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羡慕一个哑巴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八月初七这一天, 顾父也没叫人去信, 直接带着后娶的周氏和顾二叔顾二婶齐齐来了芙蓉城, 马上就是乡试了, 儿子和女婿都要下场, 顾父哪里还忍得住？也怕他们费心来接, 这个时候当然要抓紧时间念书, 所以都没提前去信。

他来过几次，知道怎么去家里。

还没下船就发现今天的码头格外的拥挤，各地的秀才都涌了过来, 几乎都有家人书童陪伴，自然是人挤人，顾父护着周氏艰难地往外走, 顾二叔也是如此。

好容易挤出来后, 顾父抹了一把脑门的汗，抬头看着烈阳, 满心担忧道：“今年的秋老虎凶得狠, 他们又要在里面考九天, 还不晓得遭不遭得住。”

“就是。”顾二婶也拿帕子擦汗, “希望明天下雨降点温就好了。”

“这几天千万不要下雨！”顾二叔瞪了她一眼, “这一冷一热最容易风寒了, 还不如一直热下去，不过天阴下去就好了，既不冷也没那么热。”

这话说得其他三人纷纷点头, 又歇了一会顾父去找马车, 众人上车往芙蓉城驶去。

*

这段时间顾怀陵和叶惊澜都在苦读，他两都是好苗子，这次下场很有希望，所以先生抓他们更紧，几乎都是日出出门深夜才归家。

顾软软只能尽量让他们吃好喝好，除此之外也不敢多说什么，怕给人压力。

这会子顾软软和谢婉玉正在厨房试粥。

谢婉玉今年年初的时候就嫁给了顾怀陵，顾父咬牙将隔壁的宅子买了下来，墙打通装了一扇门，谢婉玉馋顾软软的好手艺，所以他们婚后还是在这边吃饭，只是去那边睡。

如今她已有三个月身孕，本不想让她来厨房，只是她也焦心放心不下顾怀陵，顾软软不敢让她一个人乱想，只让她坐门口，好歹离灶台远些，又自己打着扇子，没那么热。

怀孕三个月的谢婉玉肚子还不怎么显形，人倒先圆润了起来，加上怀孕本就体热，这让她更是烦躁，坐在门口团扇都快抡圆了，又不敢用冰。

低头瞅瞅自己肥嘟嘟的腿，再看灶台边忙碌的顾软软的纤细身姿，偶尔侧颜转过，明明也是一脸薄汗，在她脸上就是晶莹好看，低头间竟又添了几分风情。

谢婉玉羡慕得牙都快酸了。

明明比自己先嫁人几年，怎么人家瞧着还是二八少女，自己就先肿了呢！

顾软软不经意回头就发现谢婉玉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忙不迭走过去问她，‘怎么了？’

谢婉玉现在勉强算能懂唇语，撇嘴，“我就是羡慕你。”

羡慕叶惊澜对她好，常常引她笑，不管什么节日，永远少不了礼物，甚至再忙都会抽时间带她出去玩，这几年，他们都把芙蓉城周边给逛完了。

嫉妒！

不过，我们家怀陵也不差，虽性子沉闷了些，但是稳重可靠，还能和自己月下吟诗，外面的女子从不多看一眼，嘿嘿，娘都说我嫁进福窝窝了。

顾软软还没来得及问她羡慕什么，就见她笑得一脸憨憨。

孕妇的情绪转变的这样快吗？

让她继续在那边撑着下巴傻笑，顾软软继续做自己的事，很快，盛了一碗碧绿的粥端到谢婉玉面前，‘嫂子你尝尝。’

谢婉玉接过，吹吹热喝了几口，入口滑腻，细品又一股淡淡荷叶香，唇齿清晰，笑着点头，“很可以的，号里闷热，这个粥最合适不过了。”

