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之外 第2056章 人之初，性本恶，其善者伪也

时间一天天过去，布姆也已然彻底没了时间观念，在这段时间里，他始终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既没有进行任何修炼，也不曾打算返回现世。

“话说你们这些远古凶兽其实也挺无聊的，天生就站在金字塔顶端，然而却选择一辈子故步自封，空守着领地。”

“既然你们无心守护这个世界，那又为何滞留与此呢？是恐惧开启位面之旅呢，亦或者根本就没那份实力？”

“曾经我盲目的相信强者的判断，因为强者之所以被称之为强者，自然有他们成功的道理。”

“可待我自己也被世人称作强者后，却是觉得同样踏足巅峰之境的人亦有差别，至少许多久负盛名的强者，其实也没那么光鲜亮丽。”

“其实于我而言，能不能变得更强并没所谓，重要的是不拖累同伴们，是尽可能的别成为累赘。”

只见布姆一边咀嚼着炭烤鱿鱼须，一边轻声说道。此刻他哪里还有什么大魔导师的威仪，除了黑袍依旧干净整洁外，其本人却是懒散的躺在草地上，正凝视着漂浮于半空里的十二魔兽领主。

空间系咒文咏诵声悠然响起，拟态法阵-炼狱之矛凭空凝聚成形，随即待一声尖啸后，某个远古凶兽的幻象也随之碎裂。

可就待下一秒，其却是再次凝结而出，一副毫发无伤的样子。这也是布姆如今显得异常懒散的主要原因，毕竟就算他始终浑身解数，却是消灭不了半空里的远古凶兽幻象。

人就是如此，哪怕面对再如何亲近之人，却还是会保留些小秘密。这些话布姆只会在一个人时讲讲，却是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

布姆可并非什么世家子弟，更不是学院派的魔法师。从小，他便一个人浪迹奥古王城种的大街小巷，似乎除了好似跟屁虫般的六花之外，却是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然而布姆却却是叹了口气，不愿自己再为了那些事情而苦恼。

“我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毛头小子了，别说是让我再次回忆起多年前的往事，就算再经历一次，那又如何呢？”

“幻象就是幻象，除非能攻破我的心理防线，否则与一场歌剧无异，而我仅仅就是个看客罢了。”

“不会觉得我待踏入巅峰之境后，就如同大多数巅峰强者那般自视甚高吧？我就是我，永远都是那个王成孤儿，会因一枚铜币而弯腰，会因半块黑面包而不择手段，会因别人的一个白眼而动怒。”

“我又不是什么野兽，贵族们向往优雅与体面，职业者们追求强大与财富，我当然也有自己的追求，追求随心所欲，追求不被谁打扰。”

“正如我现在这样，既可以马上返回到现世当中，与同伴们重逢。也能任性到始终置身在神识空间里，哪怕浪费再多的时间都无人胆敢指责。”

“野兽、普通人、职业者、远古凶兽。在我的观念当中，任何生灵都有偏好，或者说都有自己的特性。但无论如何，天地万物皆逃不过生老病死，都是**的奴仆。”

“哪里有什么好人，不过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善者罢了。我自问并非什么好人，相较于书籍中的正面形象，更喜欢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

“天大地大，但凡是我实力所及之处，那凭什么要向谁畏惧求全呢？何况我本就如此，卑劣且下作，哪怕如今身为巅峰强者。”

只见布姆将炭烤鱿鱼须用铁签卷成了一坨，随即吧唧吧唧的咀嚼个不停。至于那鱿鱼身体，却是从两边向对称轴一点点消失。这是布姆的个人习惯，只不过除了六花之外，却是连同伴们都不曾知晓。

要知道布姆曾经是个贫民，而贫民的食物大都更注重分量，而并非什么品质。那几枚铜币一串炭烤鱿鱼，在贵族眼中是等同于垃圾之物，可再贫民看来，却是一顿十分丰盛的晚餐。

半块黑面包，沾满酱料的炭烤鱿鱼夹在其内。毕竟酱料是免费的，而鱿鱼本身则不过为附加之物。

曾几何时，布姆会因为一串沾满泥土的炭烤鱿鱼鼻青脸肿，甚至与其他孤儿打得头破血流。

因此就算是现在，那些昂贵的雪蟹也好，稀有的带籽树蛙也罢，却是都无法让布姆真正满足。

或者说，布姆更喜欢吃黑面包吃到饱，吃炖肉吃到呕吐。曾经那些对于他遥不可及我的东西，如今都是他所向往之物。

待接触导师克莉丝汀之后，布姆也曾尝试着改变自己，至少希望能变得优雅些。然而，经过数十年的修习后，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无法接受那种贵族礼仪，还是自己原本的模样最真实。

同伴们对此倒是没觉得什么，相反还乐得布姆不忘初心。然而世人却似乎找到了角度，暗地里去嘲笑布姆那种种卑劣行径。

再加上他虽为“引路者”，但实力却并非位于顶层。在这种情况下，布姆便是流光城的致命缺陷，至少对于某些君主来说。

可对于那些流言蜚语，布姆却是显得毫无所动，哪怕六花因此出手斩杀了再多的生灵，他也从未理会过。

自己是什么样子，就该呈现什么样的状态。布姆觉得世人口中的自己很真实，可同时却也不会怜悯那些蝼蚁的死活。

在布姆的理念中，唯利是图才是最优秀的品质，相较于道貌岸然来说；贪得无厌方能有始有终，相较于瞻前顾后而言。

如果有能力，那就该拥有更多的东西，无论是金币或龙晶。如果有能力，那就该拥有更多的资源，无论是稀有矿石或肥沃疆土。

小心提防一切外者，只会着眼于自己与同伴们的利益。这样的布姆才是最真实的，才是以“引路者”身份走到今时今日的最大倚仗。

他欣赏导师克莉丝汀身上的那种狂傲，却并不赞同对方始终悠哉悠然，凡事都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他欣赏哈斯塔的恪尽职守，却并不赞同对方始终孤僻执拗，凡事都觉得能以一己之力解决。

他欣赏阿尔贝托的乐观开朗，却并不赞同对方的夸张表演，任何时候都将自己小心伪装。

他欣赏珀耳修斯的老实敦厚，却并不赞同对方的木讷与死忠，任何时候都奋不顾身的挺身而出。

他欣赏格洛莉娅的智慧与胆魄，却并不赞同对方的一意孤行，任何时候都显得格格不入。

他欣赏六花的开朗性格，却并不赞同对方那种大大咧咧的模样，任何时候都展露出无数破绽，供敌人予取予求。

他同样欣赏自己的初心，那是他最真实的模样。可他却并不赞同自己始终碌碌无为，是才没日没夜的苦修，仅为能追逐同伴们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