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彼端 第三百九十七章 后知

想着这些事情，忽然感觉一颗心，好似瞬间被撕扯得四分五裂时，师媚止不住想着，难道在那些奇异接触，惊险经历，以及她心态种种转变过后，她在潜移默化中所接受的，并不只有星辰就是那个于秽浊尘世中，仰望星空的少年这件事。

还有……她不知不觉间，已经喜欢上了星辰这件事么？

想着这些事情，师媚好像忽然明白到了，为何同样经历了数度死里逃生，本不该再为那些事情纠结的自己，会在发现星辰落魄模样时，瞬间就被悲伤和愧疚给即溃了。

因为此前她只是不曾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上星辰这件事，所以根本不曾意识到，这几天里，她之所以如此崩溃，其实真正的原因，并不是什么所谓高洁，而是因为隐藏在悲伤和愧疚下的，那种亲手伤害了自己喜欢之人的事实么？

浑身都因为悲伤和痛心抽搐起来时，对于自己是否真的因为在潜移默化，还有那些奇异接触中喜欢上了星辰，所以才悲伤至此这件事情，从前从未喜欢过谁的师媚，一时间仍然不敢去百分百确定。

可不敢回应爱丽丝的同时，她也发现自己好像也根本无法否认，因为带上如此思绪后，并再次回想自己跟星辰之间，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时，她竟发现自己在明明如此悲伤的时刻，却也如此地怀念着，那些曾因为跟星辰互动而又过的奇怪缱绻。

甚至乎这一刻，她竟忽然发现，自己如此地思念着……星辰？

霎那间，那些仿佛早已隐藏在灵魂深处，一经涌起后便如蛆附骨，仿佛再也无法抹去的思念中，愈加崩溃和愧疚的师媚，只知道颤抖和哭泣着的某一时刻，她忽然像无法自制一般，再次在颤抖目光中，查看起了此前车祸之后，又几度传回的旧人类方面的情报。

那般心境下，当师媚意识到，那些后来传回来的情报中，从某一节点开始，便再没有了一丝跟星辰有关的讯息时，她已经崩溃的心绪中，忽然变得那般担心和害怕起来……

她竟无法抑止地担心着，已经那般落魄的星辰，却忽然没有了消息，是否发生了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嗯，无法接受？

想到这里，仍然不敢去承认，却也像是再无法否认的师媚，好像忽然明白到了，如果星辰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将是她根本无法接受的。

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好像根本无法再接受，星辰可能出现任何一丝意外，却在情报中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星辰的蛛丝马迹时，师媚又一次彻底崩溃了。

彻底崩溃。

崩溃中，除了断断续续的，连自己都已不知所言的泣诉外，师媚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只知道自己满脑子都是星辰的音容，却又根本找不到星辰的任何讯息。

如此崩溃中，师媚根本不知道，爱丽丝是如何带着自己，从厨房回到了客厅，她只知道那些无法抑止的哭泣，还有那像是根本无法承受，却一刻不停的心脏刺痛中，她断断续续地泣诉里，好像不停在向爱丽丝表达着。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很想知道星辰上哪去了。

她好害怕星辰是不是出事了……

如此情境，面对前所未有地崩溃着，哭泣中在自己耳畔反复叨念着那个少年的师媚，虽然没有得到师媚的承认或否认，但将师媚一切心绪变化，全都看在眼里的爱丽丝，对于自己问出的问题，似乎也有了自己的答案。

其实一年多前，爱丽丝之所以忽然和师媚讨论起来，那个“什么是爱情”的问题，实际上是因为许久以来，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她也一直因为某些感情而感到困惑。

正如她一年多前描述的那样，有一个人，一直声称很喜欢她，但那个人总也让她感到很有压力，如许压力，让她不能够确定，对方是否真的喜欢自己，也不能够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对方。

如今，听过师媚的故事，又看着师媚被折磨得完全崩溃的模样，联想着自己的过去，爱丽丝像是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她好像明白了，爱情或许本就不是总让人欢愉的。

