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日慕隼杨来到丰镐城之后,龚雪清便仗着他有求于龚志义,总是伺机接近他。
她从小就恨透了龚志义,为了使自己不再步母亲的后尘,她便想早一日将自己嫁出去,好脱离龚家这个泥潭。
她看中了辽王慕隼杨,因为她觉得慕隼杨比慕鸢梓更适合那个位置,而且他与辽王妃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夫妻情深。
而慕隼杨似乎也对她另眼相看,不光是因为她父亲是丰镐太守,还因为她很聪明。
比如现在她拉着念息,“幸亏念姑娘在这里,不光治好了世子,还救了我呢!”
慕隼杨带着审视的眼神看向念息,随后他道:“二妹没有跟你们在一起?”
“玉璃是公主,她要去哪?不必向我一介医女通告。”念息不咸不淡地道。
就在众人僵持的时候,有个仆从急匆匆地跑过来。
“殿下,前殿出事了!”
另一边,慕玉璃到达与张淼约定的湖心楼阁之后,发现君燕然也在这里。
他正坐在榻上一脸不悦地敲着手指,见到慕玉璃进来,仍是没有变化。
“阿然,你怎么在这?”
“公主,你可总算来了!”张淼一看到她,就如见到救星一般,抓着她的手不放。
君燕然浓眉抖了抖,仍是不说话。
慕玉璃发现角落里有个身着蓝色官服的年轻男子,他脸上还有被人打过的痕迹。
“到底怎么回事?”
“他……”张淼指着君燕然,刚想说话,就被君燕然抢道:“无事!”
“阿然,我找张大人有点事,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君燕然站起身,俯视着她,仿佛要把她看进自己眼里去。
方才他看到张淼和张泉在一起,而张淼还穿着和慕玉璃一样的衣裳,他便将她错认成了慕玉璃,狠狠将张泉揍了一顿。
自己苦等慕玉璃这么久,她才刚刚进来就要自己回避?
为什么君燕然有一种自己夫人与别人偷情,还要他把风的感觉呢?
算了,回头再来收拾这个没良心小坏蛋。
“最多一刻钟,慕隼杨已经派人过来催过了。”
君燕然临走前从怀里掏出一大一小两本书,交到慕玉璃手里,随后便带人离开了这间楼阁,穿过桥廊,将唯一的出入口看住。
辽王府的长史正站在那里,“晋皇,宴席马上开始了!”
“再等等。”
君燕然立于桥廊上,似是在看风景,长史不敢再催,也只好等在一旁。
慕玉璃拿出那两本书一看,顿时心惊,其中小的那一本上面写都是华清宫珍宝的出入库记录,经手人是赵蔚。
张泉替自己捏了一把汗,他朝慕玉璃行礼。
慕玉璃忙道:“张大人不必多礼。”
她将那本账册交给张泉,又拿起另一本更大的书册,上面不光有文字,还有各种珍宝的图案,都是慕隼杨与外邦人交易的明细。
“这……这辽王当真胆大包天。”张泉看到已是气愤不已,全然忘记了身上的伤痛。
慕玉璃快速翻完那本有图案的大账册,却怎么也找不到那赵蔚说到的汉神面具,她又将此账册交给张泉。
张淼也凑过来看,她道:“这晋皇居然能弄到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太可怕了!”
她的关注点已经被君燕然完全勾了过去,方才他在这里时她可是一点都不敢看他,连他的样子也只是匆匆撇了几眼。
“刺史大人,这些罪证可能治慕隼杨的罪?”
“能!”
张泉想将两本账册都收起来,却被慕玉璃抢先一步拿了回去。
“我还有其他证据,可否请张大人到我府上。”
慕玉璃看着张氏兄妹两,将之前汪弘益带着赵蔚前往雍城的事告诉他们,又道:“如今,已过去两日,雍城那边仍没有消息,我怀疑汪大人已经遇害。”
“辽王布局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张泉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慕玉璃问道。
“据我所知,辽王之所以摆这个宴席,是要让晋离两国的和谈,谈不下去!城外的那些疑营是公主的手笔吧?”
