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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春天的颜色像上帝的调色盘，五彩缤纷。天空是蔚蓝的，太阳是金灿灿的。树梢是嫩绿的新芽，百花是五颜六色，争相开放的。
难怪古今诗人都爱吟诵春天。
鸭绿江畔大大小小的游船，画舫。
经过一冬天的寒冷，各家的公子小姐们也都闷不住了，纷纷出来踏青，透透气。
一搜造型别致，富丽堂皇，看起来就充满贵族之气的大船之上，两名俊雅公子立于船头。
“戚无影，你上次用我的名号招摇撞骗了？”俊雅公子好奇的问道。
“嗯，你云徵的名号就是人傻钱多，还算好用。”戚无影毫不避讳。
云徵佯怒，拍了一下戚无影的肩膀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告诉这江上的人，你这冒牌货！”
“随你啊，案子已经办完了，我是云公子还是金羽卫都无所谓了。”
云徵不屑的撇了撇嘴，“做金羽卫的都这么无耻，嫌我名声不好，你又好哪里去了。过街魔鬼一样，人人喊躲。”
戚无影看向远方，不以为意：“总比人人喊打强。”
富丽堂皇的大船对面行驶着一艘小船。船上立着一男一女，年纪大概在十六岁左右的样子，男的还稍微显小一些。男子一身湖蓝色崭新的春装，趁的少年俊秀灵动。女子一身水粉色刺绣长裙，豆沙粉色腰带。身姿轻盈修长，墨发半梳，随风飘扬。
“沈儒，城外的桃花开的正旺，你干嘛拉我来游湖。”慕子易蹙眉说道。
“今日来游湖的美女比较多，你听听前面的琴音。还有那弹琴的女子。”
慕子易仔细一看，这阵容，快抵的上现代的明星红毯了，各个貌美如花啊。不说沈儒了，她看着都有点挪不开眼睛。
两人的声音传入了大船上戚无影的耳中。
他们两个现在才来。
“哎，回神了。”云徵挥了挥手，“你上次那个出名的小书童呢，怎么没带来让我看看。”云徵的好奇心被勾起，突然问道。
“她已经来了，就在对面船上。那个背影。”戚无我说罢顺手指给云徵看。
云徵还以为说的是沈儒呢，嗯，这少年俊秀灵动，是个妙人。
“那就叫他们过来吧。”云徵也想近距离一看。
戚无影目测了对面船的距离，足尖轻点，越至江面。在水上再一借力，无声无息稳稳的落于慕子易身后。
正说的起劲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还手肘搭在船栏上，弯着腰看向远方。
戚无影伸手拍了一下慕子易的肩膀，慕子易转身。
戚大人！
慕子易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险些从这矮围栏上摔下江中。戚无影眼疾手快的伸臂揽住慕子易的腰，将她带了回来。
“大人，你怎么来了。”慕子易问道。
戚无影轻笑，“我不是让你们好好呆着，养足精神好赶路吗。”
“你娘说了，要我们游山玩水，你也没听啊！”
戚无影凝视着慕子易，“你说什么？”
“啊。哈哈，是这样的，身为戚大人你的护卫，我们不得保护大人得安全吗。”
戚无影嘴角一个抽搐，“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
“算了，抗命不尊的事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随我去一个地方。”还未等慕子易问去哪儿，戚无影便揽过慕子易飞越至江面。
“船家，划到对面大船的位置。”沈儒忙叫上船家，怕自己跟丢了。
“好嘞。”船家驾船动作娴熟。平稳的向大船靠过去。
两人已经飞出小船的范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水面，她紧紧的抓着戚无影的衣服。
“快松开，你抓到我的肉了。”戚无影皱眉道。
“我不会游泳......”慕子易连连拒绝。
“你再不松手，我就先松手了！”戚无影忍痛说道。
“好的好的，大人你别气。”慕子易赶紧松了抓衣服的手。戚无影的衣袍皱了一片，估计身上都有淤青抓伤了。
松开手的慕子易，身体僵在那，心怦怦跳的很快。
“抱紧我。”
“好！”
