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浮生半世殇 第一百三十章 旧疾

此刻的殷墨寒早已将眼前的一切摒弃在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此刻的行为有多么的不正常，让人讶然，他呆呆坐着，坐的腰开始抽疼起来，这才回过神来。

年纪大了，身体终究不如年轻时候硬朗，无论做什么都意气风发的模样，伴随着常年的征战，身上除了大大小小满身的伤痕之外，也落下了一身的坏毛病。

腰疼，正是其中之一。

边关将士辛苦，缺衣少食，气候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干旱的天气，水源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很多人为了喝上一口水，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磨难，也有许多因干旱渴死的人，决然不在少数。

那年，他行军打仗，作为将军，他的东西，从来就不曾匮乏，无论是吃的喝的还是用的，可这些，也仅限与他而已，出门，入眼可及的将士，衣着破烂褴褛，吃食不堪入目，水，都是怎么省着怎么来，哪怕身上的汗水早已将衣服尽数濡湿，也不可能用水去洗个澡。

在那样艰难的环境之下，行军打仗也异常的艰难，许多将士不是死于战场，而是死于那无形的干旱，将士受伤，没有足够的水源清洗伤口，只能简单的上药，那也就意味着感染的风险大增，伤口感染的后果更是无法承受。

嘴唇干裂出血，也找不出一口能喝的水来，他也尝试过开辟新的水源，掘井等一系列措施，都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正是见多了生离死别，清楚了水源的重要性。

在一次腰间受伤的情况下，作为一个将军，他选择了和将士一样的处理方法，直接上药，凭着惊人的毅力挺了过来，但后遗症也一直伴随着他。

回到京都的他，一切恢复如常，享受着万民爱戴，当年，年轻气盛，还没有什么异常，他就直接把这个事情给忽视了，没有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这腰疼的问题就越来越大，疼到不行的时候，再请太医，已经晚了，太医说他发现的太晚，也没有好好将养，这辈子是不会好了。

太医的建议是叫他多走动走动，不要总是呆坐在一个地方，长久的坐立也会导致腰间出现更大的问题，引发坏毛病，因此，殷墨寒十分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不敢坐太久，更不敢坐着一动不动。

刚刚情绪到了，让他脑海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反应，坐这椅子上久了，这腰又开始疼了起来，疼的厉害的时候，简单的站立都成了问题。

他刚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没顾得上看身边人奇怪的眼神，整个人就差点直直的跌落回去，勉强的稳住身形，整个人脸色也不好看。

侍从跟在他身边许多时日，刚刚什么情形一清二楚，知道男人都很爱面子，特别是殷墨寒这种人，哪怕是摔倒，也不接受别人搀扶的，他只在旁边站着，没敢上去搭把手。

“你把这药送到太医院去，交到风齐手中，让他帮忙查一下其中的成分，能否解那个毒”回过神来的殷墨寒，恢复了往日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如今手中有了这个药，当然要尽最快速度得到一个结果来。

侍从接过瓷瓶，面色为难，犹豫道“公子真的相信一个陌生人给的东西吗？我倒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连太医院都查不出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轻易到手呢？”

整件事情，帝王全权交给了殷墨寒处理，其中还有太医院参与，以及一系列相关的官员，那个男人，从未出现过，不是什么朝中要臣，根本就不了解这件事情，他看自家将军那认真的态度，怕他轻易当了真，被人敷衍了去。

不过就是随手给的一个瓷瓶，到底真假还真是一个很大的悬念，在侍从的眼里，自家将军是让人敬佩的一个角色，连他都不能做到的事情，更别谈其他人了。

向来言听计从的侍从居然开始反驳自己的话，殷墨寒瞬间觉得奇怪无比，心里升腾起一抹不悦来，冷着嗓子道“你是在质疑他？还是在质疑我？我决定的事情，你觉得你能够改变吗？还是平日给予你的权利太多，让你以为自己能做主了？”

殷墨寒不喜下人话多，乖乖听话的，才是最讨他欢喜的一种，可侍从明知这点，还是故作聪明的将了自己一军，听到男人冰冷的声音，他都想抽自己巴掌了，为何就这么自以为是，毫无顾虑的开了口？

现在再是懊恼也无济于事，他只能低着头哑着嗓子认错“将军，我不敢，是奴才多嘴了，奴才现在就去太医院，将东西交给风齐大人”

那着瓷瓶的手瑟瑟发抖，整个身子也不敢丝毫动弹，殷墨寒瞧着他一脸害怕的样子，面容放缓了些，松软了点语气：“那就去吧，现在去”

“是，将军”

得到命令才敢迈开脚步往太医院赶去，出了门，发现自己衣裳早已汗湿，他是第一次看到将军这么冷淡的态度，让人头皮发麻，无形之中叫他心里多了层压力，以后行事只能更加谨慎小心。

殷墨寒自然发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却叫他没忍住脾气，面对的还是跟在自己身边由来已久信任的人，揉了揉酸疼的腰，行走两步都很困难。

既然不能走，那就缓缓吧！他重新坐到了椅子上去，盯着远处有毒的杯盏，想到今日的事情，心里还是烦躁无比。

他其实还是相信江文络说的话，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的言辞和态度，若他能放下姿态解释一番，哪怕就是认个错，他也能接受这所有的一切，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腰间的疼痛还比不上心里的苦，他估计现在自己的状况，没有半天也很难好的了，腰疼的时候，最少也要个半天，才能缓缓好起来。

这疼就像龙卷风，刮过了，也就好了，疼过了，也就过去了，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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