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只想做咸鱼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本宫从前也曾担心过这些。”安皇后神色疲惫，她摆了摆手，“可蘅儿自己愿意。”

这是顾昭蘅的选择。

她也只能是同意。

“钟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娘娘莫要太过忧心。”婵娟小心道。

若不然，还能如何呢。

她们公主是决计不可能会放弃的。且便是顾昭蘅自己后悔了，此事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绝不能更改的。

“皇祖母，我这离的老远，便听您在这儿毁我名声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怎的您老人家还是要揪着那点子陈芝麻烂谷子不放？”顾昭琮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这他家皇祖母若是与旁的长辈念叨念叨便也罢了，又与他家顾昭蘅说这些做什么？

他可不想在自家顾昭蘅哪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秋水姑姑亦是笑的无奈，这也是赶巧了不是？她们太后与郡主说了这么许久的话，谁想得到殿下的运道这般好，竟是直接遇上了说起他的时候。

某位殿下自己想得倒是很好，来的也还算是巧，只可惜顾昭蘅却并没有要配合他的意思。

正相反，顾昭蘅还对某位殿下的经历感兴趣的紧，她眉眼间带着几分好奇，直接无视了顾昭琮的话，“外祖母莫要管他，快些说便是了。”

顾昭琮：“……”果然与他家皇祖母比起来，他在顾昭蘅这里什么都算不上，可偏偏他还要来与自家外祖母一较高下。

输的可惨的顾昭琮拿自家顾昭蘅好无办法，只好委委屈屈的坐在了一边儿，等着自家皇祖母来“抹黑”自己的形象。

“说起来，”太后也默契的没有去接顾昭琮的话茬，笑盈盈的接着说道：“他那会儿啊，不光是干那些小男孩都做的事儿，还做了许多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呢。”

顾昭蘅饶有趣味的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某位殿下，那可还真是看不出来。

顾昭琮其人，虽说瞧着不大像个循规蹈矩之人，可骨子里却透出了几分君子气来，顾昭蘅实在是想象不出这样一个人能做出什么旁人都不敢想的事儿来。

不过也是，他到底是大周的储君，身份尊贵，自然是有许多他自己敢想敢做旁人却不敢的事儿了。

“当年先帝有一位宠妃，是姓林的，向来是与我不大合得来。她那会儿啊，虽是得宠，可命中却无子嗣缘分，故而先帝驾崩后，便一直留在了宫里，也没叫她挪出去。林太妃大约是自觉拿捏住了我与皇帝都不愿与她撕破脸皮的缘故，平日里行事无状，架子摆的比我比皇后都要大得多。”

“偏生旁人又不能真拿她怎么样，任凭她嚣张。那会儿皇后初初执掌六宫没几年，又赶上你母亲故去没多久，我是不大愿意管事儿的，也没人敢拿这点事儿来烦我。我这边儿腾不出手来收拾她，皇后身为名义上的晚辈，更是不好作什么了，自然是叫她给拿捏的死死的。”

“林太妃若只是铺张了些倒也好说，左不过一个女人家，又是太妃，不能用颜色鲜艳的东西，也费不了多少的银子。可她却好似猪油蒙了心一般，见哀家正为衡阳之事难过伤怀，自己竟是摆出了太后的谱儿，竟敢让后宫妃嫔去给她请安。”

顾昭琮眼底的无奈越来越甚，这、这马上便要讲到与他有关的的事儿了，可偏偏他还反驳不得。他能说什么，总不能说他皇祖母是胡编乱造吧？

莫要说人家太后娘娘说的都是实话，便是太后娘娘说的都是假的，有顾昭蘅在，这事儿也就只能是真的了。

“这旁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的，便是宿徽和宿琦，那会儿年纪都要比阿深大些，却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生怕叫林太妃给扣上个不孝顺的帽子。”

顾昭蘅认真的想了想当时的场景，却总觉得与她拿来刺柳贵妃的那几句话差不离。

“若是如殿下那般算起，的确是有理的。”顾昭蘅点了点头，看着自家外祖母说道。“不过，若是换了旁人，到底是没那个底气与立场的。”

