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南 第四章 姿魅花

心若殇莲雕似画，半掩糊涂慕紫嘉，莫笑青鸢恋烟荧，少得流云不念霞。

虽世间叵长，但阿爷服药后面色便是轻缓过来，放下心，唐雪梦倒也善谈，天南海北，无不娓娓而来，不知为何，闲言俗语间总是巧得提及唐雪青，自是心中不快，但碍于几分面子加之对方于自己有恩，便不想事故但也静言听了下去。

“总而言之，我弟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一番总结论调后，大眼睛颇为满意而功高甚伟地说了一句。

细目留意唐雪梦面上的细微表情，心中不由轻微呐呐，眨眼回应，并未再有言语。

再有些时候，外面有了轻微脚步声，唐雪青回来了，不至于厌烦但也不想多于热切，见唐雪梦跳着脚迎出去也便没有动身子，轻声问了一声好。

唐雪青的面容有些倦态，不过却是没有掩去那俊荣面姿，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轻笑一下递与过来，“舞姑娘，药在这里面了，你快去给伯伯煎好吧。”

目光相对，清澈于此，濯去了凡尘，如实许多年来，头见得如此男人看待自己平凡而已，心中的厌恶少去几分，但对方毕竟是束缚之源，冷着面色，沉声道了声谢，接过那锦囊便是转身离开。

轻细打开，谨慎捡点着此中灵药，虽那唐雪梦说得平凡，但其中的珍贵之药仍不乏少数，心中债又是重了几分，目光稍有些失神，那一刻，忽觉好笑，明明此生偿还不起，却又何谈定当奉还呢，轻叹一声，又觉世间苛责，好似冥冥之中，自己对唐雪青的恶，对方对自己的义，冲突至极，两相背负。

梦过秋来，世态全然云烟，念得心中之人，虽自己半生清贫，但依旧坚信那人终会出现，家境如此，心中殊比寻常女子更能懂得嫁人之道，有时常常思量，如若违背着心绪早日踏入富贵，想必贫薄之事便早已不复，阿爸不至被逼外出采药，阿爷伤病不日便可方好，摇摇头，如此世俗的命数锁不住坚守心绪，一世之中，一念之间，何道万感愁，无论南风起时梅子落。

细筛之下，忽得一朵氤氲之花，稍稍惊讶番，不由摘下了头上的木钗，其上一朵芬芳之花，一迎一合之中，两花倒是映衬得很，眼眶忽然有些沉，曾听闲散东游老人说过，凌凝山中有仙草玉姬，姿色袅袅，生性魅惑，为得繁饲后代，常下山与凡间人相通，待到阳物气尽，断得根茎而获再生...

端得药来，唐雪梦起身想要帮忙喂药，但毕竟身为唐家少小姐，平日中不从活计，候人之事不由僵硬，脸上轻笑谢回了唐雪梦的好意，侧放药碗便想要扶起阿爷，不想身边的唐雪青却是快了一步，热枕地搀扶起了阿爷，若换做往日，定要道一声谢，可脑中忽然想起了刚才那锦囊中不经意流露的花朵，再看面前这正色之人不由心中多了分怒意，阴着脸，伸手推开了那扶住阿爷的手，“少公子，还是我自己来吧。”

如此话语任谁都会听懂其中的暗含意味，挂在唐雪青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些僵硬，侧开身子走到了唐雪梦身边，喂药时候也容不得分神去细听，只是忽见唐雪青欲要转身离去，而那唐雪梦只是抓住对方的衣角如渡人老僧般喋喋不休咿咿呀呀。

最后，唐雪青终是走了，临走之时，“舞姑娘，那吊坠，过几日定当归还。”

只听不应，心中恨，恨那今生前缘玉，恨这纷繁世俗，心中暗暗定下，如命数不逆，那便生死两界。

唐雪梦对着自己尴尬笑笑，噘着嘴，好似深痛欲绝，恶狠狠对着唐雪青背影使了两个鬼相，见到如此之状，因着实好笑，倒也轻笑了几下，唐雪梦便是抓住了这个空档，眨巴着大眼睛凑了过来，“舞姑娘，你跟万能的雪梦姐姐说说，唐雪青那个坏家伙是不是欺负你了？”

摇摇头，此中事外人怎会知晓，心事本就不在此，简单应付了句，见那唐雪梦点头信了也便不再续谈，擦干阿爷嘴角轻微溢出药渍，缓身扶着睡下，“雪梦姐姐，那黑雾究竟是什么呀？”

黑雾名为迷天，具唐雪梦所言，迷天并非人化，而是沉迷这世间的恶念而生，凌凝山自古以来便是禁山，其深之处未得昭然，前些日子，唐雪梦和唐雪青同去凌凝深处探查灵药宝迹，事发种种便是遇得迷天，千难万险，生死之中方才逃了回来。

听完唐雪梦义愤填膺的话语，这才方知对方竟然有郎君，惊讶之中竟是那唐家二公子大将军唐雪奉，犹记得前些时候独身去城中帮阿爷换药，听得坊间女子聚拢谈论，扬眉出鞘，喝令三军，沙场常胜客，帅才当雪奉，些许女子谈论之时无不一副痴春相，只唯自己淡目而视无从于心，并非身为鄙陋无从触及，只愿心中人男儿万古无可敌。

日近午时，唐雪梦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虽然贵为唐家少小姐，但言语投足间多有一分平常乡间女子的爽快与随意，遥想起那城中大贵之人的冷淡无端，心中不由再对唐雪梦多了几分好感。

“雪梦姐姐，唐涉的事情，多谢你了。”并非再有闲杂意，只是寻常一句由衷感谢，尽管长路漫漫不见斯人，但终归躲过一度佞缘尘劫。

大眼睛一眯，一听有人夸，不由喜上眉梢，沾沾自喜时候不由装出几分慨然的老气，决绝一挥手，“那家伙要是再敢烦你，雪梦姐姐就去打死他，还有啊，他留下来的那些财务，就全当是赔罪之物了吧。”

“不，雪梦姐姐，所有的东西轻灵一份不要，请雪梦姐姐退还回去。”

空巷尚余，靡靡之律，财务即世俗，感念心中人，不取分外情，一念尚存，那唐涉便是杀父仇人，贱身粗鄙，今世可报不得此怨，但定当做到了当清白不相往来。

唐雪梦睁大了眼睛，好似彻底被惊讶到了，多得时候，不由哈哈笑笑，随意用锦囊收了珍宝，俏皮着话音，“这么多钱，好像能换不少糖葫芦，走了走了，这次可是赚大发了。”

望着那哼着走音小调满载而归的背影，不管是不是玩笑，不论这钱退未退回去，对得起自己心中情，便是最好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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