几次借力飞越后，离对面大船越来越近了。慕子易紧紧的抱着戚无影劲瘦的腰，好暖，好像这样便有安全感了很多。
她转目而视，戚无影精美雕刻的侧颜，眼底星碎的亮光，随风飞扬的发丝在阳光下格外的肆意张扬，浑身冷傲孤清的气息却又夹杂着男性特有的荷尔蒙，不得不说，他是个极品，一个现代男明星都无法企及的极品男人。
她好想在天上自由自在的飞啊。
慕子易心中鄙视了自己一番，瞧你那点出息，也太花痴了。
不多时，戚无影稳稳的落在了大船上。
云徵笑眯眯的凑过来，面前的女人让人眼前一亮，不同于其他女人，或温柔的大家闺秀，或粗野的乡间女孩，或魅惑的暖阁女人。她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青春活力。
尤其那双眼睛，清澈见底！
云徵暧昧道，“吆，这哪家小姑娘让你拐来了。”
“这是我的护卫。”戚无影解释道。
云徵不禁觉得有点好笑，“护卫？看这丫头的样子，她能护你什么？护卫需要主人亲自去接，面子很大嘛！”
云徵慢慢走到慕子易面前，脸凑了过去，两人都快贴上了才停下来，“这双眼睛干净清澈，这皮肤也是白皙的无瑕。在公门中混久了，人也变得虚假了。金屋藏娇还找理由......”
“你弄错了，我不是戚大人的老婆。”慕子易突然出声。
“知道啊，男人出门在外带着老婆多无趣。”云徵挑眉，语带玩味，“你是他红颜知己！小老婆？”
慕子易脸色不由得涨红，她急忙解释道：“金屋藏娇的典故原是出自于汉武帝刘彻和皇后陈阿娇的故事，世人皆以为金屋藏娇指的是小老婆。实则不然，金屋藏娇说的是原配夫人。”
与此同时，戚无影寒气逼人的双眸横了云徵一眼，“你胡说什么，我府上连个侍女都没有，哪来的大小老婆！”
云徵递给了戚无影一个眼神，揽过戚无影的肩膀，朝远处走了几步，“知道你向来不近女色，这次把人带在身边，是真爱了？”
“她只是我的属下而已，收起你那好奇心。操心多，老的快。”
“行行行，我瞎操心。”云徵看一艘小船滑了过来，船上的少年飞掠向大船上。“你的书童来了。”
两人说完了话，一起向船头走去。
云徵打量了沈儒一眼，少年俊秀灵动，是个机灵样子。又问戚无影道，“这就是你那书童？你不介绍介绍......”
“不是，这两位是东城卫的。慕子易和沈儒。因为办案乔装原因，慕子易有时会扮成女孩儿。”戚无影又把身边的云徵介绍了下，“这位是云徵，云家大公子，就是上次我们在书画大会上冒充的人。”
云徵闻言内心失落如掉入冰窟，合着自己唠叨半天，以为戚无影这厮有长进，没想到他还是以前那样。
“只是这东城卫的人都这么好看吗？难怪东厂乌烟瘴气，那么多断袖。即便是我知道她是太监，也挺喜欢慕子易的。”云徵虽有点惋惜，但还是惊艳于慕子易的第一眼扮相。
“你就是云公子本尊啊。幸会幸会，书画大会上我可紧张了，就怕突然冒出个云公子来把戚大人戳穿。”慕子易有些后怕道。
“你也去书画大会了？去的不是他的书童沈儒吗？”云徵不解。
“当然是我，沈儒什么时候变成书童了？”慕子易同样不解。
“咳......是慕子易扮做我的书童去的。”戚无影解释道。
原来如此。
真是人不可貌相。
云徵闻言，眼眸一亮，世间当真是有如此妙人，欣赏之意盖过了之前的失落，“正好，我最近刚得了两幅画作，一起去看看如何？”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慕子易微微一笑，柔和的眉眼泛起层层涟漪，如让人身处水墨画之中。
一行人从船头走到船舱内部，每一件摆件装饰都华贵无比。船舱的正堂中，有侍女给他们上了茶水和点心。云徵吩咐人去取了两幅画来，一一展开，面向众人。
两幅贵妇人图。图上妇人的的五官柔美，眼角眉梢俱是风情。妇人体态丰盈，圆润，皮肤颜色红润健康，色彩柔丽。从妇人的衣饰上看，这是唐朝时兴的装扮。唐朝的美人都是丰腴美，不若大魏，以纤瘦为美。
“怎么样？”云徵心中有些期待的问道。
“这是唐代大画家周昉的画，周昉，字仲朗，京兆人。出身显贵，擅画人物。书法也很好。为当时宫廷士大夫所喜。”慕子易眸光晶亮，侃侃而谈，那股自信的光芒，严谨认真的样子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信服她。
随后她又问道：“这两幅画是......”
