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上之臣 第33章 段数太低的敌人真没劲

凌霄然心想：这唐姑娘还真是任性傲慢，他不过是你的徒弟，又不是你的下人奴仆，凭什么连吃饭都要先伺候好你？何况还当着请客主人的面，你倒是半点都不给自个徒弟留面子！

虽心中不忿，凌霄然仍是保持了良好的涵养，彬彬有礼地耐心向唐倾墨建议道：“唐小姐，令徒如此体贴细心，想来你也甚是欣慰吧。不过他已劳累许久，看在他一片诚心的份上，你是不是也该给他些宽限奖励？”

所谓的宽限奖励，自然是宽限他不必剥壳，奖励他一同进餐了。

倾墨闻言，也觉有理，便点头道：“嗯，我这徒弟是很孝顺，也该嘉奖一下，徒弟你想要什么奖励？”

君祈宠溺地看她一眼，柔声说道：“只要师傅高兴，就是对徒儿最大的奖励。”

于是，倾墨就对他大方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以示嘉奖。

见此情形，凌霄然差点没呛着，再看向倾墨的眼睛里，隐隐带了不悦的薄怒，连带着此时说话也有些不客气起来。

“唐小姐，此次我并非仅仅请你一人，况且我想萧公子忙碌良久，大概也饿了，若你尚还是个关爱徒弟的贤师，那就应当不会让他挨饿吧？”

唐倾墨听了此话，慢悠悠咽下嘴里的鲜美蟹肉，抿了抿唇，感觉还意犹未尽，于是不紧不慢地问了君祈一句：“徒儿你饿了吗？”

萧君祈抬起头，朝她温柔地笑，“不饿，师傅还想多要一些吗？”

倾墨诚实地点头。

然后他又继续低头剥蟹壳去了。

噗！凌霄然心中吐出一口鲜血，这次实在把她内伤得不行。当然，对她而言，错的人仅仅在于任性妄为的唐倾墨而已，她满心倾慕的萧君祈是自然不会有错的。相反的，她更加觉得他温厚宽容、心胸似海，只是可惜，这样难得的优秀男子，怎会落入这女魔头手中？

这下子，反倒激起了她的保护欲和好胜心，凌霄然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她也要救他脱离这备受欺辱的苦海！

她也干脆不再客气，直接指责道：“唐小姐，你如此任性狂傲，实是让霄然失望！拾到我玉佩的是萧公子，将它归还于我的亦是萧公子，如今我为报答他邀他用膳，可你却百般阻挠霄然报恩，这又是何意？若你是看不上霄然，自可与我讲明，我绝不勉强，但你为何却要欺压霄然的恩人，仗着他师傅的身份，让萧公子白白受罪？”

倾墨懒懒地望她一眼，瞧见那张娇美面容上因怒火而泛起的红潮，以及那双妩媚杏眸中频频闪现的恨色，忽然觉得没意思了。

对阵敌方段数太低，完全和她不在一个级别上。

这游戏好无趣。

于是她干脆转头对萧君祈道：“徒儿，为师吃饱了，既然有人不欢迎为师，还说为师虐待于你，那你要留下便留下吧，为师就先走一步了。”说罢，她直接起身，也不跟主人道一声别，径自离开了房间。

君祈见此不由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便抱拳向凌霄然施礼道：“凌小姐抱歉，师傅她可能有些不舒服，在下得去看看，今日多谢你的热情款待，日后若再相见，君祈定然报答，告辞。”说着就匆忙动身，打算赶紧去追师傅。

凌霄然一见他要走，顿时就慌了，急急喊道：“萧公子等等！”

见着少年回头，她忙赶上前去，将之前被君祈拾回的明黄玉佩递给他，羞涩道：“今日霄然与公子有缘，此物就赠予你为礼吧，若日后有需要霄然之处，可来城东凌家的‘凌霄珠宝行’找我……”

