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之外 第1080章 镜中恶鬼

日月交替，朝夕轮回，岁月揽不走星辰，时光带不走晚霞。这是人类双胞胎姐妹在囚室中度过的第二十五年，而在此前的三年时间里，她们俩早已将那本杂志里的内容烂熟于心，也因此更加期待外面的精彩世界。

这种心态上的转变,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姐妹俩每天都努力接受老地精贵族的“敦敦教导”，即便是鞭挞人性的举动，也乐此不疲。

然而老地精贵族虽然早已知晓一切，可却并没有打算拆穿对方。因为那最后一幕好戏即将上演，因为他也有些厌倦了这种生活。

他如今早就垂垂老矣，在这二十五年里，他既成为了伯爵，并且也积累了足够多的财富。因此只要能最后再赚上一笔, 那就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遗憾了。

人就是这样，没钱没地位的时候总能拼尽一切去争取，可一旦翻身了，胆魄也会随之缩小，那副畏首畏尾的模样十分恶心。

“善终”，这便是老地精贵族目前的最大期望，只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向姐妹俩展现一丝宽容，至少再未“遗落”掉什么书籍。

“以上这些便是我教导给你们俩的最后知识，待三天后，你们俩将迎接踏入新世界的最后挑战。”

“放心吧，这回你们俩无需再经受任何伤痛，只要呈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即可。而在这三天时间里，你们的任何要求都能被满足，除了离开此地。”

老地精贵族笑着看向对方，似乎意有所指的说道。在他想来，对方二人最大可能就是向自己索要柴禾，因为那是烤肉必不可少之物, 同时更是对方唯一能开口之求。

“那爷爷，能不能送给我一些柴禾呀？”果不其然，妹妹闻言大喜，随即也没多想，便说出了自己目前最大的心愿。

老地精贵族闻言哈哈大笑，他十分享受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快感，因此点了点头，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爷爷, 既然三天后我与妹妹就要接受最终考验了，那在这三天时间里, 我想多了解了解外面的世界。”

姐姐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 她想要阅读更多的“杂志”，想要多了解外面的世界, 想要能在三天后重获新生。

“那你就更该反复回忆我曾经教导过的东西, 唯有如此，你今后才能活得更好。或者说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也不妨说来听听。”

老地精贵族眼中闪过一丝冷冰，只见他注视着姐姐, 似乎早已猜透了对方的小心思。只不过那本“杂志”不会再出现第二本，姐妹俩也绝没可能再获取任何与外界有关的情报。

姐姐闻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随即快速低下头。既然三天后就能离开这里, 那就没必要再搞出什么意外状况。

但姐姐的这种想法却成了她最大的错误，或许她可以质疑老地精贵族，可从始至终，她也没有彻底想明白前因后果，不过是聪明的囚鸟，纵然如何优秀，也无法飞出囚笼。

老地精贵族飘然离去，只留下了一些柴禾。妹妹再难压抑情绪，只见她正蹲在地上，若非因自己的双手早就成了一副驴蹄子，估计会马上点火烤肉。

而姐姐却默默的注视着铁门，这并非是他第一次打算瞧瞧外面的甬道，哪怕吸一口陌生的空气也好。但最终她却还是选择坐在原地，只需再等上三天，自己与妹妹就可以重获新生。

“姐姐你也多吃一些呀，这回柴禾有很多，尝尝我制作的烤肉，可比那些内脏好吃多啦！”

数个小时后，妹妹一边摩挲着自己的那对驴蹄子，一边催促对方开饭。她已然吃了不少烤肉，因此现在剩下的全都是姐姐的那份。

“我可吃不了这么多，给我留几块就行了。”

“这些是我做的‘锦袍’与‘首饰’，就当是姐姐给你的第一份礼物好了。”

姐姐闻言摆了摆手，随即咬断麻线，将两样东西摆到了对方面前。所谓“锦袍”，不过是用那张破旧的兽皮毯子缝合之物，而姐姐口中的“首饰”，则为骨头串成的项链。

妹妹闻言先是一愣，可待回想起那本“杂志”内的某些东西之后，狂喜的穿上了“锦袍，戴好了“项链”。

“姐姐，你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呀，真的有那么美好吗？”妹妹窝在对方怀里，轻声问道。

她虽然也很期待三天后的新生活，可同时更喜欢如今与姐姐在囚室里朝夕相处。那是种莫名的恐惧感，是对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事情的介怀。

“一定要走出去，一定要脱离这种生活，就算最终咱们俩死在什么地方，姐姐也会陪在你身边的，一定！”

姐姐摸了摸妹妹的光头，随其其纹着众神图案的侧脸，与对方那歌颂旧神的圣文紧紧贴合。

甬道外的烛火依旧昏黄，似乎从未改变，也同时预示了姐妹俩的悲惨一生。那是没有希望的等待，是唯有死亡才能安眠的噩梦。

“将东西送进去吧，这是我最后一份礼物。”老地精贵族挥手驱散了魔法影像，而仆从闻言则将一面半人高的镜子悄悄放进了囚室。

二十五年间，姐妹俩虽然能见到对方的样貌，也可以抚摸自己的脸庞，但却从未亲眼瞧见过自己的容貌。

而此刻她们正站在那面镜子前，平生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模样。不协调的右腿，其内被金属假肢所取代，鼻子在药剂作用下彻底坏死脱落，取而代之的则是脖颈处的鱼鳃；左眼眼球被猫眼取代，双手变成驴蹄子，嘴皮再难包裹门牙，哈喇子无时无刻流出。

“我们是不是很丑陋？是不是与‘杂志’内的描述很不一样？”姐姐瘫坐在地上，一边轻声呢喃，一边开始用布条包裹住了脖颈两侧的鱼鳃。

“姐姐是最漂亮的，这东西一定有古怪，别再看了！”妹妹闻言用驴蹄砸碎了镜子，此时此刻，她不能再寻求对方的宽慰，而是要成为姐姐的依靠。

姐姐再次爬回到草窝中，再次翻开了那本“杂志”，似乎唯有如此，才能重拾希望。妹妹靠着石壁，虽然始终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但她却将自己那双驴蹄子埋进了双腿下，并且手臂隐隐青筋暴起。

“差不多了，你去通知大家明晚最后一幕开启。”

“也给那个神经系魔法师送一张票吧，怎么说他都帮了不少，也应该亲眼见证这对双胞胎姐妹的消亡。”

老地精贵族说罢，挥手示意仆从离去。他突然心里升起了一丝不舍，而这份不舍却并非出于什么怜悯或愧疚，而是因为自己即将再难收获那么多财富与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