顾软软松了一口气，可以就行。

今年太热了，贡院里只会更热，要在里面三天，肉什么的就不用想了，不到一天就馊了，肉干这些也只能勉强存个一天半，后面肯定也不行了。

所以前两天用肉干煮粥还能有些滋味，但第三天肯定难熬，也注定没有胃口，顾软软只能费尽心思给他们准备些解暑散热的食材，好歹撑住点，别热坏了。

这个碧玉荷叶粥简单易做，提前给他们配好用量，直接倒水煨着就行。

正在想继续做点什么，青柠跑了过来，“夫人，老爷子来啦，已经在前院坐着了。”

爹来了？

公爹来了？

两人连忙互相整理了一下仪容，顾软软扶着谢婉玉往前院赶。

*

顾父等人已经开始喝茶，看到两人过来，尤其是看到已经开始圆润的谢婉玉，不由皱眉，“走慢点，急啥子！”

她肚子里可是老顾家的金孙，不能有一点闪失。

谢婉玉闻言减慢了速度，顾父果然满意了，谢婉玉上前行礼，“见过公爹。”

顾父很喜欢这个儿媳妇，读书人家的闺女，生的又好，和怀陵很配，这进门还不到一年就已经开怀，他再满意不过了。

“快去坐着，我们家没什么规矩的。”

“是。”顾父可以说不在乎，谢婉玉态度还是摆的十分端正。

顾软软笑望着他，‘爹。’

对于大女儿，顾父还是喜欢的，嫁了个好人家，日子也过得和美，也笑着点点头，只视线略过顾软软依旧纤细的腰身时，皱了皱眉，不过没出声，只张望一眼，“怀月那丫头呢？”

谢婉玉：“怀月在铺子里呢，刚派人去叫了，回来还得有一会。”

这个怀月，做生意就做生意，现在都不着家了？还有点待嫁姑娘的样子吗？！

顾父提起怀月就上火，怕吓着谢婉玉，强压了怒气，心里盘算着等怀陵考完了再收拾她！

顾软软挤眉弄眼的和顾二婶使眼色，顾二婶撇着嘴摇头，见状，顾软软默默为怀月叹了一声，悄悄扯了扯谢婉玉的衣摆。

谢婉玉会意，笑望着顾父，“公爹一路来也累了，回屋去洗个澡凉快一番？明日就要下场，相公他们今晚想来会归家的早着，也能说说话。”

最得意的儿媳妇出声，顾父自然给她面子的，点头。

谢婉玉就领着几人去隔壁洗漱休息了，唯独周氏留了下来。

*

‘周姨？’顾软软不解的看着她。

周氏虽然是后进的，但她几乎不管顾家三兄妹的事，只做到了长辈该做的，多的从不插手，也不会挑拨顾父和三兄妹的关系，所以三兄妹对周氏的印象还挺不错的。

这会子前厅里只青柠还服侍在一侧，周氏看了她一眼，想着这是软软的贴身丫鬟，她应当是知道的，说了也无妨。

凑近，有些扭捏道：“软软啊，有些事你爹不方便说，我来问问，要是不方便，你不回答也行，千万别放在心里，咱不急，慢慢来都可以的。”

顾软软点头，‘您说。’

“咳。”周氏清了清嗓子，让她来问继女这个问题还是有些尴尬的，偏顾二婶就觉得是缘分不够，侄女身体肯定没问题，问了人还要心烦，不然也轮不到她来。

“就是那个，都几年了，怎么还没动静呢？”

“有请大夫看过吗？”

说到这事，顾软软就想捂脸，看了一眼青柠，青柠笑道：“老夫人放心，这子嗣的事，是咱们家少爷这几年还不打算要孩子，还得缓缓呢。”

这事还是顾软软悄悄找大夫的事被叶惊澜发现了，他才说了实话，不然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不能生呢！

是女婿现在不想要？

谁家男人不想要娃的？

周氏瞪大眼，但她到底是继母，只要确定不是顾软软不能生就行，也跟给顾父交差了，笑道：“晚些生也好，女婿疼人，晚点生咱们女人没那么遭罪，而且等女婿考到京城了，也安稳了，那时候要孩子，他也能多帮你照顾些。”