她话还未说完，手中的玉佩就被退了回来，凌霄然诧异地抬头，却只对上一双清澈无瑕的眸子。

“抱歉，我不能收。”他说，然后毫不停留地转身离去。

萧君祈没有看见，身后的娇艳少女眼中，那抹萦绕不散的落寞忧伤。

……

“师傅！”

唐倾墨闻声回头，故作嗔怒道：“这么慢，为师还以为，你真去当上门女婿了！”

君祈脸色微微一红，又赶紧澄清道：“师傅你误会了，徒儿不会……”

“好了好了，快点走，为师带你去吃好吃的。”倾墨直接打断他，转个身自顾在前面带路。

“唔？师傅你不是吃饱了吗？”萧君祈一脸茫然。

倾墨复又转回头瞪他，“你不是还没吃吗？真当为师要虐待你不成？哼，为师只不过考虑到蟹肉寒凉，而你又有些血虚，不适宜吃这个罢了！”

君祈听她如此说，心里一暖，连带着神色也柔和几分，唇角勾起浅笑，好像汉中城里的桂花树一瞬全都开了，满眼尽是繁华灿烂的金黄，将那耀眼的秋阳都比了下去。

倾墨被他这一笑晃花了眼，顿时不知身处何地，仿佛整个神思都被那双盛满桂花酿的清透眸子勾了去，蜜一样芳甜，又醉人心弦。

好不容易回过神，她脸颊忽然又染了绯色，只好尴尬地敷衍道：“还、还不快点！一会黄花菜都凉了！”然后逃也似的往一处市集快步走去。

萧君祈见她逃得那么快，不由笑意加深。他这个宝贝师傅，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二人在一家羊肉店吃饱喝足，又继续启程前往藏剑山庄。

说起这汉中藏剑山庄，在秦蜀一带还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仅仅是因其主易氏家族的古老渊源，和其精湛剑法在江湖上的名望声威，更是因其地理环境的特殊奇异。

山庄坐落在秦岭山脉之中，位于两座险峻山岭包围的盆地内，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让这个古老的武林世家世代安居于此，少有外人打扰。但最神奇的是，这处半封闭盆地的气候环境，与外界大不相同。

此时正值入秋时节，各大山峰都蔓延出金秋之色，而在那奇异盆地中，却已然覆上了皑皑白雪。盆地中央的藏剑山庄里，一簇簇数九寒梅次第绽放，红艳如火，香飘四溢。

“啊嚏！”倾墨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这里还真是太冷了。

萧君祈见此，便脱下自己身上的蓑衣，又给她加盖了一层，“师傅，暖和点了吗？”

身上的蓑衣传来少年的温热，还若有似无地飘着一丝他独有的清冽体息，倾墨又觉得脸上开始烧了，可还是隐隐担心道：“那你不会冷吗？”

君祈微笑着举了举他手中的祈墨剑，“热血男儿本就不大怕冷，何况还有它呢。”

哦是了，她倒是忘了，这剑中可还有个疗伤护体的宝贝呢。

终于来到目的地，让守门护卫进去通报后，二人很快就被迎入了山庄内。

庄主易剑临亲自接见了他们。

“原来是乾华派的小侄来访，老夫今日真是荣幸之至！”易剑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亘古不变的笑容，但也不知，他是真感荣幸，还是幸灾乐祸。

萧君祈礼数周到地拜了揖，又谦虚恭敬地回道：“易前辈过奖，晚辈冒昧来访，还望前辈不要见怪才是。”

“哪里哪里，乾华虽遭灭门大难，但竟有如此前途无量的门下弟子幸免于难，尹掌门若泉下有知，也应是欣慰万分了！”