亦不知是否跟忽然明白了许多有关，或许厨房中未被盛起的煎蛋，都早已凉透，师媚也终于在许久的哭泣后，稍稍稳定了情绪时，爱丽丝竟忽然又有了一个想法。

她问起师媚，要不要试着去找星辰。

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其实对于爱丽丝来说亦是如此艰难，因为她知道这个提议，如果师媚接受了的话，对方到底需要去冒何等风险，可看着被思念和愧疚，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师媚，又加上心中联想着的，那些与自己有关的旧事时，她却仍是提出了如此提议。

因为某一霎那，她忽然想着，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也好想去找那个人，即使只是见一面都好，可她不能，她明白自己现在的立场，也明白对方现在的立场，她只能如此深切地思念，却无法付诸任何行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或许正是这份无法着落的思念，在爱丽丝心中凝而不散，终于变成了一种转嫁在师媚身上的寄托么？

那种自己未竟之事，不希望别人步自己后尘，且希望他人结局圆满的寄托。

安静得只有啜泣声的大厅中。

宽敞的高级沙发间。

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刻，面对如是提议的师媚，也如同方才听闻，爱丽丝问她是不是喜欢星辰时一般，蓦然愣神了一下，愣神间，她湛蓝色泪眼闪过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色，因为那一瞬间，仍然被悲伤和担忧所笼罩的她，却根本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爱丽丝竟跟她提出了如是提议？

爱丽丝是谁？

爱丽丝是星语的秘书啊。

在哪怕是带着绝对个人情感的想法中，师媚亦觉得，关于那些本不该言说的事情，身为星语秘书的爱丽丝，可以为她保守所有秘密这一点，大概也已经是最后底线了才对。

然而这一刻，爱丽丝却忽然对她提出了如是建议，如是明显可能触及新人类根本，也明确违背了星语命令的提议。

那一瞬间，仍然止不住哭泣的师媚，甚至想要下意识反问爱丽丝，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是碧空骑士，她如何能够作出如此，可能彻底危及新人类的事情。

可同样的，就像刚才一样，对于这个提议，师媚还没来得及反驳时，她脑海中竟忽然流转过了许多思绪。

那是一些或远或近，或早已沦为历史，或正在发生着的思绪。

脑海中蓦然涌上那些思绪时，颤抖着不停流泪的璀璨双眸时，师媚蓦然在心底自问了一句，自己在想什么？难道自己在……试着说服自己，接受爱丽丝的提议么？

那些思绪中，师媚蓦然想到了许多个世纪以前，新旧人类的战争中，或许因为信念，或许因为怜悯，而最终选择了站在旧人类一方，手刃自己曾经同袍，最后也被星语出手杀死的暗夜骑士杰诺斯。

与此同时，她又想到了两个多世纪以前，违反星语命令，独自深入地底裂隙，最终一去不返的翡翠骑士李飞。

同样被师媚在这一刻想到的，还有十九年前，与自己父亲一道，一度抵临涅盘城，遭遇先知后，却神秘失踪的真红骑士。

再然后，师媚还想到了几年前再度违反星语命令，私会并想要杀死先知，却被先知杀死的，自己的父亲师桀。

最后，泪眼愈加颤抖，泪水也不停从脸颊汹涌滑落的师媚，竟止不住想到了自己，想到了杰斯，也想到了向冷……

想到了他们见不得光的同盟。

一时之间，师媚好像根本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忽然想起这些事情，可另一方面，她却又隐隐约约意识到，难道在听闻爱丽丝的提议后，她竟真的在试图说服自己么？

难道她竟在试图告诉自己，或许从古自今，新人类的十二骑士，从来就不是什么稳定因素，所以她就算为了心中思念和愧疚，再去出格一次，也是没有什么关系么？

一时间，仍然止不住啜泣的师媚，发现自己根本还没来得及回应爱丽丝时，却在那些如同为了说服自己，而流转过脑海中的思绪过后，竟真的在崩溃中思虑起来，自己有没有去寻找星辰的可能。

