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 第16章 改立太子

进入怡贤殿，皇后云氏正倦倦的歪在暖榻上，而暖榻旁边，是一盆烧的旺旺的炭火。

自打太子楚轩出事后，景宣帝与皇后身体都不大好，虽然此时冬天已过，皇后畏寒的『毛』病依旧没消去多少。细雪先上前轻轻摇了摇神情倦怠的皇后，“主子，太子妃来了。”

在还没有正式册立七皇子楚剑为太子前，依韵就一直是陈国的太子妃。就算太子死了尸骨无存，她依旧是太子妃。

皇后云氏闻言睁开了眼，眼神在依韵身上停留片刻，这才吩咐细雪看座。

依韵坐下后，宫娥给她送上杯热茶。

细雪把皇后云氏扶了起来坐正，然后又拿个暖炉塞到她手里，指尖触『摸』到手炉温度后，云氏这才对依韵道：“这三个月，你觉得如何？”

“益古斋的下人照顾的很周到。”依韵声音平和的道：“除了有些想念故土，别的还好。”

“孩子，你回不去了。”皇后的声音化成叹息，在依韵心头缭绕不散，“自古以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当初你得到轩儿出事的消息就原路折回的话，兴许会不受这句话的限制。可你到底还是来到了我陈国皇宫，到底决心成为轩儿的妻子，所以你的故土，会成为你一辈子要怀念的故土。”

依韵在陈宫这些日子，知道皇后云氏当年也是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嫁到陈国，她来自于一个叫南叶的小国，她一辈子也没能再回去。

所以，依韵无比理解她那句‘故土，会成为你一辈子要怀念的故土’的含义。

可是依韵也比谁都清楚，只要有机会，她是要回去的。但回去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感受故土的温暖，而是向那个高高在上害她接二连三失去至亲的叔父复仇。

见依韵沉思不语，皇后云氏突然想起了今天叫她过来的真正目的。遂干咳着转移话题道：“你父皇早上来怡贤殿找我……”

依韵知道皇后云氏要和自己说正事儿，遂抬起头认真聆听。她隐隐感觉，此事事关她后半生的命运。

“……已经半年多了，轩儿依旧没消息。你父皇的身体越发不好，若不立储君为他分担，势必会影响国事。所以，你父皇的意思，是要改立剑儿那孩子做太子。”

说到这里，不舒服的咳嗽了两声，把手炉递给细雪，细雪接过以后，忙倒了杯热茶给她。

啜了口茶水缓解了嗓子的不适后，继续对依韵道：“我本来想着，你若真为了轩儿守寡一生，我一定会拼尽全力让你过的不冷清。可是你父皇他早上说，你是宋国的公主，你嫁到陈国是为了延续并加深两国邦交，而不是为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夫君守寡。虽然轩儿很好，但是我们却不能再拖累你。”

“这……”

来的时候，依韵虽然有过此猜测。但真正发生的时候，依旧有些无所适从。

这时只见皇后看着她一字一句颇严肃的道：“你父皇对我说，轩儿不在了，你嫁给楚剑也不错，我问你，你觉得呢？”

询问的话用无比严肃的语气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依韵感觉得出皇后有些不喜欢楚剑，而她自己也不喜欢楚剑。

说实在的，她已经把楚剑的后半生下了定论，那人成不了什么气候。也无法助自己成什么气候，所以，她是真的不希望嫁给楚剑。

想到这里，垂下眼皮儿道：“母后，死要见人，活要见尸。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想放弃。”

……

离开怡贤殿后，依韵在伴着花香的春风里缓缓朝益古斋走去。捧砚和林安跟在她后面，终究林安撑不住问道：“公主看起来似乎很不开心，不知皇后娘娘叫公主去是为了什么？”

依韵没有说话，在看到一个高亭后走了上去。然后指着一片淹没在花海里的建筑群道：“听说那里是太子楚轩居住的胤宸宫。”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林安道：“是。”

“我还听说，里面有许多都是和太子行过房事的女人。”

见她说的如此『露』骨，林安愣了一下，但还是尽己所知回答道：“皇室子弟长大娶妻前，都要经历这些。所以……”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亮道：“公主是不是觉得，已经和别的女人有染的男人，没有资格和你再做夫妻。”

“扯。”依韵看着那个方向嘀咕道：“我来陈国前还许过人家呢，若论资格，我俩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说到这里，突然又难过起来，“这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兴许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听说，他对自己名下的女人极好，想必是个怜香惜玉知冷知热的人。另外还听说，他与朝中大臣关系都处的不错，曾有几次帮陛下处理政务，桩桩件件都办的井井有条。你说这样的一个人，老天为什么要让他短折而死呢？兴许他活着，我就真的能借助他的力量攻回宋国，『逼』叔父退位……”

其实依韵比谁都清楚，陈国不喜主动与周边国家动刀兵，所以让他们去侵略谁绝对不可能。

依韵心里对此抱的希望也不大，她目前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插』手陈国政治，裁掉一些职位上的蛀虫，然后往里注入合适的新鲜血『液』，让这个国家从骨子里强盛起来，好抵挡住五年后宋国的铁蹄。

但这些她无法说出口，毕竟宋国五年后将攻陈的事儿她即使说了也没人信。

“林安，也许我真的要在陈宫守寡了。”依韵突然回头看着身后的林安道：“我的意思，倘若楚剑真的被册立成太子，那捧砚咱们三个就想法子周全的离开陈宫吧。既然斗不起，那便躲开这些是非，眼不见心不烦，任他们闹到天上去。咱们归隐山林，然后你教我们修习武艺，等到我叔父快死的时候，我回到宋宫补一剑，权当了却此生的恩怨了。”

“公主还对杨慎的死无法释怀吗？怎么过去这么久了，依旧还想着要杀陛下。他是你叔父啊，他和你父皇一母同胞，你小时候，他甚至还抱过你……”

“闭嘴。”依韵双目含怒，威严的盯着试图劝自己放下仇恨的林安道：“你不是我，我的心事你又怎么能懂。我这辈子，不杀永兴帝死不休。”

依韵说这句话的时候，远在宋国皇宫的永兴帝结结实实的打了几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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