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霄 归山

  那碎块早被血迹染红，哪里还能看清什么，它就这样在小雷的注视下，被那黑矛刺中，碎裂开来。

  虽然表面被血迹染红，可碎块里面仍旧晶莹剔透，碎裂成一粒粒晶莹的粉末，好似谁的泪水从空中滴落。

  轻甲将那碎块击碎之后，看了看僵直在空中的小雷，知道没有再多出一击的必要，便想转身去把剩下的天魔音都处理了。

  可轻甲刚把肩膀转过一半，一个人影竟然在那些晶莹的粉末中显露出来。

  原来并不是轻甲将碎块击碎，而是洛初初在最后关头刚好从那块碎片世界中走出，随着她的离开，那块碎片世界便碎成粉末。

  小雷在那片眼前的晶莹中，看到洛初初的背影就这样如梦似幻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前，忽然间眼眶似乎湿润了。

  虽然时隔了百年，他还是一眼就将洛初初认出，还好，洛初初的样子，和他在那问心阵中所看的画面并不一样。他想伸手去抓，可是此时他却丝毫都动不了，只感觉自己在缓缓下坠，而自己的手也离洛初初越来越远。

  终于，小雷的眼睛再也看不清什么，只觉得自己的下坠，感受着无数的风从自己的身下穿过，似乎在和自己打招呼，似道别，又似欢迎自己再一次加入到他们。

  虽然看到的只是那没有抓住的背景，可小雷也有了让自己满足的理由。此时小雷只是不希望自己落入海中，而是更希望自己就这样在风中一点点飘散，在坠落之前可以完全化作清风。在此之后，无论播撒谁的笑声，又或寄托谁的思念，他终于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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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一切却又没有结束，不知是小雷内心中的最后一丝念想终于和风融为一体，还是因为那碎片世界破碎所引起的波动，一道风门在海面上缓缓开启，小雷正好坠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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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爻山，跟不周玉璋看起来有些相似，像一根支撑着天地的石柱，在这个世界的天地之初就一直屹立在这里。在爻山的周围，悬浮着六个山峰称作六台，上面地貌各异且极端，与五元内岛十分相似，可上面却建有屋舍，又能见到人影起居在那六台上。虽然爻山处在一个独立的碎片世界，可是却维系着天地四时，如果说十方炉是在演炼人们的命运，那爻山便是在调控世界的风貌。

  在狂风不息的不动台上，有一处特殊的空地，一座挂满铃铛的木牌坊孤零零的立在那里。虽然不动台上的风永远不停，但是却没有任何风能将那上面的铃铛吹响，就如同没有办法将这不动台吹动一般。

  但突然之间，疾风涌起，那牌坊上的铃铛急促的响了起来，听到这铃声，不动台上的人们全都聚集了过来。

  “有客至？”不动台的异动引起了六台的注意，让这沉寂了万年的爻山和沉寂了万年的心思都为之一动。

  “子弟归？”不动台上的人都是长发长衫的老者，其中为首的一位长眉老者轻问道，同时其他老者也都抬头看着天空，各自疑惑着。

  正疑惑间，一道同样的风门在天空开启，不见任何东西，只觉得风变的更大也更加杂乱。但是那原本杂乱作响的铃铛，此时却变得整齐起来，叮当齐鸣显露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气势。

  听到那铃铛的声响，那杂乱的风好似也渐渐的和畅了起来，丝丝缕缕的风被那铃铛声所引起，慢慢归拢到那牌坊之下。

  当那股杂乱的风全部归拢到牌坊之下时，铃铛声停止了，那风门也早已闭合，只看到那阵风慢慢的化成了人形，然后身体被捅穿了三个窟窿的小雷就出现在不动台上，同时也在那些老者的视野中瘫倒。

  “这。。。。”见到小雷瘫倒，最近的两名老者连忙上前查看。

  “破宇之气！”在观察了小雷的伤口之后，老者们异口同声惊道。

  “快，去千光殿请徽天石纹！”长眉老者眉头一皱，急忙说道。

  “可是。。”其他老者对于长眉老者的吩咐有所迟疑，一时间没有人动身。

  “能从这风门进入爻山，就是我们不动台的弟子，谁也不能说什么！快去！救人要紧！”长眉老者再次说道。

  这一次，离长眉最近的两名老者都化风而去，飞出不动台，来到了爻山的最顶端的一处宫殿。殿宇虽然宏伟，却空无一人，只是在殿宇的中央供奉着一块石片。两名老者对着石片鞠了一躬，双手将石片取下，又急忙化风而行，回到了不动峰的牌坊旁。