因为她是如此悲伤。

因为她是如此愧疚。

更因为……她是忽然如此思念着，渴望着见到对方？

然而，如此思绪流转过后，师媚却蓦然发现，自己好像前所未有地绝望着。

一方面，她如此害怕着，星辰是否已经发生了什么，让她根本无法接受的事情，可另一方面，她却又像是根本没有勇气，以及足够的情报，去支撑起她那大胆无比，像是真的想要前往涅盘城的想法。

她更没有相应的实力，去支撑这一想法。

心中这般念想着的时刻，师媚也再次想起了此前在禁域外围，她被安德鲁等人擒获后，得知对方要将自己带回涅盘城时，那种发自心底的惊惧。

除了觉得自己没有足够实力外，师媚也因为对未知而感到恐惧，即使身为十二骑士的她，拥有最好的情报网络，新人类中恐怕很少有，比她如此身份还要了解旧人类的人，但如果说真的要前往涅盘城，她却仍然觉得，以自己对旧人类的了解，她仍然会因为未知而感到恐惧。

如是恐惧思绪中，虽然因为早已哭得疲惫，并且因为此刻想法，已经不在那么崩溃，却也仍然时时被思念和愧疚所折磨的师媚，虽然不敢亲口对爱丽丝说出，自己好像真喜欢上星辰了，可却也对爱丽丝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她真的忽然很想去找星辰，哪怕只是为了见对方一面，确认对方没事，又哪怕只是和对方于事无补地说一声对不起。

可她没有那样的实力。

她也没有足够的情报。

她对未知感到恐惧。

面对师媚如是说词，一番思虑后，爱丽丝也问起了开头的问题。

爱丽丝问师媚认不认识，很了解旧人类的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面对这个问题，师媚如此绝望着，因为已经崩溃到很难支起到思绪中，就算不考虑实力，单说情报方面，她一时间也只能想到自己，因为她是碧空骑士，她拥有新人类最好的情报网络之一。

而这就是师媚绝望之处，以为她刚才已经想过，以她的情报，她根本无法支撑那般想法，她仍然因为未知而感到绝望，尤其在实力也并不足够的情况下。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爱丽丝，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自己的心，因为她真的忽然很想去找星辰，哪怕只是见一面，说一声对不起，但她又对此感到举步维艰，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师媚悲伤和思念的双重折磨下，又蓦然陷入为难和不知所措中时，轻抚着她银白发丝，明确感受着她每一丝轻颤的同时，爱丽丝像是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其实除了这让挚友涉险的提议，本身便倍感艰难外，这一刻，在那些忽然想到的事情中，爱丽丝也有些莫名的害怕，害怕自己想说的事情，其中某些枝节，是否会刺激到师媚，可一番思索后，她仍然觉得自己应该说出来。

计较过后，爱丽丝将师媚俏脸一侧的银白刘海，撩到了精致耳畔，并用指间轻轻拭着师媚脸颊上的泪痕时，尽量稳着自己情绪说道：“师媚，其实如果你真的想去找他，我觉得只要考虑好情报和方法，应该还是有可能的吧，几年前还有去年……旧人类那边，不是也有一个修真者，先后两次来过神落城么？据说他挺厉害的，可是几年前，甚至去年，那个修真者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比现在的你厉害吧？他不是也没事么……”

说出以上说辞时，爱丽丝的措辞显得很是小心，因为那般言辞中，她描述的那个旧人类修真者是谁，师媚就算是傻子都能想得到，更何况师媚不是傻子。

正因为师媚想得到，所以爱丽丝才很小心，因为她害怕那会刺激到师媚，毕竟师媚父亲师桀的死，可以说跟那个修真者有着直接的关系。

听闻爱丽丝说辞，脸上泪痕也被爱丽丝拭去一刻，师媚止不住再次颤抖了一下，仍然噙着些许泪光的，蓝宝石般的美目。

瞳孔轻轻收缩的时刻，循着爱丽丝说辞，师媚轻颤中开口道：“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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