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 第190章 潜移默化

楚轩是真的生气了。

他一直警告，一直阻止依韵不要再探查杨慎的事儿，可是依韵却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当耳旁风也就算了，横竖依韵再怎么折腾，都无法折腾出他的五指山。然而，今日依韵竟然在密探的监视下消失不见，这使他感觉到了浓烈的危机感。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自己是杨慎的事儿，也许真的会瞒不住。

可是，他是那样的不希望依韵知道自己是杨慎这件事儿。体内冰虫一天天虚弱，即使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他不敢想象自己何时会被死神笼罩在头顶，更不敢想象，死后那个比地府还要恐怖的地狱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不过作为一个男人，他可以告诉自己面对未知的未来。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他却无法再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再次为自己撕心裂肺的哭泣。依韵心眼儿实，一旦认定了的感情，就会投入全部的心思去维护它。

当初她意识到喜欢上杨慎后，后来即使楚轩了处处都高于杨慎一头的楚轩，也依旧没让楚轩完全代替杨慎的位置。若非她隐约查出楚轩可能就是杨慎，也许她这辈子，就和楚轩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下去。

他很清楚，自己告诉依韵自己其实就是杨慎，她就会很开心。没准儿，会放下所有的执念和自己全心全意的琴瑟和鸣。可是，期待美好的他也很清楚，烟花绚烂过后的沉寂，是那样的冰冷绝望。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他很快就会因为冰虫的丧命而死去，到那个时候，重新拥有却又再次失去的她，不知道会伤心痛苦到何种田地。

所以，他必须得阻止她知道自己就是杨慎一事儿。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确定此事。

如果能用生气愤怒绝了她的念想的话，他一点儿都不在乎。

秦寄带上门离开后，他和她面对面对峙着，良久，皱眉冷声道：“你究竟想要怎样？究竟我怎么做怎么解释你才能消停？我不是杨慎，我是楚轩，是你这一世真正的夫君。我知道楚轩的过去，知道楚轩的一切。而杨慎的事儿，我却必须得借助密探去查……顾仁已经从宋国回来了，你不信的话，我回头可以让顾仁来见你。你不要再折腾了好吗？京城现在局势很『乱』，万一你出去出了什么事儿，你让我怎么过？”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选择用语言来劝说她。

她看着他，走到他身边，默默地将脑袋抵在他的肩头。虽然不知道楚轩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杨慎，但她还是昧着心道“你别多心，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宫里太闷了，我就是想出去走走，你是不是杨慎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眼里你是谁。我不去查了，早就不去查了，你……”

“你当我是傻子啊！”

楚轩皱眉，不无冷漠的推开了她，走到桌前坐下后黑着脸道：“你没去查？谁信！”

“你不是说你信我吗？”

“那是以前为了哄你开心我才那样说的，”楚轩冷着声音道：“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我说我爱你，我说我信你，我特意派人去查了杨慎的过往，可以模仿杨慎和你在一起时的细节麻痹你，统统都是假的。我对你的感情，对艳妃的感情，对灵台的感情，全都华而不实。在我的心里，任何东西都大不过权势地位……”

“我信你不是杨慎，不要再说这些话作践自己了！”

听她如此说，知道她没听进去的楚轩冷着脸咬牙道：“你听我说完，自打父皇不再偏疼我后，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所以，我刻意结交了声名在外的灵台，我知道在，只要娶了灵台，就相当于取了登上帝位的保障。可是，灵台出言侮辱了易宸，我和易宸情如兄弟，所以我只能为了兄弟手足抛弃了快到手的衣服……”

“楚轩，你不是这么势力的人，不要这么说。”依韵打断了他，看着他隐藏在烛影里的面容叹息道：“你应该明白，你说这些话，我都是不会相信的。”

“你信不信无所谓，我需要把真实的自己说出来，只有说出来，我心里才会好受些，头顶的压力也会减轻些……”楚轩则面不改『色』的道：“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外面表漏出来自己喜欢艳妃吗？就是因为父皇怀疑我想借助婚姻巩固地位，我才拿艳妃当幌子，其实我对她一点儿感情都没有。至于你……”

灯前的楚轩斜睨着依韵，不无冷漠的笑道：“你是父皇巴巴给我找的儿媳『妇』，你身份尊贵，宋国又有实力，我自然要千方百计的收了你的心。初见你的时候，我就看得出你根本就没对这桩婚姻伤心，所以我专门儿派人去查了你的事儿。为了得到你的心，我千方百计的用你和杨慎相处的细节迎合你，就是为了你能把我当杨慎一样信赖和喜欢……可是我错了，当你喜欢上我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也开始喜欢上了你。现在喜欢上你的我，已经不能容忍你心里再有别的男人了，所以，程依韵，忘掉杨慎吧，咱们好好儿过日子！”

他知道，世界上有一个词，叫‘潜移默化’。当初他不经意的行为让依韵起了自己是杨慎的怀疑，现在，他要可以通过言语和举动，让她忘却这个怀疑。

她不能知道，永远都不能知道自己是杨慎。

毕竟，自己什么都给不了她。

说完，他起身看着凝神立在那里，陷入沉思的她邪笑道：“我知道你这人，永远相信自己心里认定的事儿。可是，心里认定的事儿就一定是对的吗？程依韵，韵儿，忘记杨慎吧，从今年往后，咱们好好儿过日子。你要为杨慎报仇，我帮你，但是，你绝对不能在我帮你的时候，再节外生枝了！”

“如果你不是杨慎，林安如何会那么快的投靠你！”

依韵坚持着自己渐渐动摇的想法，潜移默化这字眼儿，其实真的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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