“放心，正经渠道来的。”云徵道。
慕子易抬头看向云徵，“我可没说什么。”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会有如此造诣。厉害。”之前慕子易在书画大会上的名声都是众人传的，传言大多夸大其词。七分假，三分真。如今亲眼见识了慕子易的从容而谈，倒是真心佩服了。若她不是个太监就好了，配戚无影绰绰有余。
云徵叹了口气，“我这刚来辽东，明日你便要走了。”
戚无影无奈，“办完了这趟公事，我再与你好好喝一场。”
戚无影与云公子叙旧，慕子易与沈儒两人闲来无事左看看右看看。
有一把琴不错。沈七正要去碰，被慕子易制止了。“别动，雪渊琴，碰坏了你可赔不起。”
沈儒一阵后怕，雪渊琴是当世四大名琴之一。这云公子还真是大手笔。
“你还懂琴？”云徵似看到了宝藏男孩一样，不由得问道。
“不懂。”慕子易看向云徵，“虽说琴棋书画是文人墨客都精通的雅事，但我不才，只懂书画。”
云徵微笑道，“慕兄谦虚了，号称样样精通的人，往往是样样只通皮毛。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东一下西一下的，每一样都不能融会贯通。”
“那云公子可是精通琴艺？”慕子易问道。
“还过得去。今日让你见识一下也好。”云徵看向戚无影，“你与我合奏一曲如何。”
说完，也不等戚无影拒绝与否，取来白玉笛扔给了戚无影。
戚无影很久没碰笛子了。但看到慕子易那一脸的期待，坐等看节目的样子，戚无影应下了。
一曲“流沙”的音符缓缓响起，那优雅的曲调让人平静。音调从低到高起伏很大，荡气回肠，气势磅礴，绕梁三日。
曲声有时动人，像潺潺流水般浅吟低唱，独具风韵；有时凄美，若露滴竹叶般玲玲作响，耐人寻味。有时浑厚得如雄鹰展翅时的一声长鸣，振聋发聩；有时婉转得似深情交融时的一行热泪，扣人心弦。
一曲奏罢，余音绕梁，慕子易听的是意犹未尽。
还有人奏得出这样的境界吗？霎那间，慕子易的心也随着那曲声一齐起伏，合奏曲似乎与她的内心产生了共鸣，让她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
沈儒伸手在慕子易眼前晃了晃，慕子易回神，挡开了他的手臂。
慕子易愠怒，“你干什么。”
“你走神了啊，你虽然穿的女装，可身份上还是个太监。盯着男人出神不好吧！”
云徵笑道，“你们刚才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是说云公子你琴弹的好，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云徵冲慕子易竖了大拇指，“有品味。”云徵又道，“就冲着你的品味不俗，我云徵认可你这个朋友了。都说红粉赠佳人，宝剑赠英雄。刚刚那幅画便送你这懂画之人了。”
好耶！
不过此行回京可能危险重重，她要面临着怎样的压力还未可知，这两幅画都是真迹，就是有钱也难寻的，她怕是会毁了这么名贵的画。
又怕驳了云徵的面子，慕子易又道，“若我能活着回京，一定会回来取画。”
戚无影见慕子易面上隐下了一丝愁苦，不知为何她会如此悲观，不知她为何要扮成太监藏匿在东厂。看她见多识广，想必之前也是官家小姐或是富甲一方吧。只是她不想说，他便不会问，他会等到她亲口跟他说的。
云徵微怔，“你这小小年纪说什么丧气话......好吧，此次公差也是要操心很多东西。不拿就不拿了。不过，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等你回来取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