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众人都捂着嘴巴,吭哧吭哧笑起来。像红玉一般活泼的人都已笑得前仰后合了。
按理说这妾室理所应当忍气吞声,温顺如马没脾气,如今王文敬倒总算是一展雄风了。
江临月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然而她却不可能为王文敬高兴。
恶人自有恶人磨,王文敬的本性她最清楚。
一旁江馨儿被王文敬这一番话按理说该骂的是抬不起头来,可江馨儿早就豁了出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上前抱着王文敬的胳膊,说道:“夫君,我知你还在气头上,就饶了妾身一回吧,刚才是妾身不自量力了……”
服软的话当着大伙儿的面说完了,又悄悄掐了王文敬一把,小声道。
“你傻啊,提那些娼妓做什么?外面的女人再好,千人枕万人骑的,怎配同你生孩子?”
这话是在提醒王文敬,可江馨儿语气柔和地与他咬着耳朵,说得便宛若郎情妾意一般。
王文敬恍惚了一瞬,仿佛回到了他们在江家夜里私下初见时,江馨儿漂亮的嗓音和身段俱在眼前摇曳的情形。
抬头看江馨儿容貌隐隐昳丽如初,他禁不住也心软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王文敬拿起摊位上一枚小石榴耳坠,转而笑道:“只是夫君身上一时实在没带那么多银子,你也别使小脾气了,夫君花百两银子给你买这个求子,好不好?”
江馨儿低头随意扫了那玩意一眼。知道他是不肯出钱了,别无他法。
不过面上到底要过得去。
也垂首笑:“好。”
众人眼睁睁看着江馨儿三言两语就哄好了王文敬,纷纷咋舌。
“这小妾倒有些本事。”
“害,还以为有什么好戏可看呢,原来人还是得宠。”
“除了小气了点,王公子对女人好的时候也没什么毛病!”
王文敬付银子的当儿,江馨儿就斜眼睨江临月,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哼,她江馨儿再怎么没钱,还是比她有钱……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有王文敬愿意在身边哄着!
看她羡慕不羡慕、后悔不后悔?
江馨儿一直憋着一股气,到此时好不容易释放些许,整个人舒坦了不少。
偏偏就在这时,王文敬把耳坠送到江馨儿手里的时候,忍不住朝孤零零一个人站着的江临月看了一眼。看着看着,眼珠子便挪不开了——他也觉得江临月可怜,容貌又是那么娇艳动人,实在可惜。王爷不懂得好好欣赏,他却想要好好疼惜。怎么办呢?
于是这头江馨儿的神色还没完全舒展开,那王文敬已经冲江临月道:“江侍妾现在是一个人?你是馨儿的妹妹,也算是我的妹妹了,不若一道,由我来好好照顾你,如何?”
见江临月一脸惊愕,似乎没有心动之意,又说:“这玩意儿我再给你买一个!”
王文敬自己感觉不出,可此刻他眼神色眯眯的,嘴角淌出了涎,实在猥琐至极。
江馨儿刚接过那小坠子攥在手里,闻言气得恨不得立刻就甩到王文敬脸上。
他拿这个是哄小孩儿玩呢,还是打发乞丐?
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同样气得不轻的还有红玉,王文敬朝江临月走近,似乎想要抓起江临月的胳膊,不等清云出手,红玉已经一巴掌打在了他的手上。
“啪”一声脆响,王文敬都被打懵了。
“流氓,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你……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
王文敬捂着手跳起来。
其实王文敬这话说得没错,在不知情的人看来红玉不过是个侍女,是奴,他们才是主。
然而在王府中人看来,红玉打王文敬,完全是抬举他了。
见王文敬反手就想推红玉一把,江临月目光中也渐渐露出冷意——先前王文敬说她什么,她倒是不觉得生气,毕竟王文敬本来就是个精虫上脑时不知色字头上一把刀的憨憨——可他辱骂红玉,就实在是过分了。
但她护着红玉躲到一边,言语上并不着急,只冲众人身后的高大男人唤了一声:“殿下!”
她何至于要王文敬来照顾?
这一声喊得清亮,旁观众人心内正为王文敬鸣不平之时,忽闻“殿下”二字……
没几个反应过来的。
甚至有人“嗯”了一声,还在悄声问:“那女的在胡说些什么呢?人姐夫好心要照顾她,她还骂人?”
“什么骂人?哎哟!”
有听得清的回头一看,当即跪了下去。
不知情的人见状连忙回头,只见身后南空和尚、白马寺住持、还有一身滚边水色圆领衫的英俊男人并立,在一堆小沙弥和僧人的簇拥下走过来,都是一吓。齐刷刷跪了一地。
“大胆!竟敢对殿下无礼!”英俊男人身侧一名高大男子朝那嚼舌根的妇人喝道。
不说别的,单说这侍卫似的男子就是眼冒精光,一瞧便不似常人。
虽然不知道他们护持的那个男人是谁,但看着就像是某位大人物啊!
王文敬和江馨儿呆在原地,都傻了。
别人认不出来,他们可认得出来。成王萧南夜,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
难不成此次江临月并不是孤身来寺,还有王爷特地相陪不成?
那江临月身上的宠爱,和自己简直不能同日而语。江馨儿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当然,无论如何,他们都没见过这么多名士同时出现,腿也已经软了半截,跟着跪下来。
抬头一看江临月,她已经对着张开双臂的萧南夜提着裙摆跑过去,直接被他搂进怀里。
远远望去,一个是小小的美貌姑娘,一个是权柄在握的英俊男子,当真好一对璧人。
“原来成王与贫僧聊天时那般神思不属,都是为此时。果然这世间最是情劫勘不破啊!”南空和尚双手合十,似是有所感悟。可脸上倒是带着温和的笑意,显然对萧南夜并无批判之意。
地上众人听南空和尚这么一说,才意识到他们口中不识好歹的女人,竟是成王的爱妾!
转头一看王文敬腆着脸低头的模样,各自暗骂:这王文敬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他们不知她的身份,可他是她姐夫,还能不知吗?
这是明知故犯,想要撬堂堂成王爷的墙角啊……
许多刚才在陌生人面前非议过江临月的妇人,都禁不住捂住了脸。刚才实在是太丢人了。
就在此时,萧南夜开了口:“不知者无罪,原风,把人都放了吧。”
那被扣押的妇人当即高呼三声“殿下慈悲”,然后就被架起来赶了出去。
其他人见此松了口气,知道此事不会波及到自己就安心了。
这时,还跪在地上的人就听萧南夜对着南空和尚道。
“您可真是爱看热闹。”
语气随意至极,仿佛已是相熟多年的好友,与寻常皇家人待南空大师的尊敬截然不同。
南空和尚也不生气,瞅着他怀里的小美人呵呵一笑,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