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萧萧滚滚红尘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连消带打（一）

公主栀高扬着下颌，睥睨着灵儿，“公主灵，坊间早有你还朝后依旧和那圣朝王世子藕断丝连的传闻，如今看来，并非空穴来风啊，你现在又有什么话好说！纵使我母家不争气，这么多年来，我对王上忠心耿耿，半分没有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岂能容得秽乱不堪的你居后位伴在君侧，你又有何颜面面对圣君和凤平子民？”

灵儿依旧一言不发，兀自慢慢站了起来，人群瞬间停止了骚乱，大家都在屏息看着这位圣血公主究竟要说些什么。

“我”，灵儿朱唇微启，“自蒙冤被送往圣朝以后，便屡遭迫害，承蒙圣朝王世子以邻邦之谊助我还朝，从那以后，我便与圣朝王世子再无半点瓜葛，更不要谈什么喜脉，简直是天方夜谭。”

栀唇角带着轻蔑的笑，如今这脉案，就是她公主灵的索命符，“白字黑字眷写的脉案在此，你却空口说你的清白，单凭着一身圣血就要蒙蔽所有凤平百姓么？”

杞眉头紧锁，栀步步紧逼，大有破釜沉舟绝地反击之势，此时怕就算他要按照原先打算的，说这孩子是自己与公主灵在国婚以前就有了这样的话，恐怕也会变成无力而苍白的包庇，没有人会再相信的。

“启禀王上，微臣还有话要说。”

在一片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下，张大医的声音颤颤巍巍地响起，虽苍老无力却显得尤其清楚。

只见他朝身后挥了一下手，便有一个年轻的大医呈上了一个锦盘，上面放置着两个深蓝色的小册子，纸张斑驳封皮略有残损，看起来像从压箱底的物品里捡来的一样。

每一个人都盯着锦盘上的小册子，努力地想在别人之前分辨出那本破旧不堪的东西是什么。

张大医指着那本小册子接着说道，“回禀王上，公主灵的脉象虽然微臣与宋大医同诊断为喜脉，但细枝末节却无寻常孕妇的脉象有所区别，当然，本身母体所食所饮所喜所惧都会影响脉象，这不足为奇，但微臣始终相信公主所说，

便担心公主是因为其他比较严重的疾病而引起的假孕反应，而宫中脉案毕竟不如宫外丰富，所以微臣便从各地名医手中借阅脉案，并向他们打听患者的具体病情，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微臣终于从一个游医手里找到了与公主脉案相似的病症，尚未来得及呈报，还请宋大医过目！”

栀的脸色瞬时变得难以言状，秉住呼吸死死盯着锦盘上破旧的小册子，脑中一片空白，已经不知如何去辩驳。

锦盘呈到宋大医的面前，宋大医小心地翻来，生怕手一抖便把这小册不小心给拆散了。

只半晌，他眼睛一亮，眼中那属于医者的惊奇和讶异满溢，脸颊因为激动而变泛起潮红，他摇了摇头小心地合上小册子，仿佛视之为天下至宝，

“果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果真院首大人博学多识精益求精，我才能得以学到如此珍贵的脉案，回禀圣上，这脉案与公主脉案十分相似，是十分罕见的假孕反应，只是形成的原因…还请院首大人明示。”

栀听闻后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如今坐实了假孕，那她做的一切都变成了徒劳，那她赌上的一切…

她几欲在内心嘶吼，怎么会这么巧，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由天定？那为何非要是她次次败退？

院首大人捻须回想着，声音不急不缓，平白地生出让人信服的感觉，“那个游医是在沿岸一家富户陈氏那儿见到的患者，陈氏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尚未出阁，而二女儿却已经芳心暗许一户公子，阴差阳错那公子家与陈家大女儿有既定的婚约，

二女儿眼见自己的姐姐要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了，她便心一狠，找到姐姐外出的机会故意制造了姐姐的夜不归宿，然后故意在姐姐饮食中，下药…造成了姐姐暗度陈仓怀了野种的事实。”说到这儿，张大医用眼神扫了眼已经逐渐面如土灰的栀。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陈家好面子又心疼女儿，自家女儿又死活不说'野种'的父亲究竟是谁，他们只得一方面好好养着大女儿，待到她平安生产就当自己亲孙一样偷偷养起来便是，另一方面又对有婚约的公子谎称自己大女儿突染时疾，婚约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二女儿身上。然而待到二女儿成了家，大女儿的肚子突然就消了下去，孕妇的症状也消失了！

这下陈氏可急了，他们分明把大女儿养的好好的没有小产的任何迹象，可请来的一**医生却说大女儿已经毫无胎相，因为关乎到大女儿的声誉问题，陈氏也不敢声张，只能一波接着一波地请各种医生，无论是赤脚乡医亦或者是江湖游医，最终，这本册子的主人机缘偶遇被请入了陈府，在一番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后，他们终于找到了这味药。”

说完，张大医便从袖兜里小心把一包药粉取出来，放到一旁的锦盘中，由侍从端着呈给杞看。

“若如张大医所说，您是否怀疑我之前的百般不适就是因为有心怀叵测的人拿这稀罕的粉末想加害于我？”灵儿眼神凌厉，“此人如此阴毒，当务之急就是要封锁整个凤平宫，务必要把这贼人给查出来！”

栀强迫自己尽可能地掩饰着，然而她的嘴唇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抖动起来，连带着上下后槽牙不停地撞在一起，唇齿交错的声响通过头骨传入她的脑袋，更添了几分心虚。

张大医略微摇了摇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能达到鱼目混珠效果的东西一定不在少数，那人究竟是谁，究竟是什么目的，宫中人手繁杂，后宫牵扯前朝，前朝通络整个凤平，唉…想彻查出究竟是什么出了问题，实在是难啊。”

“先不要论那些！”，戚沐辰一把扯起刚刚侍从给他新添置的议牌，双目死死地盯着栀，“微臣刚刚说过，诽谤圣血公主性质等同于叛国，在兴国，此等大罪是要被车裂的！公主栀，您有什么遗言就赶紧说吧，王后仁慈，定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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