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之外 第1801章 无理之序

我们经常屈服于整齐思维的诱惑，因此，一定程度的混乱能够激发我们的创造力。或许整齐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混乱反而能让令我们获得自由。

从来活得自由散漫，害怕没有变化的生活。可倘若人生只是几十年的周而复始，一成不变的简单重复，那么生命便无异于一场漫长的死亡，而时间会把绝望与窒息感一而再、再而三的拉长。

因此，无序的状态才会带来某种惊喜，可秩序却也是对自由与原生态的破坏。规则的制定，初衷本是实现对某种行为与繁复事物的管理与约束。

或者说，整齐使人与物更便于管理，并有利于提升管理效率，但却又在一定程度上剥夺了自主权与创造力。

而混乱，则是让事物还原到它本来的模样，按照它最自然、最自由的状态呈现出来。保持最舒展的姿势，不作整理，也不作任何取舍。

这时候事物的组合与事件的发生都是随机的，事态的发展充满了偶然性与不可预测性，而奇迹也注定将随时出现。

并且，混乱其实也有它内在的秩序，一种不规则非规律性的特殊秩序。那样的秩序，或许会让可能的结果变得更丰富、更不确定。无穷无尽的可能性，充满着实验主义与冒险主义的惊叹。

所以从实际上来说，混乱或许才是事物的本质。因为秩序是动态的，混乱与秩序永远都在此消彼长。

我们自以为早就制定好了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并统治着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海洋，乃至整个自然界。

可实际上，所谓的“有序”也仅仅为有限的、局部的、临时的。我们认为整个世界有其发展规律，万事万物有其发展规律。但实际上那种规律是否真的存在，我们是否真的能够发现，并掌握那种规律却也是未可知的。

我们所能看见的，其实不过为无理之序的表象而已。毕竟生活太沉闷、生命太冗长，若只是一味沿着前人的脚步，按部就班、纹丝不乱的再走一遍。那样的人生也未免太过乏味且煎熬了。

因此，倘若我们能够打破陈规，即使生命昙花一现，也不枉在世间走了一回。并且那样的人生才能瞧见更多风景，亲身经历更多有趣的事情。

尘世巨蟒耶梦加德喃喃自语，这些话可并非是什么吟游诗人的陈腔滥调，而是来自耶梦加德的故乡，准确说是来自另一个次元空间位面，来自耶梦加德曾经的主人，众蛇之母、末法龙神，玛波·诺·瑞金！

虽说怨恨对方放弃了自己，然而在耶梦加德心中，自己曾经的主人依旧是最强大的存在，任何生灵都无法企及。如果说神灵凌驾于巅峰强者之上，那自己曾经的主人，则是凌驾于神灵之上的恐怖存在。

并且无论如何，耶梦加德之所有今天的成就，一方面是出于自己的努力，另一方面却也是遵从对方的意志。所以尘世巨蟒兄妹才会在这个世界里显得格格不入，才会数百万年独自盘踞于恶魔海中。

每当他待面对与自己实力不相上下，甚至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生物之际，耶梦加德都会下意识回想起自己主人曾经的那些教诲。

然而这回能取胜的希望却显得十分渺茫，先不说曾经就能轻松击败自己的六花，单论那个喜怒无常的格洛莉娅，估计都能让自己体验第二次战败的苦果。

“好慢啊，巨鲸利维坦那个家伙还真是个废物，除了整天啰嗦不停，却也没什么值得欣赏的地方。”

“可别告诉我，他们那些家伙是游过来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估计都已然在海水里泡烂了吧？”

海拉闻言冷哼一声，只见其先是抬手将啃干净的鲨鱼骨头丢入海中，而后又十分不屑的说道。

在这段时间里，海拉满脑都是与六花重逢的场面，亦或斩杀对方，或被对方撕成碎片的场景。

只不过出于尊重对方，或者说是海拉更习惯在人形状态下战斗，她却也与兄长那般，早就幻化了一个小姑娘。

至于别的事情，近段时间海拉却没什么兴趣知晓。并且兄长那些大道理，她也早就听过了无数次，自然显得有些无聊。

“不过么...我觉得哥哥你好像也太装模作样了吧！我是诞生在这个世界里的，自然没接触过你曾经的那位主人。但我却也知道，待尚未战胜六花以前，你与我说白了也仅仅是‘远古凶兽’，至于那‘万灵之主’的名号，则太过刺耳！”

“在我眼中，这个世界也好，任何什么次元空间位面也罢，永恒不变的真理唯有一个，那便是强者为尊！”

“如果谁都战胜不了我，那我便是‘自然法则’、便是所谓的‘真理’。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必须遵守，任何生灵也都将由我来取舍。”

“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让整个世界彻底倒转！无赖将取代贵族、职业者沦为乞丐、野兽占据每一座王宫！海水将沸腾不休、冰雪将全部消融、溪流将被麦酒取代、所有语言也不可出口！”

“无理之序么，看来哥哥你那曾经的主人还是太保守了。若是换作我，那估计哥哥现在的实力必将更加强大，甚至数百年前也不会败于六花手下。”

海拉想了想，随即又再次开口说道。时至今日，她的实力也已然攀升到了兄长耶梦加德之上，但这个秘密却再无第三者知晓，哪怕是巨鲸利维坦。

因此在兄妹俩独处的时候，海拉也不会给兄长什么好脸色，相反还不止一次数落兄长的无能。

再反观耶梦加德，却对此始终保持沉默，既不会去迎合海拉，也不会被小姑娘激怒。因为这才是“尘世巨蟒”的特征，或者说永恒不变的自然法则。强者驱使弱者，弱者努力变强。

还有件事情，耶梦加德就连海拉都没告知过。待耶梦加德失去“路标”身份的那刻起，也预示了他失去了超越六花的资格。

那种伤源自耶梦加德的本源之力，并非什么灵魂受损，而是思维层面的疑惑。但那种伤却也因人而异，有些人不受任何影响、有些人选择遗忘、而有些人则将其深埋心底。

耶梦加德便是第三种，或者说他如今最大的心愿并非是去质问主人，质问对方为何要放弃自己。而是庇佑海拉健康成长，直到小姑娘能彻底凌驾于自己之上。

而待到那天，或许耶梦加德会飘然离去，通过位面之旅的方式重返故乡。毕竟他从未觉得自己属于这个世界，也从未欣赏过这个世界。

暴雨依旧倾泻而下，狂风掀起巨浪，电闪雷鸣间将恶魔海渲染成一片死域。尘世巨蟒耶梦加德与海拉始终漂浮在空中，兄妹俩的目光也始终凝视着同一个方向，“瓶中船”驶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