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臻不禁有些为难,南宫卿燝说过,胡有庆犯下的罪,凌迟都不为过,抄家灭族都是便宜了,胡有康这求自己保住他胡家的后代香火,这事儿哪儿是自己能办得了的。
想到此,月臻不免苦笑一声道:“老爷子,您老太看得起晚辈了,晚辈也不过是个做买卖的罢了,还是个女子,朝廷的事儿如何能掺合的进去?”
胡有康却道:“大公子若推辞,今儿老朽就跪死在这里。”
月臻见他跪的满头都是冷汗,心里不忍,忙道:“罢了,晚辈应下此事,尽全力周旋就是,至于结果如何却不知。”
胡有康大喜道:“老夫信得过公子。”月臻不免苦笑:“老爷子今儿这场赏菊宴,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胡有康歉疚的道:“对不住,老朽实在无计可施,除了求助公子,再无他法了,公子见谅,胡大可,把东西拿上来。”
“是,老爷。”胡大可应一声,不多时捧着一个老旧的匣子进来,放在桌子上,月臻见那匣子颇有年头了,不禁暗道:“莫非这是……”
胡有康道:“这里是我胡家的秘方跟医书。”说着,不禁道:“都说你余家的医书能医死人,肉白骨,我胡家的虽没有如此神乎其技,却也是百年来老祖宗传下的,这些日子都在想你那天说的话,我们医药行悬壶济世是本份,都藏着自家的秘方医书,绝非天下百姓之福,就拿这次的瘟疫来说,若不是你把你余家的祖传医书,交给王太医,恐怕也没有这次治瘟的定乱丹,若药号里人人都跟大公子一般,不藏私,敢为人先,恐怕咱们大齐的药行会更繁盛。”
月臻道:“老爷子济世仁心,令人钦佩,晚辈既应了前辈,便在这儿撂下一句话,定当尽全力周旋。”
月臻捧着匣子出来,递给狗宝道:“一会儿你去无影门分堂,让堂主派人把这个送去京城我师父府上。”
狗宝应着去了,月臻回来还未进听雨楼,就听见琴声,月臻在楼外驻足听了一会儿,等琴声歇了才进去道:“看来你布下的局该收口了?”
南宫卿燝站起来,帮她把斗篷卸下来,递给婆子,牵着她的手坐下道:“胡有康这时候请你去,定是让你周旋胡家的事,你应了?”说着把茶递在她手里。
月臻喝了一口热茶,不免叹道:“这杭州也怪冷的,刚过重阳,我倒觉得比冀州府还冷些。”
卿道:“让你挪到下头的暖阁里去,你偏不听,说这儿的景好,这听雨楼春夏住倒可,入了秋便有些凉了,你又不让用炭火。”说着不禁低笑一声:“你也别使心子,岔开我的话,你应了也管不了胡家的事儿,江南数万条人命,就算一命抵一命,把他胡家都杀了,也差的远呢。”
月臻不禁皱眉道:“胡家还不是顶杠的,谁不知道后头的人是晋王,你们哥几个为了夺那把椅子,拉拢朝廷命官,祸害了老百姓,末了,翻出来,推出胡家顶杠,把数万条人命一总算在胡家头上,晋王是儿子,皇上是爹,爹舍不得儿子,就拿着胡家顶,这算什么?”
南宫卿燝一皱眉,低声喝道:“胡说什么呢,不想要你的小命了?”
月臻道:“小命都捏在你们手里,要不要还不是你们一句话的事儿,拿这个吓唬谁呢?”说着把茶碗咚一声丢在桌子上,南宫卿燝忍不住乐了,到底如今不比当初,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再对她严厉斥责了。
看着她叹口气道:“你说你这是个脾性,怎么做的买卖,简直就是个杠头,我是这么一说,真要是舍得要了你的小命倒好了,也省的,我成日里揪心。”
这句话说得甚温柔,月臻忍不住脸一红,倒不好再跟他对着顶了。
想起自己之前,还知道要以柔克刚,今天不知怎么,一提起胡家就燥起来,那话就跟机关枪似的,一个劲儿往外突突,这会儿想想,又觉有些莫名其妙,不免有些不用好意思起来,看了他一眼道:“我就是觉得,大老爷这人挺好,而且,胡有庆做的孽,也不能让就灭了整个胡家啊。”
南宫卿燝屈指扣了她额头一下道:“胡有康倒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费尽心机的替他说好话。”
月臻道:“那个……其实,就是他把胡家的祖传秘方跟医书给了我。”
见他挑眉,忙道:“我可不是因为这秘方啊,有没有秘法也都一样,杏林堂的三百张药方也够卖的了,就是觉得,大老爷如此一个仁心之人,不该有这样的下场,而且,这次瘟疫的药也是松鹤堂带头制的,若没有松鹤堂,恐怕如今疫情还不能控制呢,太子爷走的时候,不也说要上报皇上请功吗,我杏林堂就算了,都给松鹤堂。”
南宫卿燝道:“这话是你说了算的吗,糊涂。”坐在她旁边儿揽她在怀里,在她耳边道:“江南还没待够啊,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眼瞅着就到年底了,你是想在这里过年不成?”
