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之外 第1086章 忍1时越想越烦

早上六花独自外出，并且直言今天不需要珀耳修斯与哈斯塔跟随。布姆闻言没说什么，克莉丝汀则意味深长的抿嘴一笑。

“走吧，如果今天不再去瞧瞧的话，你并将心魔难消，说不定这件事再要成为你修炼的阻力。”

克莉丝汀缓缓放下咖啡杯，先示意珀耳修斯与哈斯塔今天要在暗中守护，随即才轻声说道。

“有时候我觉得你更适合去做神经系魔法师。”布姆闻言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尚无法释怀那对人类双胞胎的惨剧。

院门再次开合，只见哈斯塔在遮影术的作用下快速融入人群，珀耳修斯则宛如一尊移动石雕，默默朝着某个方向移动。克莉丝汀与布姆并肩前行，只不过前者本就不是个多话之人，而后者今天也远比平时来得沉默。

一路无语，半个多小时后，布姆站在炼金城贵族区外，似乎没心情与那些城卫们东拉西扯。只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城卫们却更本没有阻拦的意思，反而纷纷挤出了一丝笑容。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荒谬，在他们眼中，你我身上的黑袍就是权力象征，至少象征了魔法师身份。而所谓‘魔法师’，自然都是些不好招惹的存在。”

克莉丝汀闲庭信步的走着，那些偶尔擦肩而过的地精贵族们，要么被她的美貌折服，要么很想上前结识一番，可最终却又发现自己毫无借口。

“克莉丝汀大人，哈斯塔已经就位了，俺现在是去陪着布姆大人，还是您有别的吩咐。”

珀耳修斯的身影好似小山丘般伟岸，而站在身旁的克莉丝汀则显得更加柔弱。但若是谁真产生了这种错觉，那自然是大错特错。

“你就陪着我就好，今天谁也不要去打扰布姆。”克莉丝汀此刻站在贵族区的某个建筑之外，轻声说道。

而这个建筑赫然是那老地精贵族起家的私人剧院，只不过现在剧院已然化为了一片废墟，似乎被地精族彻底翻了底朝天。至于那块“待售”的木板上，则印上了几个名字，似乎再就几天就能交割完毕。

视角转向布姆，只见他毫不迟疑的躬身穿过了围在废墟外面的木栅，而后又一步步向“剧院”深处走去。不同的种群，相同的处理方式，既没人去在乎那老地精贵族因何而亡，更每人在乎那对人类双胞胎姐妹二十五年里的惨痛遭遇。

虽已然变成了残垣断壁，可却依旧能分辨出那地下囚室的轮廓。只不过这里再没有任何禁制与煎熬，没有虚幻的希望、没有扭曲的灵魂、没有怀揣满腔挚诚的小丑。

“如果你们俩生在奥古大陆，那就算也同样会惨死在什么地方，可却至少也能算作不枉此生。”

布姆弯腰拾起两样东西，其一是本普通书籍，虽然如今残破不堪，但却还是能辨认出些许文字。只不过那些文字记载的，却是最普通的知识，估计就算是任何一个贫民小孩，都能说得**不离十。

而第二样东西则是双胞胎妹妹的骨头项链，那是她姐姐二十五年前送给她的礼物，也是这辈子唯一收到的礼物。（因为剧院魔法幕布滚动播放姐妹俩二十五年里的影像，所以布姆才会知晓）

“你们俩如果没被卖到炼金城，如果是被老修女收养，如果...”布姆将骨头项链夹到那本残书里，随即又将其轻轻摆在了囚室门口。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道道人影在脑海里闪过。从幼年的老修女，到那个哭哭啼啼的牧师露露，再到六花破蛋而出，最终则是克莉丝汀的笑容、珀耳修斯的大光头、哈斯塔的灰色卷发。

一缕哀伤与烦闷萦绕心头，布姆缓缓蹲在地上，眼眶一点点被那件囚室填满。只见血丝缓缓爬满了眼球，但这却并非是布姆的暴食症或失心疯发作，而是他正处于某种巨大的情绪波动之中。

“无意间收获了那张羊皮卷，成为空间系魔法师，原本我以为自己已经挣脱了命运的枷锁，至少能决定旅途的方向。”

“然而你们俩的境遇，说白了如我很相似，甚至我若非一路凭借运气前行，估计早就死在了你们俩前头。”

一丝丝空间系魔力从布姆体内钻出，随即又快速消散于无形。那是一双老茧密布的手，正面烙印着几道疤痕，掌心逐渐被细汗浸透。

这只手缓缓抬起，随即轻抚到了地面的某块断岩上。此刻布姆再没有任何魔导士的气场，仿佛退化成了一个普通人，精神也处于崩溃边缘。

“克莉丝汀大人，俺们要不要...”平日里一向木讷的珀耳修斯，此刻竟皱起了眉头。他虽然并非魔法师，但却能感知到布姆正在消亡。而这种“消亡”在远古凶兽遗种眼中，便是退化的征兆。

“不必，这是布姆迟早都要自己抉择的难题，若是他意志足够力坚定，自然会化险为夷。否则我就会适时出手，只不过那样的话，他这辈子都别想再窥视巅峰之境了。”

克莉丝汀闻言压了压手，示意珀耳修斯不要出声打扰布姆。身为大魔导师，她足够资格教导布姆；身为同伴，她有这份责任去让布姆变得更好；身为半个导师，她有义务指引布姆正确方向，而非妇人之仁般横加阻挠。

殷红色瞳孔中精芒隐现，克莉丝汀说到底还是期待着布姆的心境彻底蜕变，至少能释怀曾经的种种苦难。

因为在克莉丝汀看来，布姆身上始终都存在着一种自卑感，这份自卑感来自六花的强大，来自自己的巅峰强者身份，来自珀耳修斯与哈斯塔的天赋异禀。

在无数个彻夜苦修的夜晚，克莉丝汀不止一次瞧见布姆脸色惨白、双手剧烈颤抖，可却还是捏碎了魔晶，力求更进一步。她从未组织过对方的这种行为，修炼是最私密之事，外人绝没可能完全了然。

“我承认早已不再是那个王城孤儿了，至少现在我要守在六花那个傻丫头身旁，哪怕贡献一点点作用也好。”

“愿你们俩能魂归英灵殿，毕竟那里才是人类最终安眠的故乡。”

一声叹息从布姆嘴里发出，而伴随着这声叹息，空气中的四大基本元素快速涌进布姆体内，随即又瞬间转化成了空间系魔力。

“恭喜，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克莉丝汀的笑意愈发浓厚，而此刻哈斯塔也凭空出现，中断了遮影术。

“我发现越是靠近巅峰之境，就越心生敬畏，只要一步走错，必将带来万劫不复的后果。”布姆一边说着，一边向克莉丝汀、珀耳修斯、哈斯塔三者躬身施礼，并且还是最隆重的法师礼。

布姆的嘴巴很笨，可却也明白同伴们今天的默默守护。因此他才会显得与平时不太一样，至少这种行为让珀耳修斯与哈斯塔下了一跳。

“可不敢、使不得！布姆大人虽然天资平庸，但却凭借那份毅力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不可谓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天才’魔法师。”哈斯塔回了个精灵礼，随即平静的说道。

“俺也一样！布姆大人今后定会打遍天下无敌手...除了六花主人之外！”珀耳修斯瓮声瓮气的借口道，随即他的封闭式头盔缓缓消散，那颗大光头又开始反射起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