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似投桃报李一般。
安皇后揉了揉顾昭蘅的头,“我亦会把你发觉的那些不对劲儿说与你父皇听。”
她既是不愿管良嫔的孩子,那自然是该把所有的烂摊子都踢给皇帝才算合适。
安皇后这般想着,又对着女儿露出了笑意。
“你可与你皇祖母说过了有关良嫔之事?”安皇后忽地想了起来,便也问了一句。
顾昭蘅乖乖地摇头,“此事原本也不该是我能知道的。我虽是机缘巧合提前知晓了此事,可……我又不懂其中关窍,便没有拿来说与皇祖母。”
且若真是要给她皇祖母报喜,哪里用得着她?
皇帝分明就能亲自来给老太后说说这个好消息的。
顾昭蘅分的清楚又明白,从来不会想要去妄图本不是她的东西,感情……亦如是。
她如今会待太后好,一桩是因着太后原本便是极好的长辈,她身为后辈理应如此,另一桩才是因着太后对她的疼爱。
“蘅儿想的不错。”安皇后眼底满是笑意,顺着顾昭蘅的意思夸奖了她几句,又低声道:“此事的确该陛下来告知太后,才更是稳妥一些。”
若是常态之下,早该在昨日,太后便知晓率此事。可如今……她分明是半点都不知道。
“蘅儿不必担心,”安皇后见顾昭蘅皱眉,不由得出言安抚道,“不论如何,总是有母后在呢。你只要开心的过你的小日子,便好了。”
她的女儿那般可爱,自然不该为了些旁人之事烦恼忧心。
顾昭蘅无奈,她担心的原也不是良嫔能否保住她的孩子。她所担心的从头至尾都是安皇后能否脱身。
但瞧着安皇后仿佛是自有成算,顾昭蘅亦是不曾多说什么,只乖乖地听安皇后说话,尽力的不打扰安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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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安皇后那回来后,顾昭蘅亦是算了结了一桩心事。
她百无聊赖的侧身躺在窗下罗汉床上,手中握着一本讲鬼神志怪的杂记,有一页没一页的看着,尽力在寻找有关“前世今生”的记载。
虽说这样的杂记上,大约也是杜撰而来,可顾昭蘅本也是没了法子,又只当是闲暇时来解闷儿看得玩意儿,便也不十分计较那其中显而易见的谬误。
“这样的日子也还算不赖。”顾昭蘅看了清云一眼,低声道,“清云,你不曾想过换个地方呆一呆?”
清云缓缓地摇头,心底对自家公主只来劝她不去劝旁人的做法忍俊不禁。
“公主且放心吧,奴婢是不会离开正阳宫的。”大约是被顾昭蘅闹的厉害了些,清云满脸无奈的应了一声,“奴婢同公主您立下誓言可好?”
顾昭蘅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确实是有些计较,“那倒是不必。”她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可却不想,清云自己都仿佛是上心了的模样。
倒也算不得全然的上心。左不过……她家公主那话也是说来哄她的,又哪里会有人为她付出呢。
这世上,大约也只有娘娘同公主,是待她最好的人了。
顾昭蘅实在是无事可做,周边这些人又都是已然明白了她的套路,半点意思都没有。
“也不知和娴如何了……”顾昭蘅低声道,倘若良嫔娘娘当真不愿要那孩子,顾和娴会不是知晓此事?
那样可爱的小姑娘,平心而论,顾昭蘅是不愿意瞧着她受到哪怕一星半点的伤害的。
幸而,顾和娴也不是孤身一人。
她的同胞姐姐顾和姝,已然是长大了一些,多少是能在这等时候照料顾和娴一些的。
“公主倒是不必太过担心五公主。”清云浅笑,“奴婢瞧着,五公主原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谁待她好,谁待她又不够好,她心底都是清楚的。”
“我虽担心,可和娴却都九岁了。”顾昭蘅满脸感叹,“若非我如今还在忙,大约胡思乱想的会更多。”
只可惜,从前是后宫当中最小的小丫头,或许要“退位让贤”了。顾昭蘅只怕顾和娴会难过。
她还那般小。
“所以公主更是无需担心了。”清云浅笑,“奴婢以为,公主做得已经够多了。”
便是良嫔自己不打算要这个孩子,可那又关五公主什么事?清云不觉得陛下会因此不再疼爱顾和娴。
至少,直到今时今日,五公主顾和娴都是皇帝最小的女儿。
顾昭蘅应了声,她叹了口气,“可清云,我原本做这些,也不曾想过能得到谁的回应或是感谢,还是晚了一步。”
若非如此,或许不会有悲剧放生。她的前世,已然做了那般多的错事。
清云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她……自然是愿意见着顾昭蘅重情重义的。若非主子重情,如她这样的奴婢,又怎能在宫里活得那般好?
“公主若实在不放心,大可多陪陪五公主。”清云建议道,“且还有长公主殿下在,奴婢瞧着,五公主倒是当真很喜欢您与长公主殿下。”
有这般疼爱她的姐姐在,五公主的日子亦是不会难过。
顾昭蘅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如今多说无益,谁也不知道良嫔的孩子到底能不能生下来。左不过,她是知道自己对顾和娴的疼爱,这已然足够了。
其余之事,顾昭蘅很是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她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且去吧。”
“是。”清云应了声,转身出去了。
顾昭蘅叹了口气,一时间又只觉得前路茫茫,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分明这出现了与前世不同之事,她该欢喜才对,可顾昭蘅却莫名的高兴不起来。这样满是沉重的心情,让她做什么都提不起力气来。
顾昭蘅想不大明白,一时间亦是只好归结于——她不喜欢这等听天由命的感觉。但除了等待,她什么都做不了。
不论是良嫔到底想做什么,还是皇帝是如何想的,这都不是顾昭蘅凭借一己之力能够左右的。她只能盼着那股不安是她多想,只能盼着一切都会无碍。
可她是难得有这般无能为力的时候,仿佛连骄纵都寻不到由头。顾昭蘅又愣神了片刻,这才定下心神来看手里的杂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