这话听起来却是有些不顺耳了。

无论是萧君祈还是唐倾墨，他们都不相信乾华掌门尹沧澜遇难了，并且还都在期盼着有一天他能平安归来，这易庄主一开口就说“泉下”，可不是咒人家已经死了吗？

唐倾墨心中不快，嘴上也就直接说了出来：“易庄主此话未免欠缺考虑了吧？尹掌门的尸首尚未找到，谁也不能肯定他已去世了！没想到堂堂四大门派之首的藏剑山庄之主，竟会出言如此草率！”

易剑临早就注意到这个目光狡黠、长相秀丽的少女了，只是却还不能确定她的身份。不过既然她是跟着已经丧门的乾华弟子而来，说不定也是来自乾华一派，又或者是这少年路上偶然邂逅的红颜知己。

想到此，他便没了兴趣，正经的名门闺秀哪里会跟着一个落魄小子四处厮混？何况她还不识礼数顶撞长辈，恐怕这姑娘充其量也就是家道中落或者小门小户家的女儿了。

于是他冷冷开口：“小侄此次来藏剑山庄所为何事？莫不是特意带着这疯丫头来戏弄老夫的吧？”

“你！”倾墨刚要反驳，却被一只手轻轻拦住了。

萧君祈收回手，又向易剑临抱了抱拳，礼貌道：“晚辈今日来此，是想问关于当年云纵火案之事。”

“云纵火案！”听闻这四个字，易剑临脸色突然变了变，眼中闪过复杂，但他毕竟是见惯世面的长辈，很快就恢复如常。

“老夫只听闻当年云纵意外失火，门下弟子伤亡不少，但幸存下来的弟子却都入了乾华派，此事我亦知之不详，小侄怕是问错人了。”波澜不惊的语调，配上易剑临永恒不变的浅淡笑容，确是找不出丝毫破绽。

“可晚辈听流风居柳掌门所说，当年火难发生后不久，前辈便第一个赶去了云纵，并且有所发现！”君祈锲而不舍地追问。

“哼，柳掌门当年还小，现今哪里记得那么多？老夫那次并无所获，小侄还是另找他人吧，送客！”易剑临说着就招来家仆，要送他们离开。

“原来这便是藏剑山庄的待客之道？今日我可真是领教了！”倾墨嘲讽一笑，就打算激他与自己辩驳。

可易剑临完全不买她的账，一句也不答，只由着家仆将二人请出门去。

倾墨本还打算再与他周旋，结果君祈却又哄又劝地把她拉走了，直至到了门外，才任由她开始爆发。

“孽徒你做什么又阻止为师？如此机会若不把握，我们如何能找到那杀人凶手的线索？”倾墨瞪着一双美目，劈头盖脸地教训起徒弟来。

“师傅你听我说，易庄主既然不愿说，定然有他的顾虑，仅凭我们二人是无法逼他说出真相的！”君祈急急地解释，生怕师傅又闹腾起来，惹来更大的麻烦。

唐倾墨生气归生气，但也明白其中利害。听了他的话，觉得也有道理，便不再胡闹了，只是憋屈地吐出一句：“那我们如今怎么办？”

萧君祈想了想，觉得此事不能急于一时，还得从长计议，只好温言劝道：“师傅，这里太冷，我们不如先回去，思量好对策再来如何？”

倾墨刚巧又打了个寒颤，便只好点点头，跟着徒弟离开了藏剑山庄。

而此刻在他们刚刚离开的藏剑山庄里，易剑临皱着眉，低头思忖：“这两个小辈莫非发现什么了？怎会突然提及十几年前的陈年旧事来？”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却是不宜让他们知晓内情，若他们再来，他也只得继续隐瞒下去。

打定主意，易剑临终于舒展眉头，转头问一旁侍立的家仆道：“枭儿去哪了？”

“回庄主，少庄主为准备即将到来的武林大会，去太白山修炼了。”

易剑临听言，欣慰地笑了起来，这次他的笑容，却不再一成不变，而是带了些许温情。

“枭儿这孩子，当真努力得紧，不愧是我儿子！下一任武林盟主，必定非他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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