这除了顾昭琮，其余的皇子公主尊贵归尊贵，却也逃不开一个庶出的名声，若是母妃出身不高，只怕是没那胆子来对林太妃说这话的。

“所以哀家才道他是做了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这旁人想的，大多是如何忍让，至多不过是想着要等我有空了来收拾林太妃，没谁有那胆子自己来动手的。”太后说着便摇了摇头，眉眼间的笑意却是遮掩不住的。

这倒不是多么叫人难以理解，太后与林太妃当年既是关系不和，她老人家怎么可能见的惯林太妃对她的孙儿孙女指手画脚？这如今可不比从懒得与她计较的，如今却不一样了。

她老人家既是贵为太后，那边没有任凭旁人踩着她的道理，若不然这不是该任人笑话了？她是许家女，骨子里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这等为您出气的好事儿，怎的殿下反倒不愿您讲给我听了？”顾昭蘅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依着某位殿下的性子，这等能换来她好感的事儿，他应当是很愿意去做的。

顾昭琮轻咳了一声，耳垂微微泛红，“都是年少轻狂时做的事儿了，说它作甚。”

好在他皇祖母还是给他留了些面子，未曾与他家顾昭蘅说后来是如何收尾的。

林太妃虽是先帝妃妾，比不得顾昭琮来的尊贵，可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照着顾昭琮不敬长辈大放厥词，生生的要给顾昭琮套上个不孝的名声。

顾昭琮那时候既是年纪小，哪里受得了气？

他那时候年幼个子矮，可气势上却是半点都不输的。大约是这倨傲的性子打小便有，小小的一个男孩子微微扬起下巴看人的模样莫名的有些嘲讽。

林太妃不肯善罢甘休？那更好了，正巧他也不想。

他不光是不服软，还非要在林太妃面前大放厥词，誓要气的林太妃归西不可。

等林太妃忍不住被他给气的三神出窍，甚至连礼法都顾不得要给他长长教训，要代替他皇祖母教训教训他。

小顾昭琮也不哭也不闹，甚至还朝着林太妃笑了笑，凑的更近了些，非得逼的林太妃跟他动手不可。

顾昭琮等的就是林太妃动手打他，谁也不知道这小小的一个孩子到底是哪里来的那般多的想法，当即便是两腿一伸地上一躺，装成了自己犯病晕过去的模样。

又加之他素日里也的确是个药罐子，身子一直不好，那张小脸一直是没什么血色的，把周围跟着的人都给下懵了。

林太妃自然也是如梦初醒一般，她能在先帝身边一直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自然不是个傻的，吼着道顾昭琮是故意来陷害她的，还要伸手却掐顾昭琮的人中。

可不管是真还是假，这小太子晕过去了，周边的人哪里还顾得上林太妃的身份，一时间有挡着小太子的，有拦着林太妃的，还有去慌慌张张的请陛下请太医的。

总是是闹了个热闹。

因着又出了这么一桩事，太后哪里还能不出面管管？衡阳是她心爱的女儿，顾昭琮也是她疼爱的孙子。那大约是太后头一回表现的如此强硬，不管林太妃说什么，她都要送她去守皇陵。

那儿的日子哪里会有在宫中舒坦？林太妃过惯了这样的舒坦日子，还好好的出了出做太后的瘾，自然是不愿意到皇陵那等苦地方去吃苦受累，只可惜，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的伤害储君之事，便是一杯毒酒了结了她，也无人说的出什么不是来。

