之地，也总好过下半辈子憋憋屈屈。”

弗拉基米尔摇了摇头，那句本想脱口而出的心里话，还是被他憋回了肚里。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抵不过自己的好兄弟。

“不不不，海盗湾只是咱们的中转站而已，因路途太远的关系，咱们需要在途中补充必要的物资。”

“我们的最终目的地是怒火湾，那里为鱼人族栖息地，也是你我最佳的归宿地。”

“但身为混血鱼人，也不知道咱们能否被对方认可。但只要能留下，我会竭尽全力为对方效力的。”

乌森说罢，笑着看向了自己的老友。而对方则先是一愣，随即又重重叹了口气。皎月当空，蛙鸣阵阵，雨水的气息愈发浓烈，雷鸣隐隐在云层内鼓噪。

二人蹑手蹑脚的踏上了某支单桅帆船，待将那被打晕的看守放到碎石河岸后，便收起铁锚，乘风离去。

蟹岛的一切逐渐模糊不清，曾经的往事随风消散。弗拉基米尔静静坐在船头，一边辨认的方位，一边喝着麦酒。

他何曾不向往这种生活，或者说何曾没厌倦曾经的尔虞我诈。若非自己那唯一的伙伴驻足于蟹岛，他早就悄然离去。

“这些是我的所有东西，你那里还有什么，咱们哥俩统计一下，以免饿死在海上。”弗拉基米尔一股脑倒出了所有东西，几颗上品魔晶，近千枚金币，还有不少肉干与面包。

“早就准备好了，我储物袋里装的全都是食物，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更相信你会同意。”乌森一边掌着舵，一边将自己的储物袋扔给对方。

青雾愈发浓厚，唯一可以辨认方向的东西，只剩下了头顶之上的皎月。但即便如此，这两个混血鱼人也没有丝毫胆怯，甚至愈发亢奋。

然而悲剧却不会因谁的意志而改变，更不会被这种情谊所感染。半个月后，二人驶进了卡律布狄斯旋涡，在某个暴风雨夜，被美人鱼斯库拉拖进了海底。

那柄制式佩剑跌落到海床上，两个储物袋早已碎裂为了齑粉。一切梦乡就此终结，他们最终也未能抵达鱼人栖息地，甚至连海盗湾的轮廓都没有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