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之外 第2049章 生命有长短，命运亦有升沉

布姆在世人眼中的印象可能是“粗鄙的贫民”、“拙劣的流浪魔法师”、“幸运的狗腿子”。

毕竟，相较于同伴们的强势，他往往给人一种软弱无力的模样。至少除了在第三次神圣战争里展出出些许能力外，却是并没有体现出空间系魔法师该有的姿态。

但同伴们却知晓，布姆为了大家不知付出了多少。从最开始协调彼此之间的关系，到在曾经的帕瓦联邦寒鸦城，不惜拼死护得同伴们全身而退。再到出谋划策，向各方势力索取重要物资。

布姆完全不介意世人对自己的评价，或者说他性格便是如此，只会在乎现实利益，而非什么虚无缥缈的名声。

在他的理念当中，自己被奚落又不会影响什么，那与其同对方斗气，不如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至于六位同伴，则更是将之当成了笑话。同伴们可不会小瞧布姆，毕竟布姆才是众人的“引路者”，若是布姆死掉了，那彼此的纽带也就算断裂了。

这种关系很好理解，布姆与六花灵魂融合，若布姆真的死掉了，那六花也会因此而陨落。

布姆有恩于格洛莉娅，六花更是她的胞姐。因此，一旦六花陨落，格洛莉娅必将要与敌人不死不休，直到一方灭亡。

珀耳修斯自然会为主人六花复仇，并且待失去六花之后，他也自然要陷入巨大的悲痛情绪当中。

克莉丝汀与哈斯塔估计会保持冷静，可既然对方能战胜布姆，那毋庸置疑实力强劲。因此就算能战胜对方，估计自己也要付出惨痛代价。

而最难以抉择的，却是母虫阿尔贝托。只因它一方面希望能守护在恋人哈斯塔身旁，另一方面也不愿背弃格洛莉娅。

所以说，看似布姆总是显得可有可无，但每个同伴都明白，身为“引路者”的他，才是一行七人里最不可或缺的。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布姆每时每刻都承受着巨大的无形压力。否则以他的性格，却是更希望能与大家找个什么僻静地方生活。至于外界的纷纷扰扰，又与自己何干呢。

可但凡生灵，就逃不过庸碌的一生。蝼蚁会因落地的浆果而倾巢而出、猎豹会因该选择哪截枝干休憩而苦恼、苍鹰会因野兔的行动轨迹而盘旋不止、鱼儿会因洋流走向而改变方向。

布姆自然也无法免俗，自然无论如何，都要尽可能的提升自己。但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更加真实，才能令自己安心。

对于每一位巅峰强者而言，那冗长的生命便是真谛。或许曾经的豪言壮语不过就是种托词，或许大家相较于实力如何，更在乎能活得更长久些。

布姆也是如此，至少他无论自身实力如何，都还是希望能继续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改变现状的可能。

“若非迫不得已，我其实更倾向导师克莉丝汀的修炼方向。防御术是骑士们的看家本领，而身为魔法师，本就该力求突破极限，凝聚出更强大的法术。”

“除了某些天赋异禀之流，譬如熟练运用遮影术的克莉丝汀，绝大多数魔法师可以说毫无防御能力，但凡被近身，估计高阶战士都能轻松将其斩杀。”

“魔法师本就是种极端职业，因此若自己兵器掉攻击手段，那无异于就是自寻死路，至少在修炼方面要走上很长的一端弯路。”

“甚至不少那样畏首畏尾的魔法师，最终还会止步不前，终其一生都无法触及到巅峰之外的景象，更多的连踏入巅峰之境也做不到。”

布姆置身于一团氤氲旖旎的浓雾当中，如此轻声呢喃道。他或许不是什么学者，甚至虽然能听懂精灵语、兽人语，但却无法书写。

然而，他却是为数不多看清楚这个世界本质的人，或者说在他眼里，这个世界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美好。

从最初身为奥古王城孤儿，到与六花相依为命，逃遁至冻土大陆，再到战胜尘世巨蟒兄妹，亲手复仇西塞公国。

在这段旅程中，布姆既瞧见过心灵纯净的人，譬如牧师露露、譬如王城老修女。也无数次亲眼见证了肮脏勾当，譬如奥古王后伊莎贝拉、譬如帕瓦联邦大公帕里奥格列。

因此，布姆越发确信自己的理念才是最正确的，亲近同伴，远离外人莫名其妙递来的橄榄枝。要知道“善意”也是有界限的，在那道无形范围内，其能让人展露笑容，倘若一旦超越界限，对方就有很大可能意图不轨。

时间一天天过去，布姆的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那并非生理方面的不适，只因其尚无法掌控新的法术。

然而布姆却是也没有再打算进入到失心疯状态，毕竟那么做是在他很有把握的情况下才会干的事情，却非如现在这般撞大运的第一选择。

再加之领悟“百花宫殿”已然消耗了许多龙晶，布姆虽然不在乎，可骨子里也并非什么浪费之人。有必要的开销，他不会吝啬，没必要的开销他自然也不会去当什么冤大头。

认真活好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那才是布姆最大的目标。布姆之所以没日没夜的苦修，也正是为了能自己与六位同伴们好好活着。

生而为人的他，其实也很胆小，小到即便如今拥有了近乎于无限的生命力，他也会下意识去选择逃避，逃避任何风险。

深吸一口气，布姆再次将空间系灵能之力凝聚于手掌里，只见那无数次出现的灵能长矛再一次出现，依旧是那么忽明忽暗，显得十分弱不禁风。

可相较于数天前的模样，此刻灵能长矛却是能堪堪保持住形态，不至于才一出现就马上溃散掉了。

布姆天生就不是个急性子，再加之他还从未听说过哪个魔法师能在一次修炼过程中，同时领悟两种自创法术，就连天赋异禀的克莉丝汀都没做到。

因此，他却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瞧不见任何失落之色。毕竟能侥幸习得另一种自创法术固然最好，可就算失败了，他也得偿所愿，没凭白浪费掉那么多龙晶。

外界纷纷扰扰依旧，谁都未曾料到，待不远的未来，第三个凌驾于远古凶兽之上的恐怖存在将会出现，并非还是个资质平庸的人族。

在那之前，却是唯有六花与格洛莉娅这对姐妹花才敢如此狂傲。那么待布姆如此后，是否还会出现更多超越远古凶兽之流呢，没谁能说得清，更没谁会提前预料到。

空间系灵能之力继续从布姆体内外泄而出，那灵能之矛也一点点变得愈发清晰可见。

而原本该在外界守护他的六花，却是不知何时发出了鼾声。可小丫头竟睡在了布姆身旁，右手轻轻捏住了布姆的黑袍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