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之外 第2063章 莺解新声蝶解舞，天赋与

夜幕降临，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第四层幽暗密林内响起了虫鸣声。寂灭魔杖犹自漂浮于半空中，宛如生灵般忽明忽暗。

克莉丝汀盘膝而坐，却是既没有撑起灵能结界，也不曾施展任何防御法术。相较于大多数魔法师修炼时的小心谨慎，她却是显得太过松懈。

然而，克莉丝汀此刻却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只见其屏气凝神，精神力高度集中，再不是平日里那副慵懒模样。

审视体内所蕴含的灵能之力总量，再将所有灵能之力彻底激活，最终就此进入自己的神识空间。

这便为大魔导师该有的修炼模式，同时也是学院派的彰显。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待午夜时分，本该进入到自己神识空间里的克莉丝汀，却缓缓睁开了双眼。

放眼望去，依旧是她所熟悉的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第四层幽暗密林，依旧是那个毒虫毒草随处可见的空间。

“果然如预料中的情况出现了，或者说这样虽是我所期待的结果，但却跳过了一道步骤，显得有些荒诞，荒诞到令我不配再称作魔法师。”

“应该是心境产生波澜的副作用吧，毕竟这么做完全违背了魔法师的正统体系，更与我坚持了五百年的意志背道而驰。”

“不过么...布姆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改变就是好事，我如今也不再是什么低语森林的巅峰强者，而是一心向往开启位面之旅的旅人。”

“这是我在百余年前就做出的决定，自然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否则我这个导师也不配再教导布姆了，那样岂不是会更加丢人现眼。”

“暗系灵能之力，请为我开启次元之门，只因我踏足神识空间！吾乃暗系灵能之力驱使者，吾乃暗系灵能之力主宰！”

克莉丝汀见状并没有任何意外，或者说这种情况她早已预料，并且已然知晓该如何应对。

原本弥散开来的暗系灵能之力开始悉数回流，最终克莉丝汀冷哼一声，却是强制自己昏迷，或者说强制自己进入了神识空间。

只不过，相较于布姆神识空间所呈现出来的场景（记忆中的花海），克莉丝汀的神识空间却是显得太过荒凉，或者该称之为混乱。

她的神识空间内被熊熊烈火包裹，而出那火焰之外，不是还传来隐隐的嘶吼声、呵斥声、求饶声、哭泣声。

“在这百余年间，我不知揣摩过多少次自己神识空间的模样。最终，我觉得要么是与母虫契约兽并肩作战的绝境，要么是我被恋人背叛后的绝望自闭，要么便是这些年与六位同伴所共同遭遇的危险。”

“可我却万万没想到，最终我所满怀期待的神识空间，竟然会呈现出如此拙劣不堪的样子。这是在小瞧我么，亦或者单纯觉得我会因此而心性打乱？”

“区区一段往事，甚至若非我还拥有那个名号，却是完全与曾经的自己无关。我就是个混血精灵，曾经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克莉丝汀·赫尔·艾尔达戈斯，艾尔达戈斯家族么...我所感激的，是感激父母孕育了我这个异类，我所憎恶的，同样也是父母为何要诞下我这般的混血精灵。”

“贪恋一时之快，在无法保证子嗣能健康成长的情况下，出现了最坏的结果。将整个家族的未来托付给一个满月婴孩，我称这样是太过豪迈呢，还是愚蠢至极呢？”

“我从始至终都记不清父母的容貌，更不知道对方为了我到底付出了什么，单纯莫名其妙的背负了‘艾尔达戈斯家族’之名。”

“在我的记忆里，那位冒死将我带出尸山血海的家族仆从，才是我最该敬仰之人。是因为他的付出，我才能得以存活至今。”

“那么...这种场景除了让我感到无聊之外，却是既无法激起我的一星半点怒火，也不能误导我分毫呢，简直拙劣不堪，拙劣到宛如一场由市井之徒担任主角的表演。”

克莉丝汀环顾四望，最终叹了口气。她对自己的潜意识非常失望，更对神识空间所呈现的场景感到悲哀。

在她的认知范畴里，神识空间是那些半只脚踏出巅峰之外强者的跳板。巅峰强者们或是就此止步不前，或是着手改变神识空间，开创出一方最适合自己修炼的隐秘之所。

正如布姆此前那般，待领悟出第三种自创法术后，其神识空间也彻底宣告崩坏，只待其再次踏足，便能亲手创建最适合自身修炼的场所。

然而，克莉丝汀却是有别的打算，或者说她觉得无论是导师或那些古籍所记载的经验，似乎也就止步于巅峰领域。

这便是克莉丝汀口中的自由，不单纯是脱离低语森林，更是精神层面的解脱。她喜欢教条，也认同教条带给世间的秩序，但那并非等同于她就会因此而丧失自主意识，相反她比许多人都向往真正的自由。

“那么...既然神识空间无法相助与我，我便也没了继续容忍其存在理由了呢。”

“正所谓不破不立，我已然有了计划，却是不能因这种小事情而改变方向。”

“当然了，如果我最终未能得偿所愿的话，那我也自然会就此消失。永远不能成为累赘，我的尊严不允许那种情况出现！”

克莉丝汀轻声说道，随即挥手宣泄出全部暗系灵能之力。那是未曾被任何咒文加持的肆无忌惮，但却足以撑破自己的神识空间。

伴随着一声脆响在耳畔炸裂，克莉丝汀先是喷出数口鲜血，而后缓缓睁开了双眼。依旧是大墓地菲勒赫特·纳兰蒂斯第四层幽暗密林，依旧正处于夜幕之下，或许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克莉丝汀脸色惨白，黑袍表面染满了血渍。

仅仅不到两个小时，克莉丝汀竟然自行摧毁了神识空间。这种近乎于神经病般的手段，就算追溯到古魔法时代，她也是独此一份。

“看来还真是被小瞧了呢，空间系魔法师又如何，说到底还不是职业者么。”

“优雅的尽头是完美，而完美的尽头则为空虚。我始终追求完美，更不介意品尝空虚！”

克莉丝汀就是这种性格，如果违背超越，那她应该会始终保持现状。反之，她却是比任何人都来的更加疯狂，毕竟世人将其称作“恶魔之女”。

所谓恶魔之女，不单纯是因克莉丝汀破坏力极强的暗系法术，更多的是在描述她那些天马行空的手段，那些不被世人所认同的行事风格。

但在克莉丝汀眼中，这种诧异不过是天赋层面的巨大鸿沟，她站在岸边，凝视着深渊里的阴影，宛如最优雅的君主。

世人则为她身后数万米外依旧默默爬行的蝼蚁，虽能听到些许响动，却是根本无法亲眼所见，只好凭空揣测未知之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