至于——当初顾昭琮到底是有没有事儿，都已经不重要来，谁还敢揪着那点子细枝末节的小事儿不放手。

便是他当真无事，也没人敢在陛下或是太后的面前提起来，他们与林太妃非亲非故的，平白为了她去讨晦气做什么？

这连林太妃的娘家人都不敢有半句怨言，甚至还举家来请罪，旁人更不可能做什么了。

“我倒是有些好奇，殿下您的年少轻狂，会是个什么模样，”顾昭蘅一手支着下颚，漫不经心的道。

很难想像如顾昭琮这样的人，也会有那样的时候。

不过，这也确实说明了她外祖母为何会那般的偏爱顾昭琮。

不是因为她外祖母自己曾是中宫皇后，便连带着不待见这些妃妾的儿女，不过是唯有一个顾昭琮是会在年幼之时便想法设法的用自己的方式和力量来保护她的人。

她外祖母，向来是个心软的人。旁人待她有七分真心，她便愿意拿出自己十成十的真心来对待。这样的一个人，其实心底是没有那样多偏见的。

可惜，那些心底一直把她家外祖母当成是有嫡庶之见的公主皇子们，从未真心的待过她。

“好奇那些作甚？没什么意思，还不若好好的说会话。”顾昭琮眸光微动，心底隐隐的有些触动。

若是——若是私下里，他大约是会真的答应自己顾昭蘅，从头到尾的给她好好地讲一讲这事儿的。可偏偏是在他皇祖母的跟前，那顾昭琮自然是不想说了。

他皇祖母其人，自然是很好的。

只是这喜欢打趣人的毛病，大约是已经改不了的了。

她老人家，从小到大，已经在许多亲近之人的面前把此事说过无数次了，次次都拿顾昭琮最后的那一晕说事儿。

如今在心仪之人的面前，顾昭琮哪里会愿意自家外祖母编排他。

他分明是只想要多给自家顾昭蘅留下些好印象的，至于那些不好的，顾昭琮可是半点都不愿意。

顾昭蘅把某位殿下的小心思看的分明，面上却还要不动声色，“殿下怎的不说话了？”

顾昭琮：“——”他家顾昭蘅这定是故意的！

顾昭琮目光幽幽的看了自家顾昭蘅一眼，想了想才温声道：“倒也不是见得不人，可总拿从前的事儿来说，没意思的紧。都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我虽算不得英雄豪杰，却也是堂堂男儿，心底总是对那些行事洒脱的英豪有些向往的，自然是得学着点了。”

太后眼底含着笑意，她很是喜欢见自家顾昭蘅与顾昭琮说话的样子，实在是有意思极了。

顾昭琮那混不吝的，打小便不是个守着规矩教条的人，可却也有在旁人面前吃瘪的时候，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她老人家看的高兴，顾昭蘅自然是也高兴。

顾昭蘅与她家外祖母不怎么像，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与顾昭琮说话罢了，又加之某位殿下逗起来还挺有意思的，顾昭蘅才会总是喜欢说些有的没的。

好在某位殿下是个大人有大量的，从来不会与她们计较这些小事儿上的得失。左不过她们二人高兴，于某位殿下而言便已经是足够的了。

他可不是那等非要争个是非辩个对错的人，那样便也没什么意思了。

顾昭琮算不上是个好性子的人，却也不会与他真正在乎的几个人算的那般清清楚楚。

“那殿下的心愿，想来过不了多久便能得偿的了，”顾昭蘅若有所思的道，“这四处游历，少不得得遇见些能行侠仗义的事儿，到那时候，可不就是殿下您能得偿所愿的时候？”

顾昭琮：“——”这小姑娘分明瞧出来他是随口的扯的谎，却还是非得拿来打趣他两句，可真真是太坏了。

太后倒是在一边听的津津有味，她老人家是很喜欢看这两个小的说话的，多有意思呀，可比她从前见过的那些要有意思多了。

太后这是觉得有意思了，顾昭蘅看着某位殿下的模样也觉得自己还挺高兴的，这唯一一个“不”那么高兴地，大约也只有某位殿下自己了。

“可真真是拿你这张嘴没法子，”顾昭琮眉眼间盈满了笑意，瞧不出半分勉强的模样，“顾昭蘅，我这都与你服软了，你可得嘴下留情些。”

顾昭蘅眨眨眼，无辜道：“殿下，这在外祖母的眼前，我可是已经给您放水了。”

顾昭琮瞧着她这副狡黠的样子，心底却在回想避着旁人时，他家顾昭蘅自己亲过来的模样。若是——若是那便算作不留情面的话，他或许还是更喜欢自家顾昭蘅对自己不留情面一点。

他是很喜欢，和自己喜欢的姑娘家亲近的，也很喜欢自家顾昭蘅主动的亲近他时的模样。

那大约便是他这辈子，都不会也不愿忘记的，终他一生都愿意去追求的，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