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之外 第1958章 旧神祷文

若说恶魔海将阴影之地彻底隔绝于世间之外，那战争要塞便是异族大陆两方势力的分水岭。

战争要塞北端为地精族的锈水平原，是这个世界所有科技产物的发源地。而南端则为兽人族的金色平原，再往南便是矮人族的燧石盆地。

因古老的盟约，兽人族与矮人族始终同仇敌忾，是才没有哪方势力敢无故招惹，即便是巨龙族或精灵族。

而地精灵，在古魔法时代却是排名各方势力末尾的存在。只因地精族大多天生身形消瘦，同时还不怎么擅长驱使灵能之力。

那段岁月对于地精族而言是晦暗无光的，地精王成了吟游诗人口中最津津乐道的笑柄，更沦为世人所唾弃的对象。

“如果再不好好努力修炼，那老子就把你扔到锈水平原去！”这句话是许多普通人教训子女的话，从侧面也反映出了地精族的衰败。

但各方势力也就仅仅是嘴巴不饶人，毕竟地精灵毫无可取之处，就算让对方沦为奴仆，带出门都颜面无光。

可初代兽人族大首领，与初代矮人王，却是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开始了对地精族的再一次迫害。

无数地精族被兽人族驱使，要么没日没夜的放牧耕种，要么就充当扩建主城的苦力。而在整个过程中，地精族每天只能吃到半块发霉的黑面包，能否喝到水全凭天意，睡觉时间不足三个小时，并且没有任何被褥可言。

地精族的寿命锐减到平均四十岁，为了避免族群覆灭，地精族开始孕育更多的子嗣，但因生存条件太过严峻，新生儿却是一代不如一代，是才有了如今“绿皮矮矬子”的外号。

再观矮人族，起初也不愿将事情做得那么决绝，但最终他们还是驱使大量地精族下入矿坑，去代替自己做那些既危险又繁重的工作。

终日不见阳光，醒了拿起镐头，病了会被带离，却是永远无法再归来。或因矿难殒命，或因疾病死掉，或因过度疲惫而猝死。总之无论是兽人族或矮人族，都的确奴役了地精族无数个岁月。

直到上代地精王无意间搞出了第一个科技产物，才使得这种情况快速好转。直到如今的地精王萨尔阿波罗横空出世，才让地精族的命运重回正轨，甚至如今已然有资格与对方分庭抗礼。

地精族从来都对什么神圣战争毫无兴趣，甚至第一次神圣战争还是待其结束后的第三年才知晓的。

地精族只打算借此混乱局面，一举摧毁兽人族与矮人族，无论因此而付出何种代价都不可惜。

然而，本该一触即发的战争，却因格洛莉娅的突然降临而偃旗息鼓。至少地精族没了再继续向异族大陆南部前进的念头，已然追随地精王萨尔阿波罗返回了炼金陈。

或许是此前血仆骑士从未出现在异族大陆，亦或者格洛莉娅也没有亲身踏足过。总之望着那数万地精族铁骑逐渐远去，却是从战争要塞南面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吼叫声，状似疯癫。

“两艘地精飞艇坠毁了，所有热气球也全部沦为废铁！”

“百只甲兽与三具战争魔像也已然崩坏！天呐，地精族一定是招惹到了什么巅峰强者，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呸！算那些绿皮矮矬子运气好，若是再敢靠近战争要塞半步，他们的数万铁骑也别想保留下来了！”

兽人族战士与矮人族战士一边讥讽着地精族，一边狂笑不止。毕竟就算再勇猛的战士，也不愿踏足战场，那并非是什么胆怯，而是趋利避害的天性使然。

“吩咐下去，越是这种情况，就越是该更加警惕小心。派出狼骑兵，我要确认地精族是否真就这么撤退了。”

“轮岗从每天三次调整为两次，生病受伤者可返回乌顿城修养，但只要还身处战争要塞一天，那大家就不能掉以轻心。”

“废物就是废物，如果换作我，那即便战至最后都不会后退！”

兽人族大首领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命令，随即也狂笑了起来，称地精族如此行事太过离谱，也太过草率了。

“不对，我觉得事情可没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换句话说，放眼整个世界，除了远古凶兽之外，还有谁能令地精族宛如丧家犬般折戟而逃呢？”

矮人王闻言摇了摇头，虽说他也取下了头盔，但相较于兽人族大首领那种狂傲态度，却是显得更加谨慎。

可无论如何，地精族铁骑也的确是正缓缓撤离。因此战争要塞始终显得异常喧闹，甚至不少人都开始畅想起了该如何轻松一段时间。

战争要塞这边欢声笑语，可在距离其不过几万米的赫图拉部落当中，气氛却是显得异常凝重。

“真的就此结束了么，亦或者是新的开始。开始又真的是开始么，可能随之而来的，还要更加令人意外。”

“所有高阶以上的萨满灵能者不可再相助战争要塞，这或许是我作为‘神谕者’的最后一道命令了，因此还望各位能顺从。”

“这人一老了，就总显得精力不足。我似乎很久都没咏诵过旧神祷文了，遥想第一次，也是在夕阳即将落山的时候，只不过隔了四千多年。”

神谕者雷杰尼盘坐于篝火前，如此这位老者已然大限将至，估计再经历一次什么苦难，便会彻底死掉。

可就算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他也选择守护金色平原，守护自己与上代神谕者的约定，哪怕再如何不被大首领待见。

旧神祷文以兽人语咏诵而出，这整整两个小时的过程里，在场的所有萨满灵能者皆不敢去正视雷杰尼，以免无法压抑那深埋心底多年的怨恨。

至于新晋神谕者康斯坦丝，却是早就潸然泪下，哭成了泪人。毕竟赫图拉部落千般好，自己唯一的亲人将会在不远的未来死去，这叫她如何不悲伤呢。

“谁都要经历生老病死，纵然那些远古凶兽，也绝对无法凌驾于自然规律之上，这个道理我此前已讲过了无数遍。”

“那么...在大限已至的时候，相较于去回忆往昔，我更愿意再守护一次金色平原。毕竟这里是我的故乡，是孕育我的母亲。”

“走吧，待再次天明时，一切都会有所定论。可你们要记住，除我之外，谁都不许再出手，否则我的死也算枉费了。”

雷杰尼叹了口气，竟随手接过一壶麦酒，喝得畅快。然而这回却没谁再出言阻止他，毕竟死都快死了，喝些酒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夜，雷杰尼最后一次讲述起了萨满灵能者的起源故事，更着重提及萨满灵能者存在的意义便是守护金色平原，而非与大首领为敌。

而待第一缕晨光涌出地平线之际，雷杰尼也缓缓起身，一步步向战争要塞踱去。身后的一众高阶萨满灵能者亦步亦趋，可每个人脸上却写满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