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之外 第1088章 雕与雏

时间倒退回数个小时之前，布姆待吩咐珀耳修斯出城寻找六花后，便与克莉丝汀、哈斯塔结伴逛起了炼金城。对于六花那个小丫头，布姆有着一种近乎于盲目的信任，并且在二人相处的这些年里，六花也早已从那原本的傻丫头，变成了如今能硬扞巅峰强者的存在。

布姆从来都没担心过六花的安危，或者说如果六花某天真的被什么人斩杀，他也绝对不会苟活于世。兄妹俩生则朝夕相处，死也要结伴同行。

“那咱们现在去哪里？是返回小院，或者到什么地方逛逛？”布姆打量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潮，轻声问道。

待冲破那道心魔之后，布姆整个人都显德轻松了许多，至少眉宇间不再阴云密布，也不再习惯性的以“贫民”身份来审视整个世界。

“哦？许多事情可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呢。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不妨去一趟炼金城的贫民区，也瞧瞧你是否真的放下了曾经的身份。”

克莉丝汀此刻化身为布姆的半个导师，而作为导师的她，自然要再验证下布姆是否所言非虚。

“姐姐所言极是，我这就带路。只不过贫民区鱼龙混杂，一会还望二位能谨言慎行才好。”

哈斯塔闻言眼皮一阵狂跳，他先前可是与珀耳修斯在炼金城贫民区被人骗过，并且还出手斩杀了对方。虽然这件事情只有六花一个人知晓，但哈斯塔却还是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克莉丝汀见状美眸一挑，那双殷红色的眼睛直视着哈斯塔，仿佛能洞穿对方的灵魂。哈斯塔极不自然的低下了头，随即快步给二者带路。

“你不问问他这是什么情况么，毕竟他可是你唯一的亲人，若换作是我的话，定要让对方老实交代。”

半个多小时后，布姆坐在长椅里，待哈斯塔去购买小吃之际，笑着问道。他其实也很好奇，好奇这只一向小心谨慎的魂蝶，今天为何如此失态。他那副模样别说是克莉丝汀了，就算随便什么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我没兴趣知晓。”

“哈斯塔是我的弟弟，而作为胞姐，哪里有打探弟弟**的道理。”

克莉丝汀坐在长椅的另一端，闻言笑着回道。只不过其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却让许多地精贫民呆在了原地。

因为三人都不太喜欢喧闹的场面，可同时又没有返回小院的打算，因为三人便来到了炼金城的贫民区。

“对面是什么地方，可别说信奉旧神的地精族，也会在自己主城里修建修道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对地精族的看法或许会有一丝丝改变。”

布姆伸手接过了哈斯塔递来的烤牛肉串，随即开口问道。只见不远处的建筑外表斑驳，进进出出的地精族全部衣衫褴褛，甚至不少人还似乎身患恶疾。

这种地方再次勾起了布姆的回忆，那是布姆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那是与王城修道院如出一辙的模样。

“布姆大人，这里并非什么修道院，而是炼金城的救济所。”

“不过估计也与您口中的‘修道院’一样，都是表面上为了救赎贫民，但实际上不过是贵族们彰显‘仁慈’的产物。”

哈斯塔小心将一碗蘑菇粥端到了克里斯天眼前，随即才解释起了对面建筑的由来。只不过他始终都不敢去与布姆对视，宛如一个盗取对方财物的毛贼。

“不过是换个名头罢了，但无论出于什么理由，至少这里可以让地精贫民们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即便异族大陆没有黑雨夜的存在。”

布姆闻言点了点头，似乎很赞赏这种行为。但经过先前的蜕变之后，如今他眼中不再有那种落寞与伤感，取而代之的则是强者的冷静审视态度。

克莉丝汀见状难道赞许了几句，这位混血精灵大魔导师一向不喜欢称赞什么人，并且越是在乎的人，她的标准就越是苛刻。

“你能有这种想法很好，只不过心魔因人而异，少则为零，多则千千万万。今后你的路还长，如果有什么自己无法理解的地方，可以向我询问。”

“而我也同样存在着心魔，曾经的恋人也好，低语森林也好，父母的真实身份也好。那些都是我需要独自克服的东西，但相较于你，我却并没有什么‘导师’出言提点呢。”

克莉丝汀逐渐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牙尖嘴利的作派，这些话说得布姆哑口无言，唯有报以苦笑来回应。

这些事情布姆早已知晓，他也曾暗地里与六花商量了许多次。但最终布姆却发现，正如对方所说的那样，唯有自己才能解决。

“我的心魔不知道还有多少，但那西塞公国绝对算一个。”布姆眼中寒芒一闪而逝，只不过这种表现却是他曾经很少会表现出来的情绪。

“我是个孤儿，并且曾亲眼见证过无数卑劣的事情。因此“生命”在我眼中，不过等同于金币的价值。”

“我不知道这种想法是否正确，也不知道秉持着这样的想法，未来能否会踏入巅峰之境。但这就是我，而我始终不愿背弃自己。”

若按照布姆原本的性格，定会去对面那个救济所里走上一趟。然而待冲破心魔之后，他此刻仿佛没有任何打算起身的意思。

“是不是感觉与曾经的自己越来越远，甚至背道而驰？那这正是每个强者都会经历的锐变，更是通向巅峰之境的唯一路经。”

“不破不立，今天的你完胜于我，因为我的心魔从未消散过，每时每刻都宛如枷锁般束缚着我的灵魂。”

“对于我而言，每次冲破一道心魔，便会挣脱些许巅峰之境的限制，向更高一层前进一小步。而对于你来说，那便是抵达巅峰之境的开端。”

克莉丝汀吃了几口蘑菇粥，但最终却将之丢进了垃圾桶。身为一个高雅的混血精灵，她实在无法忍受路人那种灼热的目光。

布姆叹了口气，也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他唯一的目标便是进阶巅峰之境，因为那是他唯一能偿还六花耗费生命之力的回报，更是唯一能努力的方向。

贫民区的夜晚显得有些冷漠，来来往往的行人要么“满载而归”，要么依旧寻觅着晚餐的“金主”。至于不远处的救济所，则始终散发出昏黄色的光亮，只不过这种光亮里，却掺杂了无尽的颓废与沮丧，并且还要再加上些许死亡的味道。

“姐姐，布姆大人，咱们今晚的目标是谁？我可以马上施展秘术，将其暗杀！”哈斯塔平日里虽说显得十分聪明，可他本质上却也不过才诞生了不久，自然听不懂布姆与克莉丝汀暗中云遮雾绕的对话。

布姆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哈斯塔坐着就行。而克莉丝汀则指了指那不远处的炼金城救济所，随即又扔给他一个钱袋。

皎月当空，布姆、克莉丝汀、哈斯坦结伴向小院走去，似乎再无任何闲逛的打算。而与此同时，六花与珀耳修斯也已然跨过了城门，只不过主仆俩却跑向了夜市区，似乎早已忘记了还有三个同伴正在挂念。

夜幕中，一只苍鹰“无情”的将幼崽拱出了巢穴，那只雏鸟起先嚎叫着快速坠落，似乎会因此而死于非命。但数秒钟后，它的努力收获了回报，虽羽翼尚未丰满，可还是觉醒了飞翔的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