  此时不动峰上的其他老者已经围坐在牌坊旁，摆好了阵势，只剩下两个空位。不等两位老者入阵，只见一道雷光闪来，两位怒面老者便出现在阵外。

  显然这徽天石纹虽无人看守，可是它被人取走，还是将整个爻山都惊动。雷光之后又见火光，接着又有天水飞石匆匆而至，除了不动台之外，爻山其他五台的主事老者陆续都来到这围绕着小雷的阵外。

  “长眉佬，你这么做不合适吧。”看到各台人都到齐，那两位怒面老者之一首先说道。

  “大眼佬，今日我风门弟子遇难，没空跟你吵。”长眉老者看也不看那怒面老者，只是朝着取来徽天石纹的两位老者伸出手。

  那两位老者自然也顾不得许多，将徽天石纹推入阵中，待到那块石片落到小雷身上，不动台的所有老者催动法力，一时间不动台所有的风都聚拢过来，围绕着法阵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眼。

  怒面老者虽然嘴上和长眉老者不对付，可是在那徽天石纹推向小雷的过程中，他却并没有出手阻拦。其他五台的人也都没有阻止，只是在这风眼之中看着，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小雷是刚刚从外界进入到爻山，而他身上的伤正是破宇之气所致。

  六台守着爻山数万年，经历易主之后，虽然早已不似最初那般同力协契，可到底是风雨同舟，看到那破宇之气之后，所有人便不再多说什么，因为那便是他们的敌人。当初正是这破宇之气将他们原本世界的屏障打碎，然后七大妖被屠，灵后被杀，轮回盘更改，在最高庭的威压之下，他们纵然都有着绝世的修为，却成为了困在爻山的奴隶。

  当大风涌起，爻山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风阵所吸引，人们纷纷聚拢过来，在那风阵之上，注视着风眼中的小雷。

  那因清魔两界战争所引发的天地异象，早就被爻山的人们注意到，但是他们算算日子，也都知道又到了万年一次的灵力收割，所以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可是接下来的异象却让他们感到惊讶，先是云方覆灭，又是六界归一，虽然他们能清楚的知道七界环境和地貌的变化，却不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这时，徽天石纹被拿，不动台风阵大起，引的爻山的人们不得不来一探究竟。

  在爻山众人的目光中，那片徽天石纹被风阵催动，发出淡蓝色的微光，那微光像一盏小灯，将小雷胸前那个最致命的窟窿照亮。在微光的照射下，那窟窿上被破宇之气所造成的损伤正在慢慢的修复。

  虽然最致命的那个窟窿正在被修复，可小雷依旧僵死一般一动不动，同时另外两个来不及修复的窟窿仍旧在不停的淌着血。现在不动台上的那些老者，正在跟时间竞速，只有在小雷的生机殆尽之前，用那徽天石纹将三处窟窿全部修复，才有可能保住小雷的性命。

  可是那窟窿修复的速度，跟血液从另外两个窟窿中流失的速度相比，实在是让人兴叹。结局已经注定，可是不动台的老者们却没有放弃，他们依旧在做着最后的努力，正如那长眉老者所言，只有他们不动台的弟子才可能从那道风门进入爻山。他们也不知等了几万年，终于等来了新的弟子，却刚入爻山就要从他们眼前逝去。

  不动台的老者们绝不甘心，就像他们不甘心永远被困在这轮回中。那些围观着的人们也同样的不甘心，他们自然也能看出小雷的结局，可是当看到不动台的老者没有一丝要放弃的时候，他们甚至都想出手相助。可是出手相助却也是没用的，因为并非是不动台的老者们灵力不够，而是徽天石纹就只有一块，他们就算朝着那徽天石纹注入再多的灵力，也不会让那修复的速度快上多少。

  而就在所有人都不甘心的看着小雷的时候，小雷身上另外两块徽天石纹有了反应，与那片发着微光的徽天石纹有了呼应。

  慢慢的，那两块徽天石纹也发出了淡蓝色的微光，并在爻山所有人的注视下，从小雷的怀中缓缓浮起，飘到小雷身上另外两处窟窿停下，也像两盏小灯一样，治愈着小雷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