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之外 第1069章 求生本能

忽冷忽热的恶劣生活环境就这么一直持续着，直到姐妹俩来到囚室的第十二年。然而改变的契机并非出于什么怜悯，而是这幕演出已然宣告结束，下一场表演即将接踵而至。

十二年后，妹妹有气无力的瘫在草窝中，最近她不但食欲骤降，甚至就连清醒的时间都越来越少。每天不是昏睡, 就是艰难的吞咽食物。

姐姐颤抖着右手将兽皮覆在对方身上，那些上午还令她倍感煎熬的汗水，此刻竟然大半凝结为冰。姐姐脖颈两侧的鱼鳃开开合合，全身上下也唯有那被强行植入金属假体的右小腿还能活动自如。

伸手轻轻捂住了妹妹的嘴巴，这并非是她打算要让对方脱离苦海，而是妹妹的“驴板牙”早已被冰霜凝固, 若不如此做的话, 估计对方的整张嘴巴就要彻底坏死了。

“大人，今天是一年整了, 按照先前的计划，咱们应该停止这种行为了，更何况我看她们俩也很难再挨上一段时间。”仆从躬身施礼，一边给老地精贵族的杯子里蓄满麦酒，一边轻声提醒道。

“这样么，算算时间也该结束了，那就通知魔法师们停手吧。”

“叫你事先准备的东西都齐全了么？可别告诉我花了那么多金币都搞不定。”

老地精贵族抿了口麦酒，难得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但仆从闻言却脸色一滞，冷汗瞬间爬满了额头。

仆从不过是种尊称，或者说他们的地位在外人面前仅次于主人，可在主人眼中，仆从就是自己圈养的狗狗，听话则有肉吃，不听话就打到听话为止。

但就算贵族们都或多或少的有这种念头，可却也极少人真的如老地精贵族这般拿其来开玩笑。

并且暗中克扣不过是仆从们的一种谋生手段，身为贵族，自然要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此来彰显出所谓的气度。

仆从最终讪讪一笑，随即转身退出了房间，去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取来。而老地精贵族也放下来酒杯，并且他的那张脸再次变成了“和蔼可亲”的模样。

片刻钟后，石制囚室的铁门被人从外面开启，而其内持续了一整年的热浪与冰霜自然再无踪影。

魔力药剂是治疗姐妹俩最佳的良药，并且这回地精老贵族可没有兑一滴水；和善可亲的医生是个地地道道的摩罗尼尔公国学者，虽然不能说药到病除, 但却也是鼎鼎有名；最后之物是一口大铁锅，那无时无刻飘散出来的炖肉香气令人无法抵抗, 只要想象一下那肥嫩的口感, 便要不自觉流出口水。

“这三样东西是为你们俩准备的，不过你们俩只能选择其中的一种, 可要想好了哦。”地精老贵族端坐在木椅中, 一边近距离打量着眼前的双胞胎姐妹俩，一边笑着解释道。

这是他早就想好了的剧本, 同时他自己也很好奇，对方二人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因为若是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在这种生命垂危的情况下，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魔力药剂或学者医生。

但姐妹俩待一阵窃窃私语后，最终齐齐伸出食指, 定格到了那口大铁锅上。几分钟后，姐妹俩狼吞虎咽的撕咬起了炖肉。

这是宛如野兽般的思考方式，一切问题不过源自食物短缺与寒冷。或者说只要可以吃饱睡足，那也将绝没死亡的可能性。

“很好，这是个不错的选择。吃吧，这些炖肉都是你们俩的，不够我还可以再送来一些。”

“并且作为通过考验的奖励，你们俩还能额外选择一样物品。”

老地精贵族说罢，其腰间的储物袋微微泛起荧光，随即又是三样东西出现在地面上。

精美的锦缎被褥修满了花纹，其内所填充的棉花，足以抵御任何寒冷；发光的地精油灯虽显得有些昏黄，可其同时也象征着“希望”，是不少死囚临终前最喜欢的奢侈品；至于最后的，则是一堆干巴巴的柴禾，还有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热气的火种。

姐姐闻言停止了进食，妹妹也缓缓抬起了小脑袋。然而她们仅仅对视了一眼，就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最后那堆干柴与火种。

锦缎被褥与兽皮一样，都是可以御寒的东西，而地精油灯更是鸡肋，姐妹俩想不出这玩意对生存有何助力。但实实在在的干柴与火种却不同，在野兽心中，火是危险与延续生命并行之物，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记忆，是就算早已丧失了大半人性，也无法抹去的本能反应。

时光齿轮再次摩擦出了刺耳的响动，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对人类双胞胎姐妹也逐渐又归于正常生活。

她们每天依旧在老地精贵族的指导下学习许多东西，不再因气温忽冷忽热而担心自己睡死在梦里，也不再因身体机能凝滞而无法进食。

“姐姐，你说如果咱们选择了别的什么东西，现在会是怎样呢？”石制囚室被甬道里的烛火映得昏黄一片，但就算是如此黯淡的夜晚，姐妹俩也觉得是每天里最难得的放松时间。

没有地精老贵族在一旁喋喋不休，也不必去学习什么自己从未听说过的奇怪知识，更无需因犯错而饿肚子。但妹妹在复原后也开始好奇起了那些没有选择的东西，而其中最令她留意的，便是那盏地精油灯。

姐妹俩从小就生活在这个石制囚室里，从未离开过。虽然每天都能瞧见从甬道透来的昏黄烛火，可却从未亲眼见过。

“会死，一定会死的！”

“食物与火，才是咱们活下去的希望。除此之外的任何东西，都只能将我们拖向炼狱深渊！”

姐姐闻言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回道。只见她脖颈两侧的鱼鳃微微开合，似乎表明其此刻有些恼怒。

姐姐虽然也早已变成了“半野兽”状态，可相较于妹妹而言，她的心思却还是多了一些。因此经过了这些年的相处之后，姐姐也逐渐了解到了地精老贵族的秉性，虽然对方看起来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可若是真的违背了对方的意思，那就必将承受相应的惩罚。

因此姐姐才会打断了妹妹的“胡言乱语”，她可不想妹妹的这种想法再继续发展下去，因为那最终一定会演变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但她却并不知晓，姐妹俩的的一切举动都尽收地精老贵族眼底。而也正是因为她的此番举动，姐妹俩今后的生活变得愈发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