说了几句讨喜话后，周氏又道：“还有怀月，你好好跟她说说，老顾这次要跟她来真的了，躲是躲不了的。”

顾软软苦笑着点头，‘好。’

周氏说完后就去了隔壁。

想到怀月，顾软软也犯难，不想她和爹对上，也不去厨房了，就在这里等着她，结果等啊等，只等来了去找人的小厮。

小厮：“少夫人，怀月姑娘说她今晚不回来住了。”

顾软软：“…………”

天，爹会被气死的！

*

到了晚间，因着明天就要入场，顾怀陵和叶惊澜果然回的还算早，他们二人已从下人口中得知顾父等人到了，刚一到家就准备去拜见，顾软软忙将人拦住了。

看着顾怀陵，迅速将怀月的事说了一遍。

顾怀陵抿唇，这下是真的不着家了，揉了揉眉心，“没事的，我明日就要进场，爹有再大的火也不会现在发的，等我考完再说。”

顾软软点头，‘那你们快些去见爹吧，我这边也开始摆膳，小舅舅也马上回来了。’

顾怀陵颔首，转身往隔壁走，叶惊澜左右看了一眼没人，迅速在顾软软脸上偷了一个香，顾软软嗔他一眼，‘快去！’

“得嘞！”

叶惊澜作怪的行了一个礼，追着顾怀陵去了隔壁。

晚膳时一家人坐在一起，不过怀月不在，陆湛也不在。怀月是躲顾父，陆湛是因为龙家把他接过去住了一段时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估摸着考完前他就能到家了。

顾父等人也没有给即将入场的两位增加压力，只逗趣闲聊，氛围很是轻松，只是吃过饭后还是露了痕迹，催着两人快去歇息，养足精神。

毕竟贡院里那可真是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只剩下熬了。

二人推辞不过，各自带着媳妇回了房。

初八晚上，一家人送两人去贡院，顾软软来回检查了数遍，吃的喝的甚至驱虫的药粉，都得带上带足。

顾怀陵和叶惊澜穿了几层单衣，热得直流汗，也没法子，毕竟要在里面呆三天，万一后面下雨呢？左右进去后脱掉就是了。

及至到了贡院，已经人满为患，都在等着鸣炮开门。

顾软软拉着叶惊澜说话，‘我知道你想要出人头地，但你答应我，一切以你的生命为重，我还在家里等你，知道吗？’

主要乡试考太久了，而且这贡院的门一旦关上，不管发生什么，不到时间绝不开门。这段时间，顾软软听多了考试时发生的意外，竟然火灾都不开门，她真的被吓到了。

“放心。”叶惊澜握着顾软软的手，温声道：“你还不知道我的能耐？真到了生死关头我不会死犟的，信我。”

“再说了。”叶惊澜故作轻松，“就算真有火灾疫病的，我还不能翻墙出来？翻墙我是专业的，放心。”

顾软软被他给逗笑了，没好气得捶了他一下，力气很轻，叶惊澜笑眯眯的把她的小拳头紧紧地握住。

旁边顾怀陵和谢婉玉也在说悄悄话，两对夫妻说了一会，就让他两去和长辈们说说话。

顾父等人自然是嘱咐了又嘱咐，只余墨看着叶惊澜，平静道：“我问过好几位先生，都说你这次很大可能会中，所以，除了生死关头，我不接受任何意外，不然……”

一个微笑代表了所有。

叶惊澜翻了个白眼，俞墨式的加油永远那么不讨喜！

又等了许久，终于鸣炮，贡院大门也缓缓开门，秀才们有序的排队等着检查入场，顾软软等人退到一边，目送二人进场。

顾怀月挤在人群中，大哥和姐夫要下场，她当然要来的，只不过是偷偷摸摸来送的，余光还一直留意顾父，提防他万一看了过来，好在顾父这会子满心都是儿子，没时间东张西望。

等顾怀陵和叶惊澜终于入了场，顾怀月赶紧捂着脸跑了。