月臻道:“过年自是要回去的,凤嫣自己在家带着书齐,我这一出来这么长日子,怕他们惦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南宫卿燝道:“小白眼狼,眼里都是别人,怎么就不想想,我怎么惦记你的。”
月臻略推开他一些道:“你又不是我姐姐。”说着眨眨眼:“要不你也当我兄弟,我让你惦记着。”说完站起来跑到那边儿窗户下站着去了。
南宫卿燝看着她笑:“你是自己过来,还是等我去抓你,若是你自己过来,让我亲一下,咱们就算了,若等我过去抓你,可没这么容易就完的。”
月臻一见他脸色不对,忙要往楼下跑,哪里跑的了,给南宫卿燝一个箭步过来抓住,抱了回去,按在软榻上,低声道:“小丫头,还想往哪儿跑儿,嗯……”
月臻浑身发热,脸红的不行,感觉胸腔里那颗心,扑腾扑腾跳的好不欢实,忙软声道:“我错了还不成吗,你放开我好不好……”软语娇声,更勾的南宫卿燝心猿意马,又见她脸如桃花,双眼晶莹,红唇若珠,心里不免一荡,低头噙住辗转亲了起来……
月臻只觉头脑发胀,昏昏然竟不知今夕何夕,楼下婆子要是上来换茶,给小顺子叫住:“你干什么去?”
婆子端了端手里的茶盘道:“如今天冷,恐茶凉了,王爷吩咐过需及时换热的来。”
小顺子翻了个白眼儿,低声道:“没点儿眼色的东西,咱们爷这会儿占着嘴呢,哪有空吃茶啊。”
“散瘟?”皇上看向太子:“何人如此大胆,可有证据?”
“是啊,散瘟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再说,千里迢迢跑去江南散瘟,这么受累不讨好的事儿图什么啊?”晋王淡淡的说。
太子道:“二弟,我也想不明白呢,此人大老远非跑江南去散瘟,为的什么?要不一会儿二弟亲自问问他。”
晋王目光一闪道:“怎么,太子爷已然查出来了。”
太子看着他道:“倒不是我查出来的,是老九,说来也巧了,杭州城胡家的松鹤堂跟余家庆福堂斗药,偏有两个人去堵截刺杀庆福堂的大公子,给无影门的门主拿住,关起来,这一审却审出了一桩骇人听闻的散瘟案,竟是这两个人把染了瘟疫的人,弄进了杭州城的善堂,才让江南数万百姓丢了性命,二弟是没在杭州不知道,每天拖出去的人都堆成了山,若不是庆福堂献出余家的祖传秘方,王子正师徒日夜不辍的研究,没有这次的治瘟良药定乱丹,那江南的这场瘟疫恐会蔓延开来,更不知有多少黎明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了,二弟,你说这数万条性命,是不是把此人凌迟也不为过。”
晋王道:“如此罪大恶极之人自当凌迟,却不知是谁这么大胆子?”
太子道:“却是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太医院院判胡有庆。”
皇上一拍桌子:“来人,押了胡有庆来,朕倒要问问身为太医,如何会做下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太监总管刘长泉应声下去,不一会儿匆匆跑进来道:“回万岁爷,胡有庆畏罪服毒,已死多时了。”
皇上道:“以为死了就可以逃脱罪责吗,莫非忘了,他背后还有胡家,传朕的谕旨,夺了杭州胡家的朝廷供奉,抄家。”
南宫卿燝一进来就看见陆可儿正在收拾月臻的行李,不禁笑了,看了月臻一眼道:“上月我还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你说要等等,这就收拾东西了,莫非是舍不得我?”
月臻如今脸皮也厚多了,嘿嘿一笑道:“怎么,不想我跟你回去啊。”
南宫卿燝嗤一声乐了,点了点她的鼻子:“我只怕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万岁爷的圣旨一下来,你就开始收拾东西,莫不是想着救胡家呢。”
月臻摇摇头:“胡有庆畏罪自杀,胡家自然难逃罪责,我没想过救胡家,可我应了大老爷,要尽力周旋,只要能保住他爷三个的命就成。”
南宫卿燝道:“你是想我带你去面圣,你以为皇上是如此好说话儿的吗,由着你想怎样就怎样。”
月臻道:“我信万岁是明君。”南宫卿燝哼一声道:“少跟我耍嘴皮子,先说好,这次我可帮不了你,以胡有庆的罪过,该灭九族,如今皇上只降罪抄家,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月臻不禁道:“这话你是哄我呢,皇上这网开一面,恐怕瞧得也不是胡家,而是你那位二哥吧。”
南宫卿燝目光略沉:“在皇上跟前万不可提及这些。”月臻暗暗撇嘴,心说,不提恐难救那爷仨。
有月臻照顾,胡有庆爷仨这一路算没受什么大罪,月臻在京里等了三日,才在这日午后得了召见,陆可儿给她披上斗篷低声嘱咐:“伴君如伴虎,大公子需小心些。”
月臻点点头:“我知道了。”
皇上在御书房召见的月臻,月臻进来跪下行三拜九叩大礼,听见皇上叫起才站起来,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实样儿。
南宫卿燝忍不住想笑,这丫头极少这么规矩的时候,皇上瞄了他一眼,暗道,自己这个老九是个有名儿的冷性子,没见他对谁假以辞色过,却不知怎么到了这丫头身上,就变了人似的,且,这回瞧他二人之间那若又若无的情愫,又跟去年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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