“不错,我是向慕隼杨提过,以此来迷惑越国,令越国出兵攻晋!”
“但是辽王借此调走了华清宫的民夫,将调了一队骁骑过去,而那些骁骑正是太子的鹰扬骁骑。”张泉道。
慕玉璃没想到张泉调查得这么清楚,“太子是被他陷害的!”
张泉点点头,“微臣知道,但是没有证据,百官是不会信的。”
“所以,我必须要在鹰扬骁骑暴露之前,将慕隼杨拉下来!”慕玉璃坚定道。
“你方才说他要搅乱晋离和谈?”
“是,我偷听到他与龚志义商议要将晋皇扣在丰镐城,再杀害太子,推到晋皇身上。”
慕玉璃手中的账册掉落,随即又镇定下来,“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来告诉我和太子?”
张泉愁眉,“微臣也是昨夜在太守府上偷听到的,今日来赴宴,就是想要来通知太子,但却被小妹拉到了这,又被晋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先不说这个,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一步,张大人记得到我府上来找我!”
慕玉璃记挂慕鸢梓的安危,快步走出楼阁,穿过廊桥。
君燕然见她出来,迎上去,却被慕玉璃一把拉住。
君燕然受宠若惊,他的璃儿当着慕隼杨的人就这么主动?一定是出事了!
“璃儿,怎么了?”他关切道。
慕玉璃瞟了那长史一眼,拉着君燕然一路往前殿走,很快将后面的人甩开了一大截。
“慕隼杨要杀鸢儿,阿然,你要帮我!”
君燕然反手握住那只微微颤抖的手,“璃儿放心,我留了人在前殿。”
慕玉璃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心稍微静了下来,她转头向后看去,见张氏兄妹两没有跟来。
“糟了,张淼他们有危险!”
她向后跑了两步,想去找回张淼他们,但是又想起慕鸢梓,再次往前殿走。
君燕然看着她有些无措的样子,一把握住她的手,揽进自己怀里。
“璃儿莫慌,一切有我!我已派人送张氏兄妹离开这里了。”君燕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可不会这么好心,所谓的送,其实是将他们两人抓起来而已。
但是慕玉璃此时心急如焚,根本来不及细想他话中的漏洞。
“阿然!”慕玉璃抬头望他,心安的同时又想到慕鸢梓。
“鸢儿不能有事,慕隼杨他要陷害你!”
君燕然手上动作一滞,他又被排在慕鸢梓后面了,真想让慕隼杨杀了慕鸢梓啊。
“走吧!”君燕然放开慕玉璃,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长史好不容易才跟上他们,见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提醒到,“晋皇马上就要到了。”
慕玉璃忙挣脱开来,“我先进去。”
她心急慕鸢梓的安危,几乎是跑着走完剩下的路,待见到小少年安然无恙地坐于殿上,心中顿时落下一块大石。
“姐姐,怎么去了这么久?”
慕玉璃微微笑了一下,“张姑娘有事先走了,我便送了送她。”
正在这时,殿中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一个角落里的官员仰面倒在地上,七窍流血。
“死人啦!”
“这菜有毒!”
一时之间殿内乱作一团,慕鸢梓看着那官员案上的一盘酱牛肉冷汗直冒。
慕玉璃发现了他的异样,一眼扫去殿中其他官员的案上,皆是有酱牛肉,有的还被吃得只剩下汤渣,而那中毒官员的案上不光有一盘被吃光了的酱牛肉,还有一盘才吃了一半的。
“鸢儿,他们没给你上菜吗?”慕玉璃看着慕鸢梓空荡荡的桌案,除了一盘水果再无其他。
“上了,我没动,便让他们都撤了。”慕鸢梓心有余悸地,幸好之前在车上他吃得很饱,他本就胃口小,再看宴席上的吃食便一点也不想吃。
“吵什么呢?不就死了个人么?都给我坐好!”沙场老将武安侯不耐烦地道,他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从战场上下来的人,本身就带着一股子戾气,殿中的人无不敢再喧哗,乖乖地在自己座位上坐下,就苦了那死去官员的左右邻座。
“武安侯都不再上阵杀敌了,这脾气还是这么差。”白胡子的靖国公慢悠悠地拿筷子夹着一块酱牛肉,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老夫还拿得动刀,待会晋皇来了,可得找他比划比划。据说他们晋国皇帝都是靠武力上位的。”武安侯红着一张脸,已是半醉状态了。
殿内忽然的安静,只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忽然一个呼噜声响起,却是刚刚而立之年的赵王趴在桌案上,早已睡得沉沉的了。
慕玉璃心下一叹,这位皇叔当初也是才德兼备之人,只可惜景康帝与湘王争夺皇位之时,他年纪还小,不然也是可以与他们争上一争的。
但是现在正值壮年的他,却似乎已经放弃一切,整日在丰镐城中闲散度日。
“二位老大人当真是老当益壮!”慕玉璃起身道。
之前她来席上,人并没有到齐,这二人也没到,倒是赵王早早就来了,不过那时候他似乎就已经是昏睡的状态了。
“公主倒是生得比三年前更加漂亮了,真不知是便宜了哪家臭小子!”
武安侯看似开玩笑,其实在场的众人都知道他说的就是君燕然那个臭小子,这丰镐城的风吹得很快,晋皇与玉璃公主的事早就人尽皆知了。
“侯爷说笑了。”慕玉璃道。
有侍卫想要将那死去官员的尸体拖下去,被靖国公阻止道:“慢着!”
靖国公德高望重,在丰镐城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但是执行的侍卫是慕隼杨的虎贲骁骑,他可不在乎什么靖国公。
慕玉璃立刻叫她身后的侍卫上前。
公主府的侍卫或许打不过虎贲骁骑,但是这里只有他裴带有武器,他直接将剑抵在在虎贲骁骑脖子上。
慕玉璃夸前一步,沉声道:“靖国公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那虎贲骁骑停下了动作,慕玉璃又道:“这宴席之上有这么多达官显贵,这人死得蹊跷,如不查清楚,在坐的诸位大人恐难心安。你这么着急将他尸首处理掉,是担心自己的罪行暴露吗?”
“公主容禀,末将是担心这尸首影响诸位大人用膳。”那虎贲骁骑不卑不亢地道。
“哼!发生这种事,除了靖国公这老匹夫,其他人还能吃的下去才怪!”武安侯晃着酒杯道。
“武安侯谬赞了,”靖国公捋了一把长长的白须,又道:“这谢斌算是老夫饭桌上的好友,他死在宴席上,着实可惜。还望太子殿下能够替他主持公道。”
慕鸢梓起身,朝靖国公回了一个礼。
“老大人请放心,此事本王定要追查到底。”
他环顾四周,想找出那个给他上菜之人。
此时公主府的侍卫已经将殿门关闭,所有人包括辽王别院的侍从婢女皆进出不得。
“方才上菜的时候,我因已有饱腹之感,便让他们撤了下去。”
慕鸢梓边说边走到慕玉璃身边,然后指着谢斌的桌案上道:“但是谢大人却有两份酱牛肉。”
众人顺着他的手看去,果真如此,虽然其中一份酱牛肉已被谢斌吃得所剩无几,但那浓郁的汤汁唯有酱牛肉才可能有。
这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奸人要害的并不是谢斌,而是太子慕鸢梓,谢斌只是贪吃才替太子送了命。
“啪!”武安侯拍案而起,他大声喝道:“慕隼杨呢?怎么他摆的宴席,人却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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